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少欒看著她漸行漸遠,之前小小的希冀再也不可能燃起。說好了做閨蜜的,就永遠不要逾距。
終究不是一路人,幸好他沒有問,不然可能他與秦霜降之間的關係,就變得……不那麽自在了。
或者。陸少欒想問,如果怎麽怎麽,亦或者問她對他的感覺。
不過,無論哪一樣,從遇見他開始,答案就從來沒有變過,不是因為先來後來,隻緣於那並不是愛情。
秦霜降覺得這樣也好,至少他能懂得自己跟他毫無可能,就不會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放開眼界,看看別的姑娘。
這一層病房的人不少。家屬探望的多。秦霜降走到左驍的病房前,總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勁。
“您現在不能進去。”兩名西裝筆挺的人分別站在左右兩邊,守在病房門口。
“啊?”秦霜降一愣。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她往後退了退,看了眼病房的編號。對著的呀,這……
“我是左驍的……呃,為什麽不能進去啊。”秦霜降從病房門上方的小塊窗戶往內看,立時有點緊張了。左父左母怎麽會在!誰通知他們的!
兩人沒有迴答,秦霜降猶豫了一下,然後走到樓梯間,拿出小鏡子補補妝。
怎麽每次見到他們,自己都是跟低人一等一樣!
確認妝麵沒什麽異常之後,秦霜降沉著地迴到門口。“讓我進去。”
我是少夫人好嗎!為什麽不能進去!秦霜降自我心理安慰著,給自己壯膽。
“閑雜人等,不允許進入。”倆人看都不看秦霜降一眼。公事公辦的語氣。
秦霜降跟他們說不通,剛要大聲地喊著讓左念出來接應一下的,裏麵就傳出爭吵聲。
她連忙不顧形象地蹲在門邊,耳朵湊近了去聽。
“那個女人就是個災星!你絕對不能跟她繼續交往!”左母的聲音聽的真切,帶著憤怒的語氣也盡收耳底。
秦霜降的心沉下去,難道是在說自己嗎?
左驍沒有說話,他向來是不願爭吵的。無論與誰。因為他根本不用多說,自己的觀點不會變。
“你看看你現在混成了什麽樣子?要家沒家,要老婆沒老婆的!你已經三十一歲了!還要胡鬧到什麽時候!一個個的,就非得氣的我……”左母說到這裏,就劇烈的喘氣。
秦霜降嚇了大跳,別把老人給氣壞了。她忙站起來朝內看,左母正扶著椅子臉漲成豬肝紅,咳的聲嘶力竭。
“奶奶!”左念趕緊攙著左母坐下,挺小的一孩子都學會照顧人。小手拍著左母的胸口,一下下的順著氣。
“那是因為你管的太多了,我現在的家,很好。”左驍等她略微平息,冷冷地說道。
“左驍!”左母是得到各路準確的消息才來的,可不巧的是,竟然沒看到秦霜降。“我跟你說,你最好趁我活著的時候,娶一個媳婦,再多生幾個孩子!我就是死,也能瞑目!”
“我有媳婦兒。”左驍示意左念去拿接一杯熱水,然後招唿著。“爸,你也坐會兒。”
“秦霜降是吧!我可都知道了,她一直就沒走!陰魂不散的!天天變臉是吧?怎麽這麽厲害呢?一天一張臉,還敢進咱們左家門?要知道那是她給我畫的畫像,那生日我都沒法好好過!誰給她的膽子!啊?你們倆離婚了沒有!”左母一骨腦兒說這麽多,自己都有點氣順不上來。
變臉?畫畫?左念小腦袋瓜兒轉的飛快,他們的話題為什麽從寒霜阿姨一下子扯到秦阿姨?難道……她們是同一個人?
“咱們左家的規矩是不允許離婚,這一點我還是很清楚的。”左驍看了眼時間,秦霜降應該是快迴來了。他拿出手機來,給秦霜降發了條信息。
左驍:去給左念買個兒童套餐一樣的公仔迴來。
叮咚。
秦霜降的手機一響,她趕緊連著包一起捂住,怕被發現了。
“她在婚禮上丟了那麽大的人,這樣的兒媳婦讓左家在大家麵前十分沒有麵子!既然是錯誤的,不如早點結束!更何況,她連臉都不要了,還會在乎左家要不要她?對於這樣不自尊不自愛的人,左家的規矩自然可以破例。”左母繼續說著,就好像是今天非得讓左驍給出個結果來!“更何況,她還針對左念,將左念的身世抖落出去!”
左驍沒有收到秦霜降的迴複,他又給陸少欒發了一條。
左驍:把人給我安全送迴來,謝。
陸少欒一看這消息,頓時酒醒了大半,他立即給秦霜降打電話,怎麽人都走好一會兒了,還沒到呢!
