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婚禮是晨迎昏行,就是早上男方前去女方家迎接新娘,到了黃昏時才舉行婚禮儀式。這與後世在大中午就舉行婚禮儀式不同。


    嶽不群距離嚴家尚有十餘丈時,就看見張燈結彩的嚴家大門了。而迎客的嚴氏家丁更遠遠的自大門前跑來,口中叫道:“少俠,您來啦。不知高姓大名?又是哪裏人氏?小的也好迴稟老爺,前來迎接貴客。”


    嶽不群擺擺手道:“無需麻煩,在下姓嶽,陝西華陰人氏,就當是一般客人吧。”


    “是,是,小的明白。嶽少俠請。”那家丁早得了吩咐,江湖中人既然肯來,那肯定是有所打算的。嚴家之事能接則接,不能接的,自然不會接。五十兩銀子就想讓人不問情由的賣命,那不可能。再說嚴家也沒把全部希望都放在這個把江湖散客身上,隻要有江湖中人前來幫忙壯壯聲勢就好。


    入莊之後,嶽不群左右一瞧,隻見莊內處處張燈結彩,的確是在大辦喜事。不過怪得很,卻沒有賀客盈門的盛況。以嚴家所表現出來的樣子,正常情況下那一定是車水馬龍,喜氣洋洋,絕不會如此的冷清。再看嚴家的家丁人人皆是愁眉苦臉,行跡匆匆。看來這嚴家所得罪的人一定是兇神惡煞的,非是良善。自已出手應該不是助紂為虐。


    被家丁一直迎到大廳之中,隻見大廳裏擺了三桌喜宴,卻早已坐滿了人。嶽不群立即抱劍拱手道:“嚴老爺,恭喜,恭喜啊。新郎官、新娘子,祝你夫妻和睦,早生貴子,幸福美滿。”


    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立即哈哈大笑,領著一個十八、九歲的紅袍青年和一個十六、七歲的紅袍少女,上前接住,說道:“多謝、多謝。多謝嶽少俠能夠光臨寒舍,參加小兒的婚宴。初次會麵,某是嚴添富,這是吾兒嚴添貴、兒媳吳銀娘。來,且容嚴某為嶽少俠介紹一下。這位是老母,這位是茁荊呂氏。”


    “嚴老夫人,嚴夫人,祝你們身體康健、兒孫滿堂。”


    “這位是嚴某的親家、親家母,吳有財吳掌櫃,吳田氏,還有劉媒婆。”


    “恭喜,恭喜。”


    “多謝,多謝。”吳有財夫婦二人含笑應道。那劉媒婆卻是老眼一亮,嘻嘻笑問道:“嶽小哥長得真俊,不知可曾取妻?趟若沒有,老婆子幫你物色一下,包管你滿意。”


    嶽不群尷尬的應道:“在下心中已經有人了,多謝多謝。”


    “那真太可惜了。”劉媒婆歎息的說道,一雙老眼不舍的直盯著嶽不群看。直把嶽不群看得渾身發毛,側身轉向另一邊為止。


    入眼處卻是一個明眸皓齒的嬌羞二八少女與一位滿麵肅容的五旬中年女尼坐在一起,不由一愣。嚴添富繼續介紹道:“這是小女嚴玉容,這位是小女之師廣漢慈雲庵的雲枚師太。”


    嶽不群收迴精神,含笑說道:“嚴小姐,雲枚師太,幸會幸會。”


    另兩桌一桌是嚴添富的親朋好友,一桌則坐著六名年青的女尼。嚴添富卻沒有再細細的介紹,想來是雲枚師太的徒弟吧。年紀青青的當尼姑,怎麽這麽想不開?嶽不群不由多瞧了兩眼。但年青女尼們豎掌垂目,看也不看四方,顯是定力非凡。


    因為年青女尼們那桌是素食,而另一桌早早坐滿了,所以嚴添富請嶽不群坐在主桌中,就坐在雲枚師太身旁。眾人立即座位一移,自有侍女送來一副碗筷,並斟滿了一杯酒。嶽不群本著後世人人平等的觀念,低低的朝侍女道了一聲謝謝。此舉令眾人側目不已。


    隻見嚴添富夫婦與吳有財夫婦站起身子,由嚴添富發言道:“感謝各位至親好友的捧場,在下先幹為敬。”說完,四人含笑一飲而盡。嶽不群立即與眾人起身各飲了一杯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嶽不群見雲枚師太等諸尼個個身配長劍,想來是川中的武學庵堂。雖然不是什麽大派,卻也不能失了禮數。於是主動的敬酒道:“晚學末進嶽不群見過前輩,日後有暇時,還請前輩多賜教益。”


    雲枚師太見嶽不群不但長得俊逸非凡,又謙恭有禮,頓時好感大生,一張嚴肅的臉也消融了許多,含笑問道:“阿彌陀佛,貧尼一介出家人,可不敢當。不知嶽少俠可否賜告師門?”


