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府當中幾人還聊著,一個冥教弟子俯身走了進來,低聲在夜雄南耳邊說了幾句。


    夜雄南甩甩袖子站了起來說:“走吧,咱們去會會他。”


    說完離開前,還不忘對著陳成說:“成兒,別偷懶,迴來我會檢查的。”


    看著桌旁的陳成低頭苦幹,以這樣看來夜雄南倒是對著陳成相當不錯。


    當初夜雄南答應了陳秧會好好照顧他的兒子,夜雄南至少這點還是會做到的。


    幾人來到大牢當中,進了一間牢房,此時成孚已經換上單薄的衣裳,被掛在木架子上。


    看到夜雄南和馬玨進來,他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這家夥果然沒死。


    如此多年來最為害怕的事情,便是被他發現自己的身份。


    可如今卻是並未有一絲害怕,他直接對夜雄南說道:“夜雄南啊,夜雄南,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


    “哼,敢在我身邊做探子,這種事情應該早就預料到。”夜雄南冷冷地說。


    “是嗎。”成孚冷笑一聲,這一笑倒是讓夜雄那覺得他在嘲笑自己現在才發現。


    夜雄南走到他跟前說:“不過念在你如此多年來也為冥都辦成過不少事,若是你從今往後幫我對付曹燁我答應饒你不死。”


    “雖然我們這些探子遊走在生死邊緣,很多事都變得圓滑,但還沒到出賣組織的地步。”成孚果斷地說,想要讓他對付曹燁簡直癡心妄想。


    “看來是沒得談了,那說說看,你都知道關於頭字幫內部的什麽吧。”夜雄南眯著眼,一個看守搬來三張椅子,三人坐下。


    成孚閉著嘴巴,顯然不想說話,而此時兩個冥教弟子拿著一堆刑具走了進來。


    看到這些器具,成孚連眼都不眨一下,但夜雄南卻沒急著用刑,反倒是低聲問了一句:“曹燁是個怎樣的人?”


    聽到夜雄南如此問,不僅是成孚,連坐在一旁的馬玨和張道天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曹幫主嗎,我想相比於你,他更加聰明一些。”成孚笑道。


    “這話怎麽講?”夜雄南追問。


    “至少,曹幫主有一樣品質,是你身上沒有的。”成孚盯著夜雄南說。


    多多少少,夜雄南已經猜測到了,他哈哈大笑說:“感情用事者,不能成大事。”


    “那眾叛親離,就能成大事了嗎?”這顯然是在說夜邪和夜蔚然的事,正好戳中夜雄南的心窩。


    看到夜雄南逐漸黑下來的臉,馬玨喝道:“豈有此理,來人上刑。”


    夜雄南歎了口氣,並未阻止,隨後站起來離開,迴頭看了一眼,露出一絲苦笑。


    出了牢房,便聽到裏頭悲慘的叫聲,迴到府中,張道天問道:“為何不逼他說出頭字幫的秘密?”


    “這人說得對,而且我看他未必會漏嘴。”夜雄南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隻是現在有些心不在焉。


    “來人。”夜雄南招來一名冥教弟子問:“邪兒在哪?”


    夜蔚然他自然知道她在四處遊曆,畢竟是女孩人家,總是跟著自己征戰沙場,終歸是不妥的。


    所以夜蔚然離開之後,夜雄南便從未找過她,任由她在外麵遊玩。


    倒是夜邪,似乎許久沒有見過他了,一時間竟是不知道去哪找自己的兒子。


    那弟子迴答道:“少爺大概是在北海。”


    “哦,和誰在一起?”夜雄南問道。


    “大概是烏管事吧。”弟子迴答。


    烏管事?這家夥的確有一段時間沒出現了,最近忙著培養張道天,教中許多事都不大清楚。


    張道天看得出夜雄南是收到了成孚的話的影響,開口道:“需要我去趟北海,找他們迴來嗎?”


    “不用了,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的計劃可還沒完成呢。”夜雄南淡淡地說。


    ...


    對於成孚的事,楊世樂感到十分難過,明明人是一起救的,離開的卻是他們這幾人,留下成孚一人在冥都。


    仔細想想,就覺得自己太過狠心,沒有勸曹燁一起將成孚帶走。


    然而最為自責的是曹燁,在全真教的這幾日裏,他一直茶飯不思,也沒提過要迴幫中的事。


    可幫裏卻傳來消息,有許多大的決定要等著曹燁迴去處理,盡管如此,曹燁依然每日坐在落陽山崖上,靜靜地望著天空。


    終於在收到成孚來信的第四天清晨,曹燁匆匆忙忙地整理行裝急忙趕迴天啟國。


    楊世樂稍微問了問狀況,曹燁說:“夜雄南派人將成孚的屍體送了迴來。”


    “這,我隨你一起去吧。”楊世樂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安慰他,至少這樣的情況早該料到。


    不過讓楊世樂想不明白的是,這夜雄南將成孚的屍體送迴來是在挑釁曹燁,還是什麽?


