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發散亂,覆蓋了羅玉寒的下肢,幾縷亂發搭在羅玉寒的腳上,羅玉寒感覺腳心癢癢的。韓冷哈出的微弱熱氣在羅玉寒的大腿上從一點散開,逐漸傳遍全身,聚集在羅玉寒的心頭。


    羅玉寒一手握著裝解藥的小紅瓶,一手握著韓冷的一縷發梢,眉頭緊鎖,不知道是否該給韓冷服下解藥。


    殺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本無可厚非,但毒殺對象畢竟有所選擇。韓冷第一次毒殺羅玉寒,因為兩人素不相識還能理解,羅玉寒因憐香惜玉放之一馬也在情理之中,但之後發生的許多事,比如羅玉寒曾經在韓冷遭到殺手追殺時出手相救,這些在羅玉寒看來,他和韓冷已經成了朋友,甚至還不是普通的朋友,可韓冷再次故伎重演,假借溫柔手段對羅玉寒痛下殺手,羅玉寒不但感覺到了羞辱,而且無法容忍。如果這次放過韓冷,她再度反複,羅玉寒豈不是留下了禍根。


    想到這裏,羅玉寒無聲冷笑,收起解藥小瓶,挪動身體,要從韓冷身下撤出自己。


    他剛有動作,韓冷便把臉貼在羅玉寒的腿上,兩手插在大腿下麵,緊緊抱著羅玉寒的大腿,並發出一聲悲天憫人的哀求:“救我,我死,我老爸必死,救我等於救我老爸,救一個等於救兩個。”


    羅玉寒嘿嘿一笑,調侃道:“我和警花意氣相投,情同手足,你圖謀毒死我或者警花時,是否想到過,隻要你殺了其中一個,另一個將會痛不欲生,如同行屍走肉?再者,當時難道你就沒想到你萬一失敗,必定遭到我和警花的報複。”


    韓冷掙紮,吃力仰頭,盯著羅玉寒,無奈地說:“神醫,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曾告訴你說,任青山追殺我,我躲無可躲,窮途末路,這才跟蹤任青山給他下毒,在我威逼之下任青山才和我達成和解,其實當時我有所隱瞞,和解沒錯,但任青山除了提出要我毒死夏中朝,還給我安排另外一個任務,就是毒死你和警花,同時許諾給我酬金一百萬,我若接受他的條件,感覺對不起你,但如果我不接受,勢必和警察作對,這樣我在河州市就無立足之地,兩害相權取其輕,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你當時難道就沒想過,我曾經是你的救命恩人?這足以成為我赦免你的理由。”羅玉寒反駁道。


    “那我還有一個理由,”麵帶憂傷的韓冷臉上突然洋溢著自豪和自信的笑容,說,“因為我漂亮,美麗,溫柔,體貼。”


    “你的漂亮和我有關係麽?”羅玉寒再次反問。


    韓冷嗯了一聲,點點頭,貌似天真地說:“當然有關係了,第一次我對你采取行動時,你在明知我是殺手的情況下,卻偷偷對我網開一麵,這足以證明一個顛破不破的道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假如,當時要毒殺你的是個醜八怪,你會對他那麽心慈手軟?不會吧,有一就有二,既然你第一次能原諒我,這次如果我失手,也絕不會遭到你的報複,我對此深信不疑。”


    “哈哈哈——,狗屁道理,癡人說夢,胡言亂語,人不可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我也不會犯同一樣錯誤。”羅玉寒板著臉,冷酷地說。


    “怎麽說你是不肯給我解藥了?”韓冷失望地問道。


    “不給,堅決不給,我要把你放在路邊,讓你在冰天雪地中自生自滅。”羅玉寒冰冷地說。


    “既然你一心要我死,我也不再求你,可你為什麽不讓我死在你的懷裏,死在你的別墅裏,非要我死在冰天雪地裏呢?”韓冷問道。


    羅玉寒突然笑著說,“本小爺是嫌麻煩的懶散之人,如果你要死在我的別墅,我還要處理你的屍體,還有,我心地善良,不想看著你痛苦地死在我麵前,所以我現在決定,我雖然不給你解藥,但也不會殺你,你現在自由了。”


    羅玉寒翻動韓冷身體,把自己的兩腿從韓冷身體下麵抽出來,翻身下床,穿上鞋子,不管韓冷是否同意,抱著她走出臥室。


    羅玉寒抱著韓冷走出別墅大門,朝路邊走去。他的計劃是把韓冷放在路邊,如果韓冷命大碰好心路人,也許能撿一條小命,如果運氣不好,隻能凍死路邊了。


    人心本質向善,但善良未必有善報,羅玉寒已經拿定主意,即使韓冷磕頭求饒,甚至以身相許,他也絕不會心慈手軟。該出手出手,一了百了, 該出手不出手,貽害無窮。


    雪花紛飛,寒風刺骨,羅玉寒抱著韓冷,深一腳淺一腳朝大路邊走去。熱乎乎的淚滴滴在羅玉寒的手上,羅玉寒剛感受到微微的熱量,淚滴已經凝結成冰。伴隨著淚滴的滴答聲,一段哀怨的小曲在羅玉寒的耳邊縈繞。