滴滴滴滴!
秦霜降的手機響起,令她再也無法再門口偷聽了,隻能匆忙撤退,然後接起來。“喂?”
“霜啊,你家老頭兒怎麽找人找到我這裏了!你在哪兒呢,還不迴去呢!”陸少欒剛才還在夜風中憂鬱成一朵惆悵的夜來香,這兒又活蹦亂跳了。“哈哈哈,是不是舍不得我?來吧,我還在原地等你!e on!請為我轉身!”
吧唧,迴答他的,是秦霜降果斷掛掉電話的聲音。
秦霜降按掉之後,才看到左驍給她的信息,慌亂中往樓下跑去。怎麽辦,左母都已經知道了!而且,左念的身世……是指什麽?
原來秦霜降不知道左家的人不知道,現在是不知道左家的人已經知道!
她點了套餐要了公仔,然後提著慢慢地往迴走。在路上遇到行乞的,將食物送給他,繼續失魂落魄地遊蕩。
能做些什麽呢?衝進去與左母據理力爭?
秦霜降不敢,也不會那樣沒有禮貌。好在她迴到病房時,左母已經離開了。
“怎麽迴來的這麽晚。”左驍捏了捏她的手,冰涼一片。應該是在外麵走了好一會兒吧,她剛才有沒有來過,是不是聽到了什麽?
“我……”秦霜降吐了吐舌頭,有點小小的愧疚。“吃多了,還喝了點果酒,所以散散步消消食。正巧啊,收到你的短信時,陸少欒說他有雞排店的打折卡,喏,省了錢。”
是大黃鴨的公仔,也不大,放在手掌裏跟手心差不多。
“誒,左念呢?”秦霜降找了一圈,剛才沒有看到,還以為他去洗手間了。
“跟奶奶一起迴去住幾天,在這裏沒有辦法好好學習,還添亂。”左驍說著,將大黃鴨放好,站起來走到窗戶邊,拉上窗簾。樓下的車恰在這時啟動,車燈亮起。
他們碰見沒有?不過,秦霜降這樣問,就是沒見到左念了。
“可是……左念不是不願意去奶奶家的嗎?”秦霜降唯恐左念會再次偷偷跑丟,想想都覺得後怕!“有沒有讓奶奶幫忙注意一下,他已經長大了,行動力還比較強,萬一……”
“沒事,左念自己同意的。”左驍不動聲色地看她神情,似乎是有些緊張的。
“呃……那就好。”秦霜降支支吾吾道,然後就像突然想到一樣。“左念奶奶來過了?那,那她有沒有說什麽?看到你受傷,有沒有生氣。”
左驍將浴室的門一拉開,站在門邊看向她。“我要洗澡了,你要不要一起。”
“……不要。”秦霜降臉紅地拒絕,每次與他說正經的,都要被往那邊帶去。
其實,左驍的原則是,能上床啪啪啪,就絕對不廢話。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夫妻齊心其利斷金!
隻要倆人關係和諧,有什麽事解決不了呢?
“那行。”
秦霜降剛疑惑著左驍竟然會這樣輕易放過自己,就聽見他說下一句。
“進來幫我洗。”左驍單手解扣子已經很熟練了,在全是白色的背景裏,他一身緊實的肌肉,顯得格外讓人心動。
這種要求特別合理,容不得秦霜降拒絕。她進去浴室,熟練地調了水溫,再幫左驍脫得幹幹淨淨。
左驍秉承的原則是,禮尚往來,你來我往。
於是,兩人本來簡簡單單地洗一下,就演變成了……鴛鴦……浴。
秦霜降衣服都被水打濕,暈暈乎乎地被左驍帶著,不住不覺中背部陷入柔軟的被子中,然後腰上還被墊高了倆枕頭。“你……”
“我下午的時候說過,要教你怎麽做別人太太的,忘了?”左驍直視著她的雙眼,那裏有自己一生所追逐的光亮。
秦霜降搖了搖頭,當然明白這話裏的意味。而且,也不會拒絕。
“不過,我累了,你自己擺姿勢。”左驍發號施令,也並不關燈,在明晃晃的照耀下,單手撐在她身側,居高臨下的看她。
秦霜降心跳的節奏頓時亂成一陣擂動鼓點,她伸手遮住眼,麵皮薄到連耳根都表現出粉色來。“你關燈!”
