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確定邱鑫這名字是不是這兩個字,所以把此人的職務一並寫上,這樣就算字不對,人卻一定錯不了。


    把紙條揣進懷裏,賀遠心神不寧的喝了半壺茶,就匆匆離開,去找老白門肉鋪。


    前身的記憶裏聽過老白門這個地名,知道大致在哪裏,賀遠並不費事就找到了老白門。


    所謂老白門原本是一個牌樓,年代久遠早換了別的顏色,但是地名卻留了下來。


    就是泛指老牌樓附近的一片兒地方。


    地方雖然找到了,這個老白門肉鋪卻不知道是哪家。


    賀遠急著出城,就找人打聽了一下,這才找到肉鋪的門麵。


    這時候天早黑透了,肉鋪已經關門歇業。賀遠繞到肉鋪後街,就是個幾尺寬的小胡同,人跡罕至,雜草叢生,彌漫著尿臊氣。


    他在後牆摸索了半天,確認隻有一個牆洞,外麵還用半塊磚頭塞著,於是把情報塞了進去,磚頭又堵好,這才鬆了口氣。


    看看天色漸晚,大概是八點多鍾了,再不出城,又要趕上宵禁了。


    北平城現在雖然不是每晚關閉城門,但要是城內有大事,還是可能會關城門。


    夜長夢多,賀遠不敢耽誤,緊趕慢趕,終於在九點前出了城。


    城門前有幾個鬼子監督偽軍隨時抽查過往行人。


    賀遠年輕,又是乖巧的長相,連香煙都省了,出了城直奔正西,在二十幾裏外的一個大車店住了一晚。


    第二天搭上一輛去往天津的大車,坐在車上和車把式聊了一路。


    若是前世,北京到天津,走高速兩個小時都用不了。


    然而這時候哪有什麽高速,一輛馬車,慢慢悠悠,在悠揚的馬蹄聲中,走了整整兩天,第二天傍晚才到了天津。


    陳恭澍留給賀遠的地址,是個名叫宏記的雜貨鋪子,位於海河大街得勝橋附近。


    賀遠多了個心眼,找到地方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仔細觀察了四周,又在附近的茶館消磨了一杯茶的時間,並沒聽茶客提起這裏最近出過事情,這才進去。


    宏記雜貨鋪的夥計聽賀遠說了接頭暗號,立刻進去通報。


    不一會進來一個中年掌櫃的,“您就是北平來的和先生?我們大掌櫃的今兒沒在櫃上,您在這兒歇一晚上,明天就能見到他了。”


    賀遠微笑道,“沒問題,麻煩您了。”


    這一路上,遇見的人都是白框,血條也都是普通人的血條,所以賀遠一直很放心。


    “不麻煩!您也是來巧了,沒吃飯了吧?我也是剛忙完,來早了別說我們大掌櫃的,連我也沒空見您。一起吃個飯吧,白話白話。”


    要嘛說京油子,衛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這掌櫃的聽口音就是天津人,見賀遠是北平來的,張口就說起了北京話,十分健談,和賀遠聊得不亦樂乎。


    賀遠是廊坊三河人,離北京不到八十裏,算得上半個北京人,倆人真是棋逢對手,說的那叫一個熱鬧。


    晚上賀遠就住在店裏,第二天一大早,剛剛洗漱完畢,就聽有人急匆匆奔進房來,還沒進門,聲音先傳了進來:


    “是賀兄弟來了?你可把哥哥想死了。”


    門簾一掀,一個人大笑著衝了進來。


    陳恭澍 生命值:108\/110


    陳恭澍是北方人,又是統領群豪的軍統殺手之王,所以說話一向豪邁,為人處事更像江湖豪傑,半點也不像國府的高官。


    “陳站長!我來找你了。”兩人熱情握手。


    看著陳恭澍臉上毫不掩飾的欣喜,賀遠也是心中激動,穿越以來,每天過得都是刀頭舔血的驚險日子。


    唯一算是熟悉的人,就是眼前的陳恭澍了,二人又是共過生死的交情,這種樸素的情感,是裝也裝不出來的。


    “我看看,傷可大好了?”陳恭澍也不客氣,親手擼起賀遠的衣袖,查看傷疤。他這是要為轉移賀遠做準備,所以親自看了才放心。


    隻見傷疤雖然還是泛紅,但是確實已經完全愈合,顯然是大好了。


    陳恭澍把親自帶來的一套衣服扔給賀遠,“換上!我帶你去吃大餐。這幾個月口裏早淡出鳥來了吧。”


    這是一套嶄新的西裝,還有一雙棕色皮鞋,口袋裏不但有香煙,汽油打火機,甚至還有手絹和錢包。


    錢包裏還有現成的鈔票。到底是搞諜報的,能想到的都準備了,這套衣服一穿,隨時可以成為命令中讓你成為的那個人。


    賀遠這麽一打扮,立刻就像換了個人,本來就很秀氣,這下就顯得風度翩翩了。


    看的陳恭澍是連連點頭,十分滿意。


    二人出門,時間還早,陳恭澍先帶著賀遠去洗澡,理發,又去鍾表行給他買了塊像樣的伯爵手表。


    天津是海運名埠,向來是富庶繁華之地,哪怕是淪陷之後,鬼子為了彰顯“親善”的偽善麵目,依然保持了市區百姓的生活習慣。


    二人隨後來到“獨一處大飯莊”吃飯。


    陳恭澍點的都是大菜,果然應了他那句話,帶你吃一頓大餐。


    閑聊中,賀遠這才知道,這三層樓的獨一處大飯莊居然就是國府軍統天津站的產業。


    昨晚他還以為陳恭澍晾了自己一晚上,是要考察自己是否可靠,身後有沒有帶來尾巴,現在看他可能真的是忙不過來。


    軍統在天津的根基紮得很深,這份實力和紅黨確實是不可同日而語。


    程一清的“老四海酒家”和這裏比簡直就是小兒科。


    “賀兄弟!你在北平養傷的這段日子,我把那次刺殺行動詳細上報,得到了代局長的表揚,據說,上頭對這件事也是非常滿意,這都多虧了兄弟你啊。”


    代局長是軍統最高領導,所有軍統大的活動都要經由他的同意,而“上頭”這兩個字更是超越了代局長,指的自然是國府的最高層了。


    “三處的徐處長親自來信,向我要人,想不到賀兄弟還是徐處長的遠親。你這次立了大功,也給徐處長長臉,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陳恭澍說的徐處長,就是軍統局三處的處長徐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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