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站在馬路邊,警笛停止了鳴叫,但警燈依然如鬼眼般閃爍。車門打開,一男一女兩個警察先後從警車下來。


    男警察名叫潘小河,是新城區派出所所長。女警察叫任娜娜,去年才從警校畢業,現在見習期剛滿。


    兩人剛處理完公務,正要到仿古街吃飯,就接到了110指揮中心的指令,說在仿古街發生一起搶劫並猥褻少女的刑事案件,要他們火速趕到現場。


    潘小河和任娜娜一下車,就同時把右手搭在了右跨上,隨時準備掏槍。搶劫和猥褻婦女都屬於重大刑事案件,他們隨時可能麵對窮兇極惡的暴徒,所以不能不做最壞的打算。


    潘小河和任娜娜從南北兩個方向包抄過來。


    圍觀的人群中,有怕事的已經悄悄地離開,而好看熱鬧的人還想看個究竟。兩人並沒有看到想象中的情景,於是就把手從右跨上放下來。


    “是誰報的警?”任娜娜大聲地問道。


    “是我。”


    沙如雪走到任娜娜跟前,指著站在不遠處的羅玉寒,說,“警察大姐,這個叫花子是個騙子,不但騙人,還搶劫了我的兩條腳鏈和一條項鏈,除此之外,還對我耍流氓,想吃我的豆腐,你們快逮住他,別讓他跑了。”


    羅玉寒坐在木箱上,手裏舉著木牌,聽著沙如雪的控告和檢舉,低著頭一言不發。


    潘小河看了羅玉寒一眼,本想走過去先盤問一番,又礙於羅玉寒坐在太陽下邊,再看他此刻沒有暴力傾向,就給羅玉寒擺擺手,以命令的語氣說:“喂,要飯的,你過來。”


    羅玉寒坐著沒動。


    潘小河給任娜娜使了個眼色,說:“這人估計是個聾子,你去把他弄過來問兩句,然後再帶到所裏。”


    任娜娜看不慣潘小河喜歡擺官架子的德行,但礙於潘小河畢竟是所長,就聽從了他的安排,走到羅玉寒身邊,大聲地說:“我們所長要你過去呢,大熱天趕緊的,別耽擱時間。”


    羅玉寒站起,背起木箱拿著木牌,跟著任娜娜走到大槐樹下。


    “我還以為你是個聾子呢,現在看來也不是呀。”潘小河打著官腔問道。


    “我當然不是聾子,我也不是叫花子,作為警察,請注意你的措辭,如果我說你是瞎子,你心裏什麽滋味。”羅玉寒的不悅表現的十分明顯。


    “你還挑我的不是了,我問你,你為什麽搶劫人家的財物,你這是攔路搶劫,要負刑事責任的。”潘小河質問道。


    “我沒搶劫,是她不給我付診費。”羅玉寒辯解道。


    “告訴我到底是怎麽迴事?”潘小河咄咄逼人地問道。


    羅玉寒指著沙如雪,不緊不慢地說:“還是讓她告訴你吧,如果她說的不對,我可以糾正,剛才發生的事大家都看在眼裏,她不承認,也有證人。”


    潘小河聽得不耐煩了,抬腿象征性地踢了羅玉寒一腳,說:“我現在問的是你,不是她,輪到她說時,她不說都不行。”


    羅玉寒無奈地把來龍講述了一遍。


    潘小河還沒說話,沙如雪已經等不及了,指著羅玉寒辯解道:“他根本就不是醫生,你看他那猥瑣樣像個醫生。”


    一句話提醒了潘小河,他把沙如雪的話重複了一遍,問道:“你是醫生麽?”