    嶽不群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老實的說道:“在下自幼求教於西嶽華山派的門下,乃華山派寧掌門的不肖劣徒。”


    雲枚師太聽後不禁雙目精光暴閃,捂掌歡笑著說道:“原來是五嶽劍派寧盟主的高足,名門子弟,果然與凡俗不同,貧尼失禮了。阿彌陀佛,嶽少俠,貧尼暫掌慈雲庵,他日有緣途經廣漢,尚祈入庵奉茶。貧尼這就將六名小徒介紹一番。”


    那六位年青的女尼立即起身依序報出了自已的法號,一靜,一慧,一思,一安,一慮及一得,又同時合什行禮,嶽不群隻得又一一的拱手迴禮不已。


    好不容易應付完這些俗禮就座之後,嚴添富好奇的問道:“雲枚師太,這位嶽少俠的華山派跟五嶽劍派是……”


    雲枚師太連忙向其解釋道:“當今武林正道,是以少林、武當及以華山派為主的五嶽劍派為首,寧盟主可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大英雄大高手,嶽少俠乃是他老人家的高足,其武功人才必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俊傑。今日有他在此,嚴家之難易爾。”


    “哦?”嚴添富驚喜的問道:“這華山派比之我蜀中的武林大派峨嵋派及青城派如何?”


    雲枚師太笑著搖搖頭道:“百餘年前峨嵋派或者可能與華山派相提並論,如今卻是遜了半籌。青城派麽,向來隻有追隨華山尾翼之能。”


    “噝……”在場眾人聞言,不由倒抽一口冷氣。


    嶽不群連忙擺擺手道:“五年前,我華門派因重大疫病而損傷慘重,實力與名望早已不如當年了。在下自幼天資不足,多年來武功低微,師太可莫要把我看得太重了。”


    “瘦死的駱駝那也比馬大,嶽少俠你可不要太過自謙了。”雲枚師太含笑著說道:“數十年來,你五嶽劍派同氣連枝,興亡與共。其中高手如雲,氣勢極盛,天下莫敢捋五嶽劍派虎須的。今日之事,嶽少俠隻需報上華山派的名號,來敵必定聞聲而遁。因此還望嶽少俠能秉持江湖公義,一力主持公道啊。”


    尼瑪,這分明是捧殺啊。正欲拒絕,卻見滿廳的人都已站了起來,拱手拜道:“還望嶽少俠秉持江湖公義,一力主持公道啊……”


    尼瑪,這真的是要把自已架在火上烤啊,早知就不暴露身份了。誰知道現在的華山派在江湖之中聲威如此之高,書中嶽不群的華山派可令人憋屈的緊,就沒有幾個尊重的。


    嚴老夫人更歡顏的頻頻使眼色,說道:“玉容,還不快快向嶽少俠敬酒。”


    那明眸皓齒的嬌羞少女嚴玉容頓時嬌顏飛霞,起身舉杯盈盈拜道:“嶽大俠,小女子敬您一杯。”


    打了近三十年光棍的嶽不群,被小了十歲的美少女如此相敬,一時間不禁頭腦發熱的接酒說道:“不敢不敢,多謝嚴小姐。”說著仰頭一飲而盡。


    嚴玉容又再斟了一杯酒,舉杯相敬道:“還望嶽大俠能秉持江湖公義,為我嚴家主持公道。”


    嶽不群連忙接杯應道:“但有需要嶽某之處,嶽某可盡力而為。”


    此言一出,眾人立時歡聲笑語起來,迴過神來的嶽不群卻差點沒掌自已的嘴巴。這才幾杯貓尿,自已就中了美人計。看著快活的眾人,嶽不群隻能急思,怎樣才能問出嚴家之事的真情來,看看自已到底要怎樣插手其中才行。如果嚴家對手那邊更加占理,那自已可得好生思量思量了。


    正想設法詢問嚴家之事時,突然聽到大門口傳來一聲“唉哎”,接著又叫道:“你……你們怎麽胡亂打人呢?”


    “嘿嘿,大爺高興,你能咬大爺的鳥嗎?”


    “你……欺人……啊……”


    廳內剛剛熱切的人立即一寂,紛紛轉身向廳外行去。隻見三名魁梧的大漢一字散開,獰笑著走入院中,數名嚴家家丁神色倉惶的紛紛緩步後退。


    那三個家夥雖然兇神惡煞的,但據嶽不群的觀察,不過是三個武功未入三流的垃圾罷了,當個看家護院的鏢頭武師還行,出去混江湖還差遠了。可能是哪個小幫小派的成員或是弟子,這等惡人還需以五嶽劍派的名頭震懾嗎?隻怕隨便一個女尼就能擺平了。難道另有強敵?


    “嶽大俠,我怕……”嚴玉容緊抓著嶽不群的衣袖,雙眸楚楚可憐的顫聲道。四周眾人更是一臉期盼的樣子,嶽不群隻能硬著頭皮說道:“嚴小姐,無需如此這般,我可不樂意看到。這樣吧,家師曾教給我一套專門服侍這種不入流角色的功夫,讓我去表演一段,給大夥兒助助酒興。”說完輕輕掙脫嚴玉容的小手,逕自朝院中行去。


    嚴玉容神色一變,急忙低聲道:“師父,我……”


    雲枚師太含笑輕輕的搖搖頭,不發一語。嚴玉容心知師父定有安排,不由心中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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