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予淮伸手接過賀尋手裏的玫瑰花,沒有說喜歡,也沒有說不喜歡,而是苦澀的淡淡一笑,低聲道“謝謝賀尋哥”。


    “不客氣,本來就是特地給你帶的,當初你跟你哥突然就離開了法國,現在又突然迴來了,我是一點禮物都沒有來得及準備哈,今天過來剛好路過花店,看著今天的玫瑰開得正好,就想給你帶,”賀尋帶著微笑說道,同時也在觀察蘇予淮的情緒,覺得蘇予淮現在雖然沒有當初那麽嚴重了,可是也好不到哪去,就類似於微笑抑鬱症,在人前偽裝開心,偽裝自己沒有事,可是內心卻憂愁,壓抑得很,按照自己現在的能力加上蘇徵請自己的情,給蘇予淮當醫生確實是沒有什麽問題,隻怕是蘇予淮不願意把內心事情說出來,自己也很難走得進蘇予淮的內心,可是按照私的來說,自己也是有私心的,就憑借著這個私心,自己也會盡力。


    “沒關係”蘇予淮淡淡的應道,兩隻手又互相扯了扯兩邊的袖子,不想讓賀尋看到手腕上被自己抓出來的傷口。


    可是這些小動作都被賀尋收在了眼底,也加證了蘇予淮現在心理問題嚴重的一個事實,但是賀尋沒有明確的說出來,而是拿過一把椅子,在蘇予淮的旁邊坐下,想跟蘇予淮聊會,放鬆一下蘇予淮的心情,問道“你哥說這幾年也帶你兜兜轉轉的去了好幾個國家,跟我說說,好玩嗎?”


    可是蘇予淮原本因為心理病原因加上身體狀況不太好,不過是去到哪,都不怎麽願意出遠門,所以好不好玩,也不知道,抿了抿嘴對賀尋應道“還好”走了那麽多個國家,唯一一次在國內願意出了門,願意跟以前不認識的人說話,可是現在也把心丟在了國內,迴頭看向窗外,時不時飛過過兩隻自由的鳥兒,蘇予淮眼神黯淡的垂下了眸子。


    “嗯……可惜了,我一直被工作困在了這邊,要不然肯定早就去找你們了”賀尋說道。


    蘇予淮沒有再迴應,而是淡淡的一笑,抱著賀尋帶來的玫瑰花起身,想走過去拿花瓶把花插上,可是剛站起來便覺得頭暈得厲害,眼前也突然發黑,一隻手扶在太陽穴處,晃了晃腦袋想清醒些,可是突然覺得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險些站不穩,還好賀尋及時起身扶住,問道“予淮,怎麽了?”


    蘇予淮閉眼搖了搖頭,表示沒事,可是頭還是暈得很,臉色也不太好,眼底下的瓷青色明顯得很,一看就是沒有睡好,心裏壓力大,不舒服,睡不好,甚至是會整夜的失眠,這些賀尋是知道的,也見過太多患者這樣了。


    賀尋看著蘇予淮,把他手裏抱著的玫瑰花拿過來放在了桌子上,就把人扶到了床邊坐下,伸手替蘇予淮揉著太陽穴,又問道“是不是沒有睡好?”


    蘇予淮知道賀尋是心理醫生,自然是能看得出些什麽,但是又不太喜歡別人就這樣觸碰自己,微微把頭往一邊瞥,自己抬手揉了揉眉心道“賀尋哥,我沒事,我有點累了,想休息會”。


    賀尋拿過杯子給他倒了一杯水,遞到蘇予淮的麵前道“先喝點水,你別跟我說你沒事,你別忘了我可是個醫生哈,有什麽都是能一眼看得出來的”。


    蘇予淮當然知道,緩了過來以後,看了他一眼,抿嘴默默地歎了口氣,伸手接過他手裏的水杯,淡淡的喝了一口,什麽也沒有說。


    賀尋看著,也默默地歎了口氣,隨後起身走出了房間,蘇予淮看著沒有說話,而是把手裏杯子放到旁邊,隨後便往床上躺了下去,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天花板,心裏又忍不住泛起了苦澀,更是忍不住會想到那個想要忘掉的人,可是這麽久了,也還是忘不掉,一直在心裏苦苦的掙紮著,精神內耗著,導致成宿成宿都睡不著,每天感覺除了累,就是累。


