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憤怒的時候理智會失去控製,能探到郭文君的雖然隻有三五個人,但由於人在氣頭上,拳腳太重,郭文君遭到一陣踢打後,幾乎昏厥過去。如果再繼續下去,他必定命喪黃泉,於是一手撐地,一邊磕頭一邊哀求道:“夥計們,朋友們,同誌們,事出意外,誰都不想發生這種事,今天的事不是我沒安排好,實在是有人要暗算我,那些警察根本就不是警察,我冤枉哈,別再打了,我求你們了。”


    “什麽,他們不是真警察?你憑什麽這樣說。”


    “看看我們用的什麽銬子你們就明白了。”郭文君晃動手腕,鐵和鐵碰撞,發出刺耳響聲。


    人們這才意識到,手上戴的銬子根本就不是警用的,而僅僅是個兩個鐵拳還加一個普通的鎖。


    “那是誰在陷害你。”有人問道。


    “不管是誰陷害他,反正是他連累了我們,揍他。”


    這話猶如一根火柴,再次點燃了人們的憤怒,於是幾條腿又同時朝郭文君踢過來。五六條腿頻繁伸進伸出,抬起落下,橫七豎八的,郭文君再次慘叫連連。


    混亂中,其中的一腳竟然踢中了郭文君的眼睛。郭文君慘叫一聲,朝警局門口喊道:“真警察呀,我都快被打死了,你們趕緊來救救我,我願意受到應有的懲罰。”


    死和被懲罰相比,郭文君寧願選擇後者。


    警局門口的崗哨早已把這一情況反映給了值班警官,值班警官也不知道為什麽警車會把人這麽多人拷在警局門口,於是就把這一問題反映給了主抓刑偵的最高長官任青山。


    任青山給刑警隊隊長石磊下達了指令,要他馬上集合人馬前往警察局門口,先圍堵現場,控製混亂,等他趕到後再做處置。


    石磊帶著二十多名刑警隊員趕來,看到有人郭文君挨打,不由親自上來阻止。


    風聽雨止,郭文君總算緩了一口氣。正在這時,隻聽一聲槍響,郭文君感覺腦門一熱,眼睛一黑,失去了知覺,身子一歪躺倒在地。


    殷紅的血從額頭的血窟窿緩緩流出,頃刻間腦袋下就濕漉漉了。侯三用手指蘸了點血,放到嘴裏嚐嚐,感覺鹹鹹的,瘋了般地大喊道:“這是血跡,不是尿,死死死人了,郭總死了。”


    “媽啊,這是怎麽了呀。”身邊的年輕人先驚叫了一聲。


    “他被打死了嗎,被搶打死了。”


    “還沒判決呢,怎麽就被槍決了呢?”愛較真的還不相信,疑惑地質問道。


    現場頓時安靜下來,人們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整個現場陰森森的,充滿了恐怖的氣味。


    “有殺手,趕緊趴下。”不知誰大喊一聲,七十來個人全部趴在了地上。


    手被拷在低處的平躺或者平爬在地上,拷在高處的撅起屁股把頭挨到地上。雖然不敢吱聲,但卻渾身篩糠,三四十個屁股在燈光的照耀下不停地晃動,如同一個個顫動的大蘑菇。


    男的倒還罷了,有幾個年輕女子在酒店被抓時由於時間倉促,根本就沒穿長褲,隻穿了一條褲頭,紅色綠色藍色等各種顏色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很惹眼,讓人看了忍俊不禁。


    石磊聽到槍響後就躲在電杆後,從腰間拔出手槍四下觀望一番,然後悄悄對身邊的警員說:“槍聲在東南方向響起,估計離這兒不遠,你帶人到對麵的樓頂,看看能不能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警員帶三人剛離開,一輛警車從南門開過來,緩緩停下後,任青山從車上走下來。


    石磊看見任青山下車,趕緊迎上去,敬禮之後,報告了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任青山聽到死人後,並沒有表現出吃驚的神情,徑直走到郭文君身邊,命令道:“嚴格保護現場,馬上通知法醫前來驗屍,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屍檢報告。”


    石磊答應後,馬上用電話通知了刑警隊法醫。


    侯三嚇壞了,看任青山像個當大官的,馬上喊叫道:“首長,我要檢舉。”


    任青山打量一眼侯三,慢條斯理地問道:“你是誰呀,你想檢舉什麽。”


    “報告首長,我叫侯三,是明君假日酒店的保安隊長,被槍打死的是酒店的總經理郭文君,今晚發生的事是這樣的,我們正在營業,一幫子警察衝進來,大約三四十個的樣子,他們衝進酒店開始胡作非為,用槍托砸人砸東西,還把我和郭總和部分客人帶到這裏來,一開始我們以為是他們是真警察,可後來發現他們是假警察。”


    “嗯?你怎麽知道他們是假警察?”任青山問道。


    “我當然知道,”侯三咽了一口唾液,大聲地說,“真警察不會打人,他們進去就打人,你看,他們其中的一個把我撞到了牆上,現在還在流血呢;第二,他們用的銬子不對,都是鐵圈子,用的都是笨鎖;第三,我聽郭總說過,警察警察一般都會提前通知他,而這次卻沒……”


