到了目的地後,嶽不群給了小芳子一塊碎銀,算是領路費。這也正是暫時沒有司職,又沐休小太監的生財之法,嶽不群也隻能入鄉隨俗。


    進入太醫院,在這裏上班的人員並不多,隻有十數人,多坐在堂中搖頭晃腦讀著醫書。他們都是品級較高的太醫,因此才這麽的清閑待命,隨時等候皇帝貴人的召喚。而其他品級較低的太醫,則分配在禦藥房、生藥庫、安樂堂、典藥局、惠民藥局及良醫所上班。


    有太醫見有著便服的男人進入,立時全部放下醫書,齊齊圍了上來拜問道:“這位大人,不知高姓大名,是哪個府衙的上官,來我太醫院何故?”


    能夠輕易進入紫禁城的,至少也是五品官。而太醫院的堂上官院正大使也不過才區區五品,屬於禮部下的一個小機構,因此隻要有外官前來,他們都不敢怠慢,深恐對方是什麽高官貴人,一不小心就得罪了。


    嶽不群擺擺手道:“我乃錦衣衛僉事嶽不群,不是什麽上官,也沒什麽職務,諸位太醫,你們不用太過緊張。”


    眾太醫鬆了口氣,但也不敢真的把嶽不群的話當真了。畢竟錦衣衛是天子親軍,僉事一銜可不算小了,隻要被天子所看中,授與實權,轉瞬就是京中暴力機構的實權大佬。


    “鄙人乃太醫院院正袁正鬆,不知嶽僉事可是哪裏不舒服?之前惠民藥局的坐堂醫官又是如何給大人診治的?”


    “咳咳。其實……”嶽不群慢慢的說道:“其實本官無病,今日前來太醫院,隻是想與諸位太醫就醫學上的一些學問,進行探討……”


    “探討醫學學問?”諸太醫相互轉頭對視了一眼,呆愣了足足有三分鍾,這才全部哈哈大笑了起來,仿佛是聽見了什麽最好笑的笑話一般。


    直到看到嶽不群麵色不愉,有些轉為鐵青之後,這才想起嶽不群的品級官銜可不是他們能夠輕易嘲笑的。


    於是袁正鬆擦了擦眼角的眼水,連連拱手道:“嶽僉事恕罪恕罪,袁某……這個……大人是錦衣衛出身,想來擅長偵訊、拷打、殺人之事。但是這些本事都與治病救人完全無關啊。大人欲要跟下官們探討醫學學問,下官實在不知從何談起啊。”


    嶽不群麵色一肅,淡淡的說道:“皰丁解牛解多了,對牛的身體及為了解,因此解之易也。而嶽某平生殺人殺得不少,對於人體的各種構造雖不如皰丁,但也算熟練,因此熟能生巧,對於醫病也算有些了解,怎麽就不能與你們談談?”


    袁正鬆等太醫們聽得是大驚失色,殺人殺得如皰丁解牛一般,那該殺了有多少人啊?這等狠人,當順著他些,不可違逆了他。於是再度連連告罪,請嶽不群上坐,奉茶。


    喝了幾口熱茶之後,嶽不群首先說道:“這關於醫學的書藉,如《黃帝內經》《傷寒雜病論》《千金方》等等,嶽某也看了不少,隻是水平不足,隻能看些小病小痛的。後來殺人殺得多了,對於外傷骨傷還算有些心得。因為本身是武人,修習有內功心法,因此對於筋脈的傷病也算頗通。最後自我總結了一下,爾等所學可稱之為內科,而我之所知可稱之為外科。”


    “內科?外科?”袁正鬆與諸位太醫相視數眼之後,連連點頭道:“嗯嗯,有些道理。”


    嶽不群哪裏看不出他們是在敷衍自已,但是沒有生氣,而是自顧自的說道:“算來我之所學,當與古之神醫華佗類似,能給人開膛破腹,醫治病疼,雖然見效,但卻也大損元氣,還是有些不足之處。因此特來向諸位太醫討教討教。”


    “人被開膛破腹尚能活乎?”一名太醫驚愕的看著嶽不群,問道:“嶽大人真懂這門神奇之技?”


    袁正鬆撫須連連搖頭說道:“嶽大人,醫者於史書中所載,千百年來,除漢末時的神醫華佗因掌握有秘藥‘麻沸散’能令人醉死,可讓人在無覺中開膛破腹治病之外,隻有女帝武則天時的太醫曾給自剖其腹的倭國外使接腸一例醫案。你又是如何做到的?”