    也不管睡不睡得著,也難受的把眼睛閉上了,但是沒有閉上幾秒,床邊又重新傳來了聲音道:“予淮,睜開眼,把這藥吃了”。


    蘇予淮嚇了一跳,把眼睛睜開,就看到是賀尋站在床邊,正把手遞給自己,蘇予淮有些疑惑坐了起來,賀尋在床邊坐下,重新拿過蘇予淮放在一旁的水杯,把一粒藥遞到了蘇予淮的麵前道“這是安眠藥,先吃一粒,好好睡一覺”。


    蘇予淮有一些遲疑,賀尋卻溫柔一笑道“聽話,不好好休息會生病的,別讓你哥擔心”。


    蘇予淮抿嘴歎了口氣, 最後還是伸手拿過賀尋手裏的安眠藥和水杯吃了下去,賀尋伸手揉了揉蘇予淮的頭發笑道“真乖”。


    可蘇予淮卻不習慣,立馬就把頭撇過了一邊,把手裏的水杯放下,說道“賀尋哥,那我先休息了。”


    賀尋收迴手道“好”隨後又替蘇予淮掖了掖身上的被子以後,才起身關門走了出去,蘇予淮躺在床上,沒一會就眨了眨眼,犯起困來了,又沒過了多久後,就睡了過去。


    賀尋坐在蘇徵的房間外悠哉的吃著點心,蘇徵給他倒了一杯茶問道“予淮,怎麽樣?”


    “應該是沒有好好休息,所以剛剛我讓他吃了一顆安眠藥,現在應該睡過去了”賀尋說道。


    蘇徵抬眸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畢竟賀尋說的這一些,自己也知道。


    賀尋吃完一塊點心,拍了拍手,端起蘇徵倒的花茶喝了一口,道“予淮現在的心裏應該是挺壓抑的,因為他現在手上已經有些許自傷的行為了”。


    “我知道”蘇徵攪著杯子裏的咖啡說道,自己當然知道這些,繼續道“在過來這邊之前,已經有這些症狀了,可是我沒辦法,說了一遍又一遍”說完,又垂下眸子看著麵前的咖啡,現在自己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有一大半的精力去照顧蘇予淮了,現在看到蘇予淮現在的這個樣子,自己也仿佛感覺到了一些迷茫。


    賀尋看著蘇徵心事重重的樣子,兩個人畢竟也是這麽多年的朋友了,開口安慰道“你不用太擔心,還有我一起看著予淮呢”。


    蘇徵抿嘴歎了口氣,隨後把攪咖啡的勺子放下,從椅子上站起來身,朝蘇予淮房間走了去,輕輕地把房門打開,就看到蘇予淮已經躺在床上,唿吸均勻的睡著了,隻有眉頭緊皺著,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還是夢到了什麽,可是這一點又極其容易猜,看著蘇予淮搭在被子上的兩隻手腕,蘇徵看著蘇予淮睡著的樣子,輕輕地拿起來,撩開蘇予淮的袖子,就看到了兩隻手腕上抓傷的痕跡,不知道是不是習以為常了,看到這些深痕,蘇徵也是平淡的拿過醫藥箱給蘇予淮上藥,蘇予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久沒有好好休息了,這一粒藥下去,睡得格外的沉,一直到蘇徵上好藥,弄好了,都沒有一點因為不舒服而動的,蘇徵把藥箱收拾好,坐在床邊看著蘇予淮睡著的樣子,不管多少年過去了,還是無法相信原本活潑開朗的弟弟怎麽就變成了今天這樣了,怪蘇衛國嗎,那肯定是要怪的,什麽都不知道就被卷進了父母財產分割的籌碼,被自己從那黑暗的房間裏抱出,奄奄一息的搶救迴來照顧到現在,卻又因為自己的疏忽,因為自己這顆想要放手,讓蘇予淮去適應這個社會的心,導致蘇予淮又變成了現在這樣,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有時候也是覺得自己真的沒用,沒能照顧母親安享晚年,甚至是母親拜托自己好好照顧弟弟,,也沒有照顧好,就連自己的感情……


