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愛蘭,女,43歲,出生在雲微市南城外郊陳家村。


    她曾是村裏難得考上大學的人,畢業後卻因為家裏重男輕女的關係,強迫她迴家鄉就業,於是她按照大學所學專業,進入了當地的中心醫院工作,成為了一名助產護士。


    和村裏的許多女人一樣,她所賺得的錢大多都被家裏收走供養了她的哥哥弟弟,強留下的一點錢,連吃飯都不夠。


    她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樣被原生家庭吸著血過去了,可在18年前,她幫她早產的嫂子,接生出了一個體弱多病的女兒。


    如果是兒子,這樣重男輕女的家庭或許還會花錢讓孩子住在保溫箱裏好好治療,可偏偏是個女兒,陳愛蘭的哥哥陳愛錢便直接讓陳愛蘭偷偷去把孩子扔掉。


    “說來說去,還不是你沒用!要不是你技術不行,你嫂子能生個這麽沒用,還賠錢的女兒嗎?!”


    “但凡你技術好點兒,這賠錢貨也不至於剛生下來就要花老子的錢!”


    “住保溫箱,還1000塊一天……怎麽不去搶啊!這上麵改革、改革,這城裏的庸醫也就隻會想破腦袋地往我們這些窮苦老百姓手裏摳錢!”


    “總之,這是你欠我們家的!現在隻讓你把她扔了,沒讓你賠我們懷孕這麽久的生產費、誤工費、營養費什麽什麽的,已經是我顧念我們之間的血緣親情了!”


    “趕緊的!把這賠錢貨扔了去!記得,扔遠點兒!扔到北城的深山老林裏去!免得死了還跑迴家裏來,影響我們生兒子!”


    陳愛蘭是接生的,又年紀輕輕,哪裏幹過丟孩子這樣犯法的事情,而且丟的還是自己的侄女,她也心生不忍。


    於是,她想辦法拖延時間,想把侄女留下,而她所等待的事情轉折,就在這一日的夜晚轟轟烈烈地來了。


    在北城外郊通往市中心的高架上發生了連環車禍,五輛連環追尾的車裏,正好有一個距離預產期還有一個星期的孕婦,現在卻因為這場變故提前生產。


    陳愛蘭為了照顧在保溫箱裏的侄女,所以和同事換了班,等她去幫忙接生時,才發現這個孕婦不一般。


    不論是穿著、氣質,看著都像個富太太,產房外焦急等待著的男人也西裝革履,看著身價不菲。


    她還聽到那個男人的特助接電話時,電話裏有人喚那個男人“白總”……


    是了,那兩個遭遇了連環車禍導致提前生產的倒黴蛋,就是當年的白登舟和江秋月。


    那一年政策變動,白家為了尋求新的發展,轉移陣地前往花岩市,在陌生的城市也要發展新的人脈。


    身為家主和家主夫人的白登舟、江秋月,便一起和公司裏的旁支、員工分開跑業務,即使江秋月已經快要生了,身為家主夫人的她也以家族為先。


    本來都很順利的,跑完業務迴花岩市的時候就能辦理住院,過兩天就能在預產期生產了,卻偏偏在迴程的時候出了事兒。


    知道了這間產房內外的人家不一般的瞬間,不忍心丟掉自己親侄女的陳愛蘭,心中有了一個盤算……


    或許是因為發生了事故,江秋月內心極為緊張,所以,生孩子生了一個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九點二十分,才把孩子生出來。


    當為江秋月接生的陳愛蘭看到這個嬰兒是個女孩兒後,她下意識覺得遺憾,一瞬之後,便又開始覺得慶幸。


    因為,她本來打算——


    如果江秋月生了個兒子,她就把自己的侄女和男孩兒換了,讓白家照顧她那一出生就體弱多病的侄女,讓自己的哥哥圓了有兒子的夢。


    結果,江秋月生的也是個女兒。


    而她也是瞬間想到,既然江秋月正好生的是個女兒,那就更方便她把自己的侄女和江秋月的女兒調換了,反正兩個女嬰出生不過相差一天,沒有太大的差別,旁人看不出來。


    正好,江秋月在看到自己生的是個女兒後就因體力不支昏睡了過去,讓陳愛蘭將這個調換行動有了一個順利的開端。


    不過,當陳愛蘭抱著簡單清洗好的孩子出門時,因為做賊心虛,還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的。


    她沒想到白登舟一夜沒睡,她一抱著孩子出來,白登舟就迎了上來。


    “護士,我老婆沒事兒吧?!我的孩子也沒事兒吧?”