    是韓冷唱的,這是將死之前的**,對生的渴望,同時也是對死的恐懼。


    馬路和周邊的原野已經被積雪抹平,羅玉寒彎腰,把韓冷輕輕放在路邊,替她整理了衣衫,站在原地停留片刻,掉頭離開。


    咯吱咯吱,腳底發出踏雪的聲音,羅玉寒一邊走一邊默念道:“公主,我可以原諒你第一次,但絕不會原諒你第二次,是死是活,就看你運氣了,別怪我。”


    “神醫慢走——”


    柔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聲音淒慘委婉,羅玉寒不由停下腳步,但他沒有迴頭。他怕一旦迴頭,就收不住前進的腳步,藏不住憐憫的心。


    “求你一件事,把錢送給我老爸,他苦。”


    一聲老爸一聲苦,如兩顆子彈同時射穿了羅玉寒的心扉,不知道怎麽啦,羅玉寒心頭湧出了一股酸楚,眼睛瞬間濕潤了。


    “你安心去吧,你老爸就是我老爸,他會承包他所有的治病費用,可你還沒告訴我,你老爸在哪個醫院。”羅玉寒強忍著澀澀的酸楚,語氣平和地說。


    “人民醫院,住院部三部,腎科,他雖然不是我親爸,但卻勝似親爸,如果他問我去哪兒了,你就說,你就說——,我也不知道你能該怎麽對她說。”


    羅玉寒細細品味這最後的一句,似乎感覺到韓冷還在巧用心思,試圖用真情打動他。羅玉寒往前又走了兩步,再次停下來,轉身向韓冷跑過來,站在韓冷身邊低聲問道:“你是否還沒有放棄對生命的最後希望?不能撒謊,老實告訴我。”


    “我一直沒有絕望,所以無所謂放棄。”韓冷平靜地說。


    “你的意思是,我從來沒動過要置你不顧的心思?”羅玉寒反問道。


    “善良的人始終是善良的,即使他被迫做了不善良的事,他依然是善良的,我說的這個人是我,也是你,你不會扔下我不管,你不會放棄我的。”


    一頂高大尚的帽子扣在了羅玉寒頭上,羅玉寒不忍心把帽子摘下來,哪怕這頂帽子是虛擬的。


    羅玉寒身後傳來咯吱咯吱的踏雪聲,他不迴頭就知道來的人一定是任娜娜。任娜娜似乎明白羅玉寒在做什麽,繞過羅玉寒,直接走到韓冷身邊,彎腰抱起韓冷,一步一個腳印朝別墅走去。羅玉寒緊追兩步,從任娜娜懷裏奪過韓冷。


    城牆和護城河之間隻有七八十米的距離,這段距離以相同的寬度包圍了古城,一般人把這裏叫環城公園。


    下午兩點半,羅玉寒出現在護城河東邊。昨晚賊三給他發來消息,說龍爺今天要給任青山送錢來,約見的地點就在西象山附近。


    四象山是一座假山,坐落在城牆和護城河中間,而四象山正對麵的河岸就是古城酒店,羅玉寒就坐在酒店的台階上,目光從來沒離開過四象山。


    酒店門前,一家保安公司正在訓練學員,學員大概五十來人。一二三,步伐整齊,口號震天,場麵還算熱烈。


    河那邊,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把一輛電車顫顫巍巍停放在四象山旁邊,從後座上取下一個釣箱,在岸邊選擇一個老釣位坐下來。


    羅玉寒眼尖,老頭雖然低頭彎腰,裝出一副老態龍鍾弱不禁風的模樣,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他就是河州市警察局副局長任青山。


    任青山剛打開釣箱,一輛破舊的吉普車慢慢悠悠駛向四象山,吉普停穩後,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一個人。


    此人身穿灰色大棉襖,頭戴狗皮帽,步態遲緩,羅玉寒隻掃了一眼,就認出這是龍幫幫主龍爺。


    龍爺慢慢走到任青山身邊停下,兩人裝作不認識一般,搭訕兩句,任青山扭頭看看吉普,臉上露出了微笑。


    龍爺把一把鑰匙遞給了任青山,任青山起身朝吉普車走去,龍爺坐到了任青山的釣位。


    打開車門,任青山上車查看一番,見到錢後,返迴到龍爺身邊,笑笑說:“龍爺,不是我貪婪,實在是這次行動太冒險,如有閃失,錢我會一分不少退迴。”


    龍爺擺擺手,不耐煩地說:“打住,花錢救人,天經地義,隻要你提供的消息準確,後邊的事即使失敗,也與你無關。”


    羅玉寒猜想,任青山到車上,肯定驗了貨,臉上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以羅玉寒的身手,隻要出手,任青山和龍爺一定在劫難逃。在證據麵前,龍爺會被處以重刑,任青山也將會身敗名裂。


    但是,如果這樣,車上的三百萬肯定會被沒收,與羅玉寒沒有絲毫的關係。羅玉寒今天不但要把三百萬拿走,而且還要趁機捉弄龍爺一番,讓他嚐盡苦頭,一報靈山被困之仇。當然,如果任青山也能吃點苦頭,羅玉寒自然喜不自禁。


    可如何才能在既不暴露自己,也能讓龍爺和任青山吃盡苦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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