    蘇徵想到這,忍不住抬頭揉了揉眉心,看著蘇予淮睡著的樣子,也不想打擾,替蘇予淮弄好被子就起身走了出去,把門關上,讓蘇予淮好好睡了一覺。


    翌日,江祈安盤腿坐在公寓的地板,把收納架上的東西一件一件拿下來裝進收納箱裏,隨後用膠帶封好放過了一邊,隨後又站起身想收拾上麵的,可是拿到自己跟江舸還有宮婷小時候合照的那張照片後,手便頓住了,從架子上拿下來看了一會,想到當初蘇予淮還問過自己這張照片的來曆,自己當初怎麽跟蘇予淮說來著了,好像是解釋了吧,仔細的想了一會,好像當初自己對蘇予淮說了,宮婷隻不過是當初自己老家旁邊的鄰居妹妹,後來被她舅舅接出國了,因為玩得好,就拍了這張照片,從家裏搬出來的時候,自己沒注意就順手拿了過來。


    確實是這樣,這一點自己倒是沒有騙蘇予淮,可是現在也不重要了,想著就要把這張照片扔進垃圾桶裏,可是還沒有來得及,公寓的門就被敲響了,江祈安朝門口看了過去,也不知道這個時候是誰會來,畢竟自己隻跟齊寒說了下周要出國,也沒有說要搬家啊,猶豫了一會,把照片放到了桌子上,隨後朝門口走了過去,把公寓門打開,就看到是宮婷站在公寓門口,江祈安冷冷的問道“怎麽來了?”


    “祈安哥,我給你打電話你又不接,想到之前阿姨跟我說過你也在這個小區住著,所以我就問發信息問了阿姨你的公寓號,就想過來碰碰運氣,看看你在不在,沒想到你真的在這裏啊”宮婷笑著說道,可是江祈安卻不語了,因為那些電話不是自己沒有看到,也不是自己不接,因為自己就是故意的。


    宮婷看著江祈安愣著,又問道“祈安哥,你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收拾東西,挺亂的,沒必要進來了”江祈安開口說道,經過最近的事情以後,江祈安整個人就像是掉進了冰窟窿一樣,整個人都冒著一些冰冷的氣息,含情的桃花眼也不再像是此前那樣,而是多了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感覺,鼻梁上的那一小顆痣,把這現在這股氣質點綴的栩栩如生。


    “那我剛好幫你收拾一下”宮婷說道,江祈安看了她一眼,也不想再攔著了,直接讓她走了進來。


    宮婷走進去就看到客廳裏大箱小箱的收納箱在地上擺著,有些疑惑道“這……祈安哥,你這是要搬家嗎?”


    “嗯”江祈安冷冷的應道,沒有跟她多說什麽,又自顧自的收拾了起來,伸手重新拿起那個相框,滿不在意的直接扔進了垃圾桶裏。


    宮婷在一旁卻驚住了,因為別人不認得這張照片,可是自己認得,江祈安不在意這張照片,可是自己在意,因為這張照片,是支撐自己在國外那麽多年過來的精神支柱,立馬走過去把那張被江祈安以前連帶相框扔進垃圾桶裏的照片撿了出來,朝江祈安問道“祈安哥,你怎麽把這張照片扔了啊,這可是我們……”


    這可是我們唯一的合照啊。


    可是還沒有能把這句話完全的說出來,江祈安就開口說道“不重要的東西就扔了,留著也沒意義。”


    “可是……”


    “你要是沒有事就走吧,我還要忙”江祈安開口說道,手裏一邊把東西一件一件的放進了箱子裏。


    宮婷的心裏就像是被刀子紮了一樣,自己小心翼翼珍惜了那麽多年的東西,沒想到現在就這樣被江祈安隨意的就扔進了垃圾桶裏,還說是沒有意義的東西,手緊緊地握著這個相框,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道“反正祈安哥你也不要了,我的那張也不見了,那這張我就拿走了可以嗎?”


    江祈安沒有看她,淡淡的應道“拿吧”隨後又說了一遍道“沒事的話就走吧,我這裏也沒空招待你”而且也知道宮婷對自己的心思,更不願意跟她多待在一塊了,上次待了那麽一會就被拍出了那兩張照片,現在都還沒有查清楚是誰。


    宮婷咬了咬嘴唇,苦澀的應道“好”隨後便轉身走出了江祈安的公寓,畢竟江祈安現在的性子自己也能感受到,惹江祈安生氣了,反倒對後麵自己的計劃更不利,關上公寓門以後,江祈安始終沒有迴過頭看一眼,而是收拾完以後,直接打了搬家公司的電話,把東西全都搬迴了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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