    “是。”羅玉寒說。


    “你的行醫證呢?拿出來我看看。”潘小河不懂聲色地問道。


    “我的行醫證正在辦理呢,等辦好了一定給先給你看,但我會看病,我認為,隻要會看病的都是醫生。”


    潘小河不屑地哼了一聲,充滿譏諷地說:“能看病的就是醫生,按你的邏輯,會開槍的就都是警察了。”


    “披著人皮的未必都是人,還有可能是畜生。”少年反駁道。


    潘小河明明知道少年在指桑罵槐,不由動火,抬手就要扇少年的耳光,被任娜娜攔住。


    “這是公眾場合,注意影響。”任娜娜提醒道。


    “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你現在能給我瞅瞅,看我有病沒。”潘小河緩和了口氣。


    任娜娜感覺辦案就應該有辦案的樣子,潘小河現在分明就是在拿少年消遣,於是再次小聲地提醒道:“潘所長,咱們還是先把人帶到所裏再說。”


    “不行,聽口氣他好像很懂行,要他當著眾人的麵說道說道,也好讓大家做個見證。”


    羅玉寒把潘小河打量了一番,大聲地問道:“你果真要讓我給你看病?”


    “難道你認為警察是逗你玩麽?”潘小河慢條斯理地反問道。


    “如果我給你診斷準了,我就可以不到派出所了?”


    “那是當然,潘所長從來說一不二,隻要你看得準,他絕對不帶你到所裏。”圍觀者有熟悉潘小河的,故意趁機起哄。


    “不行,我要潘所長親口給我承諾。”


    潘小河心想,你看得準看得不準,還不是我說了算,等我先消遣你一會兒再說。於是就答應了羅玉寒的要求。


    羅玉寒盯著潘小河的眼睛和鼻子看了看,又伸手給他把了脈,大聲地說:“你下邊的眼瞼下陷,說明你的腎髒嚴重虧損,你鼻子很小,可以穿牛仔褲,還有,上廁所小便次數多……”


    “鼻子小和穿牛仔褲有什麽關係?”有人聽到羅玉寒如此說,不解地問道。


    羅玉寒還沒迴答,圍觀的男人們就哈哈大笑起來。很多男人知道,鼻子小,丁丁小,丁丁小當然能穿牛仔褲。


    潘小河原來料想這小子肯定不懂醫術,隻是混吃混喝而已,是個十足的騙子,隻想逗這小子玩玩,沒想到這小子幾句話全點中了要害,如果再任其說下去,不知道還要抖出自己什麽老底,於是不等羅玉寒把話說完,就揮揮手,怒不可遏地說:“一派胡言,先把鏈子取下來,然後帶到所裏。”


    任娜娜走到羅玉寒身邊,把手伸到羅玉寒麵前,說:“請你把鏈子取下來,有什麽到所裏再說。”


    羅玉寒對任娜娜的話充耳不聞。


    “我要你把鏈子取下來,你是聾子還是啞巴。”任娜娜不由動火。


    “取下來可以,你先去說服他們給我一千塊錢。”羅玉寒低聲地說。


    “是否該給錢到了所裏再說。”任娜娜忍著不快繼續開導羅玉寒。


    “看你是美女的份上,我相信你一次,但我剛才給他看病了,他必須付費。診費一口價,也是一千,把錢給了,我才能跟你們迴去。”


    任娜娜還沒迴應,潘小河已經忍無可忍,上去就要抓羅玉寒的手腕,試圖把手腕上的鏈子取下來。


    潘小河眼看就要抓住了羅玉寒的手腕,沒想到羅玉寒已經離他三米開外。潘小河根本就沒看到羅玉寒抬腳,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難道眼前這小子是神仙下凡不成。


    “你到底給不給?”潘小河連少年是如何離開他的都搞不清楚,內心開始發虛,但還是強裝威嚴地命令道。


    “把診費給了,我馬上跟你走。”


    “先不說你看得準不準,就憑無證行醫這條,就夠你喝一壺了。”


    “那我就更不能跟你走了。臨走之前我告訴你,如果你再無度行事,當心未老先衰。寧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都是騙人的謊話,誰信誰先死,對不起,我今天收獲不小,也該休息了,改天再見。”


    羅玉寒縱身一跳,已經到了馬路中間。潘小河知道這家夥要跑,趕緊從腰間拔出手槍,想瞄準少年。


    眼看車流如梭,行人如織,可他來迴穿梭,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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