    因為緊張,陳愛蘭不禁抱緊了懷中的繈褓,對白登舟迴應的話,套上了自己侄女的部分情況。


    “產婦無恙,先生可以放心,但胎兒因為在產婦體內太久,唿吸係統受損,有些缺氧,所以現在要送往保溫箱裏進一步觀察治療。”


    白登舟一聽就緊張了起來,即使沒看到女兒的第一麵,也不敢再攔著護士,立即讓開了路。


    於是,陳愛蘭順利抱走了女嬰,又正好到了下班時間,換了衣服,將江秋月生的女兒按照陳愛錢的要求,悄悄抱去了雲微市北城外郊的山裏丟掉。


    成功調換了孩子後,陳愛蘭看著自己的侄女被白登舟、江秋月小心嗬護寵愛,還取了名字,完全沒被認出來模樣,是高興了幾天的。


    可每每午夜夢迴,她都會想到那個被自己丟棄的孩子,每次幫產婦接生,她也總看到那個被她丟掉的孩子重新出現在她的麵前。


    明明每個孩子出生其實都差不多,接生過了許多孩子的助產護士也不會記得誰是誰才是,但是,她總覺得自己懷中抱著的新生兒,是那個被自己偷偷丟掉的女嬰。


    她日日活在內疚自責當中,也曾想過迴去把孩子抱迴家偷偷養大以作彌補,但她又轉念一想——


    雲微市北城外郊的那片山脈未曾開發過,雖然她沒有將孩子丟到山林深處,但裏麵的猛虎、野豬、野狼什麽的野獸,也會自己跑下山來,都過去這麽久了,說不定,那個孩子早就被分食了。


    於是,她就隻是繼續懷揣著愧疚在醫院裏工作,直到一個月後,她都快淡忘自己的罪孽時,她哥哥家又傳來了嫂子懷孕的消息。


    嫂子的再次懷孕,讓她再次想起那個被自己丟掉的孩子,她怕極了,怕十個月之後又要做同樣的事情,於是,她逃了。


    她還想辦法找到了白家,以保姆的身份,照顧起了那個被自己換到白家當小姐的侄女。


    她明明是想見到自己的侄女,想擺脫原生家庭,卻把自己的貪婪心思,想成將侄女當成那個被自己丟掉的女嬰來好好照顧,美其名曰“贖罪”,來減弱自己心中的愧疚和負罪感。


    也是因為這一點,所以,18年後靜芸被找迴白家,她雖然受了白雪青的命令,卻忍不住偏向靜芸,違背白雪青的意思,去對靜芸好。


    隻是,白雪青到底是自己的親侄女,而且是自己一手照顧大的,現在白家要把白雪青的真實身份昭告天下,收迴白雪青本擁有的一切,又讓她再次倒戈迴了白雪青處……


    李忠讜和劉銳小心打量著靜芸的神情,但靜芸即使看完了那些信息,麵上也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依然平淡又冷清。


    隻有朏朏,對靜芸心疼不已,將頭埋進了靜芸的頸脖間,雙手又牢牢圈住了靜芸的腰。


    哦——是了,要不是陳愛蘭自己招認,被山上的師兄弟姐妹和師父寵大的靜芸,都快忘記自己是被調換丟棄的了呢。


    正好,本來不是治不了陳愛蘭的罪麽,現在她自己送上來了。


    靜芸將pad遞迴給李忠讜,聲音語調中也沒有任何起伏變化:“既然她招認了,那在把‘殺人未遂’的罪名,變成‘遺棄罪’提交前,先幫我問她幾個問題吧。”


    劉銳不知道李忠讜和靜芸之間聊過什麽,所以以為靜芸要問陳愛蘭什麽“後不後悔”的問題。


    而靜芸問的是:“就問她——她是怎麽和白雪青勾結,聯係到那個降頭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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