“行,我關燈,你自己分開腿。”
左驍並不在客觀條件上強求,人在病中,也就不管那麽多了,翻身下地後不僅將燈關掉,還把病房門反鎖。
房間內陷入一片黑暗,外麵的走廊上燈火通明,秦霜降聽到有人來來迴迴地走動,然後又有不少腳步聲,她緊張連帶著更加緊致,引得左驍唿吸加重,幾乎克製不住力道。
“別想其他的!沒人能進來!”左驍吻著她的唇,攻城略地還不忘安慰自己害羞的小妻子。
秦霜降這個時候最為乖巧,她順從地被含住,隻能點頭細語。
很快,二人語漸間雜,隻聞床從中戛戛。一室旖旎,春光無限。
柔情蜜意時,左驍習慣性地伸手拉開抽屜,想拿出小雨衣來。可他忘了,這裏是醫院,左右摸索不到。
“不要用了。”秦霜降借著門外的燈光,看清楚他的動作後說道。
左驍作勢要停止,將她推著,遠離一點。
那一瞬間,秦霜降突然有點難過了,她不知道左驍為什麽每次都采取安全措施,琳琅說過他不喜歡孩子,但是對左念,是無微不至的關愛。
為什麽她就不能有他的孩子呢!
“沒事的,我……安全期。”秦霜降沒有算過,她一方麵心疼左驍的隱忍,另一方麵,或許有一個孩子,也沒什麽不好。
這都是緣分,該有的有,得不到的不能強求。
左驍像是不相信般,又問了。“你原來的例假是每個月十五號左右,現在應該不是安全期吧?”
他記得的,還是一年前秦霜降的例假周期。現在雖然沒有多大的變動,但是微微有些不同。
秦霜降低頭吻住他,他怎麽就這樣斤斤計較呢!“變了!早變了!”
“霜降,我們現在不適合要孩子的。”左驍見她這樣,知道是誤會了,心有芥蒂。他迴吻著,揉著親著,然後解釋。
秦霜降倔強的時候,也是三頭驢都拉不迴來。“要不然,我現在去找護士要一個!”
太丟人了,她隻是這樣說說而已,肯定不會這樣做的!
“一個哪裏夠!要一盒吧。”左驍聽出她的氣話來,抱著她,再也不管那麽多,將火熱進行到底!
標準的模範丈夫是什麽樣子?妻子有要求的時候,必須全部滿足!
尤其是,床上的要求!
左驍吃了個神清氣爽,秦霜降累得緩一緩,然後爬到沙發上,裹緊被子,直接出言讓左驍打消兩人共同睡一張床的念頭。“就這樣,你不要打擾我,我超級超級困。”
連跟手指頭都不想動,要不是左驍的手臂不能動彈,她又怕壓到那傷處,她絕對不會挪窩,會非常幹脆地進入夢鄉。
“這麽虛?”左驍笑了笑,看她蜷縮成一團,也是心疼。
她最近又瘦了,要不是那個骨架子在,都成什麽樣子了。她躺上去,長沙發和貴妃榻連在一起,竟然還有很寬敞的位置。
秦霜降真的如她所說,快速地就睡著了,唿吸綿長平穩,睡眠質量很高。
“晚安。”左驍將溫度調高一點,她現在裹這麽緊完全是因為害羞,等到半夜踢了被子肯定要凍著,感冒了風寒了,得多難受。
況且,那底下隻穿了件匆匆套上去的長睡裙,一想到那種令人口幹舌燥的畫麵,左驍覺得,自己又激動了。
這句的迴話,是秦霜降第二天被敲門聲驚醒,然後光著腳下地,沒想到腿腳發軟,一下子跌在地上時的嬌嗔。“左驍!你太可惡了!”
她昨天都憋著聲兒,不敢發出動靜來,不然早上嗓子肯定說不出話!
“早啊。”左驍已經準備好了,大清早會有護士來抽血和測量體溫,他微笑著,一張帥臉讓秦霜降怎麽都發不出脾氣來。
秦霜降臉燒著了一樣爬起來,大腿酸麻,都有點合不攏的跡象。“等一下!”
敲門聲還在繼續,她隻能趕緊披上外套,再看左驍已經是穿好衣服,快步走過去開門。
護士小丫頭打著嗬欠,沒料到門突然打開,張大了嘴巴,尷尬地揮了揮手。“早上好啊。”
“讓你久等了,不好意思啊。”秦霜降很客氣,請她進來。
小護士人笨,但是紮針的技術還真不賴。
秦霜降看她熟練地抽了兩管血,然後問道。“看你這麽小,醫術還真是挺好的。”
“我不小了,隻是個子矮。嘿嘿,畢竟,腿短嘛。”小護士又讓左驍嚐試著抬起胳膊來,發現還是不行,給他量了體溫。“抽血和紮針根本算不上醫術啦,隻是……我在學校的時候,都拿自己練手來著。我想啊,自己都害怕的話,那病人一定覺得疼。”
“你真了不起。”秦霜降由衷地誇她,這小丫頭吃得多身體棒,說不定左念想要撮合給陸少欒的,真挺合適。
“謝謝啦。好的,有點低燒哦,要注意休息。不過……我說了不算啦,等醫生查房的時候,會根據基礎體溫再做判斷的。”小護士笑的讓人心頭一暖,收了東西離開。
低燒?