    嶽不群微微一笑,說道:“我們武人通過醫者的針灸之法,很早就創出了點穴術。武功低微者,可以通過人的血脈流向,實行暫停血液流動,令人暈眩的‘截血點穴法’;武功有成者,可以通過‘截脈法’來截擊人的筋絡觸感,令人手足酸軟,無力動彈;而武功精深者,可以通過‘截氣法’,禁止人的內氣流轉,從而令人動彈不得與全身麻痹。嶽某以武學中的三種點穴法混合了醫學上的針炙之術,自創出了一套可以針灸麻痹人體的針法,所以方才可以給人開膛破腹。”


    “說來下官也曾給一位被刀傷割腹的錦衣衛救治過,隻是他後來也不知是疼死,還是失血過多而死。嶽大人能創出一套止痛麻痹人體的針法,那真是天下萬民之幸也。”袁正鬆拱手大讚道。


    諸位太醫也連聲稱讚,個個麵露出歡喜之色來。嶽不群既來討教醫術,想必待會也不會藏私那門止痛的針法吧。


    袁正鬆讚完之後,又說道:“其實下官也曾利用死囚研究過開膛破腹之法……”


    “咦?大人你……”諸位太醫全都驚訝的望著袁正鬆,哪知袁正鬆毫不在意的說道:“是已病死的死囚,本官沒有給其止痛,就將他救活了,不過……沒幾日他便傷口生膿,高燒而死。嶽大人可知這是何故?究竟是什麽外邪所引起的?”


    嶽不群點點頭道:“這是一些非常細小的病菌所引發的,人的肉眼無法看見。佛說一碗水中有八萬四千蟲,指的就是它們了。它們是一個非常龐大的群體,各種各樣,與我們時時生活在一起。有對我們有益的,如酵母、蘑菇、葛仙米都是。有對我們有害的,如食物腐敗、傷口腐爛,甚至是我們腹中的米田共等,都是因它們而起的。”


    袁正鬆疑惑的問道:“佛有佛眼,可見水中八萬四千蟲,不知嶽大人是如何知曉它們存在的。”


    嶽不群笑道:“隻要有巧匠在,再有無色透明的晶石,嶽某便可以製出類似佛眼之物來。”


    “咦,此言是真。”


    嶽不群也不答話,自取桌上的毛筆,畫了一顯微鏡的草圖來,並注明了凹凸鏡的放置方法與成焦之效果,說道:“照此打造,少則數日,多則半月,諸位便能看到佛所說的八萬四千蟲了。”


    “我去尋找巧匠。”一名太醫急匆匆的搶過草圖,轉身就走。


    餘下的諸名太醫半信半疑的相互對視,一時也不知再問什麽。袁正鬆想了想後,輕咳一聲,問道:“嶽大人通曉治療外傷,想必對於人血一項也有所研究吧。不知常人失血過多後,該如何快速的補血,方能救迴一命。此是下官特為大明的百萬士卒所問,因為一場大戰下來,往往就是成千上萬的兵卒痛死,或流血而死。嶽大人既然創出止痛之針法,不知可有補血之法?”


    嶽不群點點頭道:“有。但人的血液並非一種,而是分為無數種。不同的男女所生之子女,他們的血液也各不相同。不過大體還是可分為四類,我稱之為……甲、乙、甲乙、丙四大類。可用滴血認親法查出相同的血脈,再以中空的針,比如蕨類的根莖,插入血管,以洗淨處理後的羊腸為導管,聯通二人輸血。或以洗淨處理後的豬尿泡裝血再輸……不過一人的血不能多輸,最多隻能輸給他人兩斤左右的血,就會有危險了。”


    一名太醫突然驚唿道:“按嶽大人適才所說,滴血認親法並不可靠?”


    嶽不群白了那太醫一眼,說道:“目前的法子是很不可靠,不過父子的血脈傳承畢竟與他人不同。日後你若能弄出更精細的類佛眼、天眼一類的器具,或可通過父輩與子輩的血液細微處來區別認定是否是父子。”


    接著,嶽不群又把自已在後世所了解的一些大概的先進西醫學說給諸位太醫聽,包括袁正鬆在內的諸位太醫聽得是如癡如醉的。他們對嶽不群的態度也從起初的不信、害怕及不屑,到後來的瘋狂癡迷,就差沒有拖著叫師傅了。直到有人前來通知非值守夜班的太醫當速速離宮時,諸位太醫這才擁著嶽不群朝東華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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