    “有”字還沒出口,任青山就抬腿踢了侯三一腳,罵道:“狗東西,胡言亂語,我們警察執法唯恐保密措施不當,怎麽會提前通知他,再敢亂說,當心我告你誹謗。”


    侯三一時猴急,竟然說漏了嘴,被任青山踢了一腳,這才明白過來,馬上住了嘴。


    這時,一個崗哨跑過來,按規矩給任青山敬了個禮,雙手捧著一摞賬本遞給任青山,報告說:“有人剛才送來了這些賬本,說這都是君明假日酒店的罪證,要我親手交給首長。”


    任青山接過賬本,隨手翻了兩下遞給了石磊,說:“嚴加保管,連夜查看。”


    “是,堅決服從命令。”


    “從現在掌握的情況看,這的確是一幫假警察幹的,可他們這是要幹嘛呀,有問題難道不能舉報給警察局麽,為什麽非要用這種犯罪方式,簡直是胡鬧。”


    任青山說著,伸手拍拍石磊的肩膀,溫和地說:“石隊長哈,這起案件有兩個重點,一是君明假日酒店存在不法勾當,第二,假警察冒充真警察,前者雖然重要,但後者性質更為惡劣,我命令你,在查明酒店不法勾當的同時,務必找出這幫冒充警察的案犯。”


    “是,我一定不負任局厚望,堅決把案件查個水落石出。”石磊保證說。


    說話間,一輛麵包車從從南大街開過來,緩緩停在了廣場邊緣後,從車上下來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扛著攝像機,女的手持話筒。


    誰都看得出來,這是記者來采訪了。


    沒錯,的確是記者來采訪了。安排采訪的事河州市電視台,手持話筒的女記者就是河州市電視台的實習記者顧晶晶。


    顧晶晶麵對攝像頭,情緒激動地說:“觀眾朋友們大家好,我是河州市電視台的實習記者顧晶晶,我們得到消息,聽說今晚警察抄查了君明假日酒店,把一幹違法亂紀者帶到了警察局門口,現在我就在現場,為了弄清具體情況,我們先來采訪一下當事人,聽聽他們怎麽說,還原一下一下事發的過程。”


    采訪車頂突然亮起燈光,把周圍照的燈火通明,拷在圍欄上的人懼怕曝光,一個個低下頭,迴避了攝像頭的錄像。


    顧晶晶靠近圍欄,試圖采訪一個當事人時,石磊衝過來,擋在顧晶晶前邊,伸手擋住了攝像頭,說:“對不去哈,事發的整個過程還沒弄清楚之前,我們拒絕接受采訪。”


    攝像機轉換了方向,繼續拍攝,而顧晶晶朝石磊微微一笑,解釋道:“我們是河州市電視台的,我們隻是想采訪一下當事人,請你們予以配合。”


    “你們要想采訪,必須先向警局新聞處請示,得到允許後才能采訪。”石磊客氣地說。


    “現在深更半夜的,你們警局的人也不上班,我們如何請示?為了新聞的時效性,麻煩你通容一下,給個方便。”


    石磊聽顧晶晶說的有些道理,不敢擅自做主,就向站在不遠處的任青山投去了征詢的目光。


    任青山向石磊和顧晶晶走過來。


    攝像頭對準了任青山。


    任青山走到攝像頭跟前,伸手捂住了攝像頭的鏡頭。攝像頭再次變換方向時,任青山毫不客氣地抓住了攝像頭,往旁邊狠狠推了一把,結果攝像頭從攝像的肩膀上掉下來,直接摔到了地上。


    “剛才石隊長已經說過了,在沒有得到警局新聞處的允許之前,我們拒不接受任何媒體的采訪,我作為現場的最高負責人,請你們馬上離開。”


    顧晶晶一看現場采訪當事人已不可能,不得不和攝像一起往後退了五六米,報道了所能看到的情況。


    任青山瞟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顧晶晶,低聲對石磊說:“記者不好對付,你們趕緊想辦法把這幫人帶到刑警隊。”


    “可刑警隊沒那麽多滯留室。”石磊為難地說。


    “那就讓他們呆在院子裏。”任青山沒好氣地說。


    第二天一大早,關於昨晚發生的事就流傳了若幹個版本,有的說,君明假日酒店的老板郭文君由於不服從幕後大老板的命令,私吞營業款,被大老板派人暗殺了。


    有的說,河州市早就知道君明假日酒店存在不法勾當,但警察內部分為兩派,一派是保護者,也就是酒店的保護傘,另外一派送是正義的一方,主張徹查酒店,可正義的一派在警界沒勢力,不得已采取了另外一個手段,查抄了酒店。


    更令人啼笑皆非的傳說是,有搶劫者早已盯上了酒店的錢,趁著夜黑假扮警察洗劫了酒店。


    還有一個版本最為離奇,說是有個大老板因為娶了小三,老婆氣憤不過,為了報複老板,就到酒店當了三陪女,老板知道後,派人搗毀了酒店,並把正在進行不正當行為的男人和女人統統拷在了警察局大門口。


    最接近真實的版本是,因為有人痛恨警察的不作為,私自雇傭了車輛和人馬,替真警察查抄了酒店。


    麵對如此離奇的傳說,任青山較勁了腦汁,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更讓任青山惱怒的是,記者顧晶晶竟然在當天中午又給他帶來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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