秦霜降急了,她走過來摸摸左驍的額頭,然後再與自己的對照。“怎麽會發燒了?左驍,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我哪裏都挺舒服,人小護士不是說了嗎,休息一下就好。”現在才五點半,醫生查房是九點,這中間的空閑時間還足夠睡個迴籠覺的。“過來,躺我旁邊。”
“你好好休息吧!我……”
秦霜降自己的打算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到……
“怎麽了?”
左驍見她瘋狂地往浴室裏衝去,不明就裏,生怕她是哪裏疼了痛了,走到浴室外,緊張地問。“到底怎麽了!”
一個細小微弱地聲音,從裏麵傳出。“就是……流,流出來了。”
左驍心頭一蕩,就跟被小貓爪子撓了般,笑了起來。
至於流出來的是什麽,可能秦霜降是第一次體會,所以才那樣驚慌失措。
秦霜降臉紅地衝洗好,出來時對上左驍調笑的眼,忿恨地往他身邊一躺。“幹嘛啊,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廣告語裏都這樣說的,沒有別的意思。
“吃掉什麽?”左驍湊過去,在她耳邊說著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話。
惹的秦霜降直接鑽進被窩裏,害羞地不想跟他再說任何。
左驍牽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讓她感受自己沉穩有力的心跳。“霜降,你想不想繼續讀書,在一個安穩的環境裏,靜心畫畫?”
“你……”秦霜降拉開被子,探出個頭來。“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看過你大學時候的在校成績,英語不錯,應該不會有語言障礙的。就算是一時間不習慣,你去了當地,在語言學校,很快就能適應的。”左驍已經做好了打算,在國內危機四伏的情況下,再加上左家兩位老人插手要管,就現在自己的狀況,恐怕秦霜降會有危險。
“你這是要保護我,還是要推開我?”秦霜降鼻子立時就酸楚起來,她沒想到,左驍竟然要將自己送走。
毫無征兆地,就要離別嗎?
“你如果想要在畫畫這方麵能長久地立足,一方麵是堅持自己的興趣,靈感不能少。另一方麵,這也是一項厚積薄發的職業,學得多,肯定會有用的。”左驍像是哄孩子一樣,將她的手抓地很牢,不讓她掙脫。
秦霜降低著頭不言語,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乖,聽話。”左驍知道她心中的難過,但現在他隻能這樣做。“拿個學位,留留洋鍍鍍金,肯定趕超你們那幫子同學一大截兒。”
“大概得多久呢?”
秦霜降算了算,按照自己得能力,現在準備考試然後入學再提前畢業的話,也得三年。
三年?!他們三年都要處於分別的狀態?!
“我一個月去看你一次,待上個五六天,怎麽樣?”左驍與她想的差不多,所有的事,並不都是一帆風順。
她才二十四歲,往後的人生路還很長,除了老公不能換之外,其他的都是變數。
秦霜降沉默著,但她也知道自己的態度會影響到左驍的情緒,她咬了他的胸口,牙齒輕輕地碾磨著。“那你豈不是跟大姨媽一樣的節奏?”
聽她語氣稍微緩和,左驍憐愛地將她摟緊。“我很自私。”
他確實很自私,想把所有的麻煩事都攬到自己身上,也想解決所有。他霸道,大男子主義,不想讓秦霜降受到半點傷害,也為她的前程鋪路。
“跟我比,你差遠了。”秦霜降是軟弱到無力抵抗,不管是在與琳琅的爭鬥中,還是在隻與左驍相處的二人世界裏,她都像是一葉扁舟,隨著波濤風浪動蕩,找不到著力點,隻能飄飄浮浮。
她曆事不多,或者這樣鍛煉一下,就能學會生活的基本技能了?
至少,不被人欺負了去!宏頁討弟。
兩個人彼此心裏都有些未能說出口的,氣氛冷了很久,秦霜降才說道。“正好我也想去念書,不過,我不想依靠你的關係或者能力。如果我能拿到理想中那所大學的offer,我就去。如果不能,那我就安安穩穩地在國內繼續讀書,怎麽樣?”