    不管怎樣,至少夜雄南是給了曹燁一個機會讓他親手給成孚安葬。


    就這樣,楊世樂跟鳳靈璿大概講了一番,怕曹燁在途中出什麽意外,便跟他一同迴去。


    一路上,曹燁的心情都十分低落,或許他在想著如何跟成孚的家裏人交代。


    楊世樂並未多話,隻是安靜地站在一旁走著。


    而曹燁卻是突然問話:“你說,如果我沒自作聰明,用那隻鴿子,事情會不會變得好些?”


    “可是世上就是沒有如果,至少你的出發點是為成孚好的,那便足夠,若真是如果如果地說,那如果我們沒有幫楓長樹,成孚就不會暴露,終歸事情難以料到。”楊世樂低聲勸解。


    “料不到嗎,我早該料到夜雄南能看穿我的伎倆。”曹燁再次明麵交談實則暗自責怪。


    “要是什麽事情都被你料到了,那活著又有什麽意義呢,正是因為無法預測的事很多,這才是人生啊。”楊世樂微微一笑,這一笑因為他想起祖母曾經也是對自己這麽說的。


    當時有段日子當黑,連續摔了好幾個跟鬥,最後自己是連門都不敢出,還是祖母用相同的話安慰自己,這才有勇氣大膽往前。


    作為頭字幫的一名探子,成孚一定已經料到會有這樣的事發生,探子這份工作,一旦投入便難以抽身,既然他最後選擇了繼續潛伏,那他就已經是做好了心裏準備。


    希望曹燁能早日走出來,如今幾人與夜雄南公然作對,顯然已經讓他們成為夜雄南的頭號敵人。


    特別是曹燁,這家夥的智商這麽高,能與夜雄南齊肩,那便表示兩人終有一天會對上的,


    還有一個不確定的因素,那便是天龍會的墨軒,三人可謂是天下三大智囊,在三人的腦力旋渦裏會有怎樣的碰撞。


    楊世樂腦海中已經有了些大概,至少自己站哪邊的完全不用選擇,智商高的人可都不好惹啊。


    隻是他不知道,並非他站在曹燁那邊,而是曹燁站在他的那邊。


    聽到平日傻乎乎的楊世樂能說出這番話,曹燁嘴角亦是微微翹起,人生就是充滿未知的。


    而在楊世樂的身上,曹燁能夠看到無限的可能。


    在成為頭字幫幫主之後,曹燁第一件鑽研的事,便是天下局勢,唯有看清局勢者才能順風而行。


    在當今局勢裏頭,夜雄南自然是不可小覷的勢力,為何他如此想要稱霸天下,僅僅是為了滿足個人野心?


    曹燁心想未必,或許在未做調查之前,是這麽認為的,可實際上,夜雄南一直都很急迫。


    就像這次,他任由張道天去集結各個門派,意圖一舉拿下其他國家,這未免太過著急。


    以夜雄南那成熟穩重的性格,是不可能會主張那麽做的。


    但他確實那麽做了,他究竟在急著做什麽?


    這是曹燁一直想不明白的,也許要到他真的統一天下後,事情才會了然。


    在楊世樂勸解了一番後,曹燁的心情才稍微平複一些,兩人一路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倒是打發不少時間,兩人走走停停,四天後便迴到頭字幫,成孚的屍體按著曹燁預先傳遞的信件所說,已經安於塵土。


    對於成孚的家人,自然是給與了不少幫助,曹燁迴去以後到他的家人麵前,磕了一番頭。


    成孚的家人是知道曹燁的,因為在與成孚來往的了了三封家書中,都有提到曹燁這個名字。


    既然是成孚心甘情願地替這人賣命,老人家也不好責怪曹燁什麽。


    一切打理好,日子恢複如初,來到天啟國兩日,楊世樂待在歸雲客棧中沒事便和趙鐵下下棋。


    或是陪曹燁釣釣魚,偶爾亦會跟曹輝練練功。


    日子十分舒適,都有些不想會全真教了,不過就這幾日,鳳靈璿已經傳來了好幾封信問自己何時迴去。


    可經過這件事後,楊世樂卻是懂得,世事的確難以預計,或許當初自己帶走鳳靈璿完全是出自自身的私利。


    他不想鳳靈璿以後會因為這件事後悔,也許,自己如今能日日見到的鳳靈璿。


    心中一直有一個心心念念想見的人,楊世樂突發感想,找來紙和筆。


    跟在楊世樂身邊的這段時間,鳳靈璿憑借自身天賦過人的語言天賦,已經大致學會了一些楊世樂的語言。


    楊世樂簡單地闡述了一番,讓眾人過來一趟,是時候該去一趟北海,見一見鳳白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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