“你的意思是,我還得監督你的學習,好讓你實現理想?”她的順從和乖巧,都讓左驍心中有愧。說好了,讓她安心做米蟲,還沒來得及。
終究不是一路人,幸好他沒有問,不然可能他與秦霜降之間的關係,就變得……不那麽自在了。
或者。陸少欒想問,如果怎麽怎麽,亦或者問她對他的感覺。
不過,無論哪一樣,從遇見他開始,答案就從來沒有變過,不是因為先來後來,隻緣於那並不是愛情。
秦霜降覺得這樣也好,至少他能懂得自己跟他毫無可能,就不會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放開眼界,看看別的姑娘。
這一層病房的人不少。家屬探望的多。秦霜降走到左驍的病房前,總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勁。
“您現在不能進去。”兩名西裝筆挺的人分別站在左右兩邊,守在病房門口。
“啊?”秦霜降一愣。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她往後退了退,看了眼病房的編號。對著的呀,這……
“我是左驍的……呃,為什麽不能進去啊。”秦霜降從病房門上方的小塊窗戶往內看,立時有點緊張了。左父左母怎麽會在!誰通知他們的!
兩人沒有迴答,秦霜降猶豫了一下,然後走到樓梯間,拿出小鏡子補補妝。
怎麽每次見到他們,自己都是跟低人一等一樣!
確認妝麵沒什麽異常之後,秦霜降沉著地迴到門口。“讓我進去。”
我是少夫人好嗎!為什麽不能進去!秦霜降自我心理安慰著,給自己壯膽。
“閑雜人等,不允許進入。”倆人看都不看秦霜降一眼。公事公辦的語氣。
秦霜降跟他們說不通,剛要大聲地喊著讓左念出來接應一下的,裏麵就傳出爭吵聲。
她連忙不顧形象地蹲在門邊,耳朵湊近了去聽。
“那個女人就是個災星!你絕對不能跟她繼續交往!”左母的聲音聽的真切,帶著憤怒的語氣也盡收耳底。
秦霜降的心沉下去,難道是在說自己嗎?
左驍沒有說話,他向來是不願爭吵的。無論與誰。因為他根本不用多說,自己的觀點不會變。
“你看看你現在混成了什麽樣子?要家沒家,要老婆沒老婆的!你已經三十一歲了!還要胡鬧到什麽時候!一個個的,就非得氣的我……”左母說到這裏,就劇烈的喘氣。
秦霜降嚇了大跳,別把老人給氣壞了。她忙站起來朝內看,左母正扶著椅子臉漲成豬肝紅,咳的聲嘶力竭。
“奶奶!”左念趕緊攙著左母坐下,挺小的一孩子都學會照顧人。小手拍著左母的胸口,一下下的順著氣。
“那是因為你管的太多了,我現在的家,很好。”左驍等她略微平息,冷冷地說道。
“左驍!”左母是得到各路準確的消息才來的,可不巧的是,竟然沒看到秦霜降。“我跟你說,你最好趁我活著的時候,娶一個媳婦,再多生幾個孩子!我就是死,也能瞑目!”
“我有媳婦兒。”左驍示意左念去拿接一杯熱水,然後招唿著。“爸,你也坐會兒。”
“秦霜降是吧!我可都知道了,她一直就沒走!陰魂不散的!天天變臉是吧?怎麽這麽厲害呢?一天一張臉,還敢進咱們左家門?要知道那是她給我畫的畫像,那生日我都沒法好好過!誰給她的膽子!啊?你們倆離婚了沒有!”左母一骨腦兒說這麽多,自己都有點氣順不上來。
變臉?畫畫?左念小腦袋瓜兒轉的飛快,他們的話題為什麽從寒霜阿姨一下子扯到秦阿姨?難道……她們是同一個人?
“咱們左家的規矩是不允許離婚,這一點我還是很清楚的。”左驍看了眼時間,秦霜降應該是快迴來了。他拿出手機來,給秦霜降發了條信息。
左驍:去給左念買個兒童套餐一樣的公仔迴來。
叮咚。
秦霜降的手機一響,她趕緊連著包一起捂住,怕被發現了。
“她在婚禮上丟了那麽大的人,這樣的兒媳婦讓左家在大家麵前十分沒有麵子!既然是錯誤的,不如早點結束!更何況,她連臉都不要了,還會在乎左家要不要她?對於這樣不自尊不自愛的人,左家的規矩自然可以破例。”左母繼續說著,就好像是今天非得讓左驍給出個結果來!“更何況,她還針對左念,將左念的身世抖落出去!”
左驍沒有收到秦霜降的迴複,他又給陸少欒發了一條。
左驍:把人給我安全送迴來,謝。
陸少欒一看這消息,頓時酒醒了大半,他立即給秦霜降打電話,怎麽人都走好一會兒了,還沒到呢!
滴滴滴滴!
秦霜降的手機響起,令她再也無法再門口偷聽了,隻能匆忙撤退,然後接起來。“喂?”
“霜啊,你家老頭兒怎麽找人找到我這裏了!你在哪兒呢,還不迴去呢!”陸少欒剛才還在夜風中憂鬱成一朵惆悵的夜來香,這兒又活蹦亂跳了。“哈哈哈,是不是舍不得我?來吧,我還在原地等你!e on!請為我轉身!”
吧唧,迴答他的,是秦霜降果斷掛掉電話的聲音。
秦霜降按掉之後,才看到左驍給她的信息,慌亂中往樓下跑去。怎麽辦,左母都已經知道了!而且,左念的身世……是指什麽?
原來秦霜降不知道左家的人不知道,現在是不知道左家的人已經知道!
她點了套餐要了公仔,然後提著慢慢地往迴走。在路上遇到行乞的,將食物送給他,繼續失魂落魄地遊蕩。
能做些什麽呢?衝進去與左母據理力爭?
秦霜降不敢,也不會那樣沒有禮貌。好在她迴到病房時,左母已經離開了。
“怎麽迴來的這麽晚。”左驍捏了捏她的手,冰涼一片。應該是在外麵走了好一會兒吧,她剛才有沒有來過,是不是聽到了什麽?
“我……”秦霜降吐了吐舌頭,有點小小的愧疚。“吃多了,還喝了點果酒,所以散散步消消食。正巧啊,收到你的短信時,陸少欒說他有雞排店的打折卡,喏,省了錢。”
是大黃鴨的公仔,也不大,放在手掌裏跟手心差不多。
“誒,左念呢?”秦霜降找了一圈,剛才沒有看到,還以為他去洗手間了。
“跟奶奶一起迴去住幾天,在這裏沒有辦法好好學習,還添亂。”左驍說著,將大黃鴨放好,站起來走到窗戶邊,拉上窗簾。樓下的車恰在這時啟動,車燈亮起。
他們碰見沒有?不過,秦霜降這樣問,就是沒見到左念了。
“可是……左念不是不願意去奶奶家的嗎?”秦霜降唯恐左念會再次偷偷跑丟,想想都覺得後怕!“有沒有讓奶奶幫忙注意一下,他已經長大了,行動力還比較強,萬一……”
“沒事,左念自己同意的。”左驍不動聲色地看她神情,似乎是有些緊張的。
“呃……那就好。”秦霜降支支吾吾道,然後就像突然想到一樣。“左念奶奶來過了?那,那她有沒有說什麽?看到你受傷,有沒有生氣。”
左驍將浴室的門一拉開,站在門邊看向她。“我要洗澡了,你要不要一起。”
“……不要。”秦霜降臉紅地拒絕,每次與他說正經的,都要被往那邊帶去。
其實,左驍的原則是,能上床啪啪啪,就絕對不廢話。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夫妻齊心其利斷金!
隻要倆人關係和諧,有什麽事解決不了呢?
“那行。”
秦霜降剛疑惑著左驍竟然會這樣輕易放過自己,就聽見他說下一句。
“進來幫我洗。”左驍單手解扣子已經很熟練了,在全是白色的背景裏,他一身緊實的肌肉,顯得格外讓人心動。
這種要求特別合理,容不得秦霜降拒絕。她進去浴室,熟練地調了水溫,再幫左驍脫得幹幹淨淨。
左驍秉承的原則是,禮尚往來,你來我往。
於是,兩人本來簡簡單單地洗一下,就演變成了……鴛鴦……浴。
秦霜降衣服都被水打濕,暈暈乎乎地被左驍帶著,不住不覺中背部陷入柔軟的被子中,然後腰上還被墊高了倆枕頭。“你……”
“我下午的時候說過,要教你怎麽做別人太太的,忘了?”左驍直視著她的雙眼,那裏有自己一生所追逐的光亮。
秦霜降搖了搖頭,當然明白這話裏的意味。而且,也不會拒絕。
“不過,我累了,你自己擺姿勢。”左驍發號施令,也並不關燈,在明晃晃的照耀下,單手撐在她身側,居高臨下的看她。
秦霜降心跳的節奏頓時亂成一陣擂動鼓點,她伸手遮住眼,麵皮薄到連耳根都表現出粉色來。“你關燈!”
“行,我關燈,你自己分開腿。”
左驍並不在客觀條件上強求,人在病中,也就不管那麽多了,翻身下地後不僅將燈關掉,還把病房門反鎖。
房間內陷入一片黑暗,外麵的走廊上燈火通明,秦霜降聽到有人來來迴迴地走動,然後又有不少腳步聲,她緊張連帶著更加緊致,引得左驍唿吸加重,幾乎克製不住力道。
“別想其他的!沒人能進來!”左驍吻著她的唇,攻城略地還不忘安慰自己害羞的小妻子。
秦霜降這個時候最為乖巧,她順從地被含住,隻能點頭細語。
很快,二人語漸間雜,隻聞床從中戛戛。一室旖旎,春光無限。
柔情蜜意時,左驍習慣性地伸手拉開抽屜,想拿出小雨衣來。可他忘了,這裏是醫院,左右摸索不到。
“不要用了。”秦霜降借著門外的燈光,看清楚他的動作後說道。
左驍作勢要停止,將她推著,遠離一點。
那一瞬間,秦霜降突然有點難過了,她不知道左驍為什麽每次都采取安全措施,琳琅說過他不喜歡孩子,但是對左念,是無微不至的關愛。
為什麽她就不能有他的孩子呢!
“沒事的,我……安全期。”秦霜降沒有算過,她一方麵心疼左驍的隱忍,另一方麵,或許有一個孩子,也沒什麽不好。
這都是緣分,該有的有,得不到的不能強求。
左驍像是不相信般,又問了。“你原來的例假是每個月十五號左右,現在應該不是安全期吧?”
他記得的,還是一年前秦霜降的例假周期。現在雖然沒有多大的變動,但是微微有些不同。
秦霜降低頭吻住他,他怎麽就這樣斤斤計較呢!“變了!早變了!”
“霜降,我們現在不適合要孩子的。”左驍見她這樣,知道是誤會了,心有芥蒂。他迴吻著,揉著親著,然後解釋。
秦霜降倔強的時候,也是三頭驢都拉不迴來。“要不然,我現在去找護士要一個!”
太丟人了,她隻是這樣說說而已,肯定不會這樣做的!
“一個哪裏夠!要一盒吧。”左驍聽出她的氣話來,抱著她,再也不管那麽多,將火熱進行到底!
標準的模範丈夫是什麽樣子?妻子有要求的時候,必須全部滿足!
尤其是,床上的要求!
左驍吃了個神清氣爽,秦霜降累得緩一緩,然後爬到沙發上,裹緊被子,直接出言讓左驍打消兩人共同睡一張床的念頭。“就這樣,你不要打擾我,我超級超級困。”
連跟手指頭都不想動,要不是左驍的手臂不能動彈,她又怕壓到那傷處,她絕對不會挪窩,會非常幹脆地進入夢鄉。
“這麽虛?”左驍笑了笑,看她蜷縮成一團,也是心疼。
她最近又瘦了,要不是那個骨架子在,都成什麽樣子了。她躺上去,長沙發和貴妃榻連在一起,竟然還有很寬敞的位置。
秦霜降真的如她所說,快速地就睡著了,唿吸綿長平穩,睡眠質量很高。
“晚安。”左驍將溫度調高一點,她現在裹這麽緊完全是因為害羞,等到半夜踢了被子肯定要凍著,感冒了風寒了,得多難受。
況且,那底下隻穿了件匆匆套上去的長睡裙,一想到那種令人口幹舌燥的畫麵,左驍覺得,自己又激動了。
這句的迴話,是秦霜降第二天被敲門聲驚醒,然後光著腳下地,沒想到腿腳發軟,一下子跌在地上時的嬌嗔。“左驍!你太可惡了!”
她昨天都憋著聲兒,不敢發出動靜來,不然早上嗓子肯定說不出話!
“早啊。”左驍已經準備好了,大清早會有護士來抽血和測量體溫,他微笑著,一張帥臉讓秦霜降怎麽都發不出脾氣來。
秦霜降臉燒著了一樣爬起來,大腿酸麻,都有點合不攏的跡象。“等一下!”
敲門聲還在繼續,她隻能趕緊披上外套,再看左驍已經是穿好衣服,快步走過去開門。
護士小丫頭打著嗬欠,沒料到門突然打開,張大了嘴巴,尷尬地揮了揮手。“早上好啊。”
“讓你久等了,不好意思啊。”秦霜降很客氣,請她進來。
小護士人笨,但是紮針的技術還真不賴。
秦霜降看她熟練地抽了兩管血,然後問道。“看你這麽小,醫術還真是挺好的。”
“我不小了,隻是個子矮。嘿嘿,畢竟,腿短嘛。”小護士又讓左驍嚐試著抬起胳膊來,發現還是不行,給他量了體溫。“抽血和紮針根本算不上醫術啦,隻是……我在學校的時候,都拿自己練手來著。我想啊,自己都害怕的話,那病人一定覺得疼。”
“你真了不起。”秦霜降由衷地誇她,這小丫頭吃得多身體棒,說不定左念想要撮合給陸少欒的,真挺合適。
“謝謝啦。好的,有點低燒哦,要注意休息。不過……我說了不算啦,等醫生查房的時候,會根據基礎體溫再做判斷的。”小護士笑的讓人心頭一暖,收了東西離開。
低燒?
秦霜降急了,她走過來摸摸左驍的額頭,然後再與自己的對照。“怎麽會發燒了?左驍,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我哪裏都挺舒服,人小護士不是說了嗎,休息一下就好。”現在才五點半,醫生查房是九點,這中間的空閑時間還足夠睡個迴籠覺的。“過來,躺我旁邊。”
“你好好休息吧!我……”
秦霜降自己的打算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到……
“怎麽了?”
左驍見她瘋狂地往浴室裏衝去,不明就裏,生怕她是哪裏疼了痛了,走到浴室外,緊張地問。“到底怎麽了!”
一個細小微弱地聲音,從裏麵傳出。“就是……流,流出來了。”
左驍心頭一蕩,就跟被小貓爪子撓了般,笑了起來。
至於流出來的是什麽,可能秦霜降是第一次體會,所以才那樣驚慌失措。
秦霜降臉紅地衝洗好,出來時對上左驍調笑的眼,忿恨地往他身邊一躺。“幹嘛啊,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廣告語裏都這樣說的,沒有別的意思。
“吃掉什麽?”左驍湊過去,在她耳邊說著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話。
惹的秦霜降直接鑽進被窩裏,害羞地不想跟他再說任何。
左驍牽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讓她感受自己沉穩有力的心跳。“霜降,你想不想繼續讀書,在一個安穩的環境裏,靜心畫畫?”
“你……”秦霜降拉開被子,探出個頭來。“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看過你大學時候的在校成績,英語不錯,應該不會有語言障礙的。就算是一時間不習慣,你去了當地,在語言學校,很快就能適應的。”左驍已經做好了打算,在國內危機四伏的情況下,再加上左家兩位老人插手要管,就現在自己的狀況,恐怕秦霜降會有危險。
“你這是要保護我,還是要推開我?”秦霜降鼻子立時就酸楚起來,她沒想到,左驍竟然要將自己送走。
毫無征兆地,就要離別嗎?
“你如果想要在畫畫這方麵能長久地立足,一方麵是堅持自己的興趣,靈感不能少。另一方麵,這也是一項厚積薄發的職業,學得多,肯定會有用的。”左驍像是哄孩子一樣,將她的手抓地很牢,不讓她掙脫。
秦霜降低著頭不言語,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乖,聽話。”左驍知道她心中的難過,但現在他隻能這樣做。“拿個學位,留留洋鍍鍍金,肯定趕超你們那幫子同學一大截兒。”
“大概得多久呢?”
秦霜降算了算,按照自己得能力,現在準備考試然後入學再提前畢業的話,也得三年。
三年?!他們三年都要處於分別的狀態?!
“我一個月去看你一次,待上個五六天,怎麽樣?”左驍與她想的差不多,所有的事,並不都是一帆風順。
她才二十四歲,往後的人生路還很長,除了老公不能換之外,其他的都是變數。
秦霜降沉默著,但她也知道自己的態度會影響到左驍的情緒,她咬了他的胸口,牙齒輕輕地碾磨著。“那你豈不是跟大姨媽一樣的節奏?”
聽她語氣稍微緩和,左驍憐愛地將她摟緊。“我很自私。”
他確實很自私,想把所有的麻煩事都攬到自己身上,也想解決所有。他霸道,大男子主義,不想讓秦霜降受到半點傷害,也為她的前程鋪路。
“跟我比,你差遠了。”秦霜降是軟弱到無力抵抗,不管是在與琳琅的爭鬥中,還是在隻與左驍相處的二人世界裏,她都像是一葉扁舟,隨著波濤風浪動蕩,找不到著力點,隻能飄飄浮浮。
她曆事不多,或者這樣鍛煉一下,就能學會生活的基本技能了?
至少,不被人欺負了去!宏頁討弟。
兩個人彼此心裏都有些未能說出口的,氣氛冷了很久,秦霜降才說道。“正好我也想去念書,不過,我不想依靠你的關係或者能力。如果我能拿到理想中那所大學的offer,我就去。如果不能,那我就安安穩穩地在國內繼續讀書,怎麽樣?”
“你的意思是,我還得監督你的學習,好讓你實現理想?”她的順從和乖巧,都讓左驍心中有愧。說好了,讓她安心做米蟲,還沒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