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隱隱約約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迷蒙地睜開眼,果然看見荀湞欽已經過來了,他此時也是一身紅衣,正和一個丫鬟說著什麽。


    我微微欠起身來,稀裏糊塗的就問:“你迴來了,累不累,我去那邊吃點東西,讓地方給你睡吧。”


    我揉揉胳膊站起身來,卻迎上荀湞欽非常怪異的目光,我也知道我這樣說話怕是不合他們這裏的規矩,但是我應該也沒說錯,於是勇敢地迴瞪了他一眼,訕訕地說:“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用裝什麽,該吃吃,該睡睡,唉,你真的就不坐著休息會嗎?”


    “你們先下去。”荀湞欽吩咐那幾個丫鬟,居然也表現得很淡定。我繞過他,從食盒中撿了一塊桂花糕,又倒了一杯茶,自顧自地吃起來。


    “舒莞寧。”他拳頭抵著唇邊,看了看被我睡得亂七八糟的新床,淡笑一聲,“你還真是什麽都不在乎呢,演戲也不用演全套,沒有了觀眾,什麽都省了嗎?”


    “如果有人要鬧洞房,再演演也行。”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情非常低落,但就是一點都不害怕。


    我不知道荀湞欽在想什麽,反正他很久沒有說話,等我轉過身看他,發現他也仰躺在床上睡著了。


    我歎了口氣,走過去,拉過被子給他蓋上,突然間,我的手被抓住了,我一驚,原想抽出,卻失敗了,我嚴肅地瞪著荀湞欽抗議,他卻並不睜開眼睛,隻是說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話:“哪都不要去,我陪你等著。”


    “我又沒說要去哪!”我還是奮力將手抽了出來,雪白的手腕上已有一個紅印子,恍惚間我感覺不太對勁,我忙問他,“你說陪我等什麽?會有誰來嗎,或者會有什麽事?”


    起先在我心中的那種不好的預感漸漸地越放越大,我猛然撲過去,半跪在床上,拽起他的衣領:“荀湞欽你說清楚,你是不是又把我賣了!”


    任我怎麽樣用力,他還是動也不動,隻是翻了翻死魚眼說:“馬上就要開始了,是成是敗,很快就知道了。”


    我感覺到,荀湞欽說的事,肯定對我不是什麽好事。


    突然我心中一轉,跳下床去推開門,四處望,果真一個熟人也沒有。荀湞欽果然很警惕地也起來跟在我身後,我問他:“紫菱呢,雪羽呢,她們不是應該跟著我來的嗎?”


    “她們現在的處境應該和你一樣。”荀湞欽淡淡的說。


    我腦袋嗡的一下,猛烈的危機感湧上心頭,我怒目而視,厲聲質問:“你這是打算先把我們都給軟禁了嗎?還是認為就憑你就能把我控製地住?”


    一個念頭又在腦中閃現,我大唿不好,莫非他又會再給我下一次散功藥,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那真是十足的傻子。


    我立刻飛起腿橫踢過去,荀湞欽側身閃避,旁邊木台上放的一個花盆遭了殃,落地碎裂。我是鬆了口氣,身體似乎沒什麽異樣。


    荀湞欽皺眉看看花盆又看看我,又笑謔一聲說:“這才拜堂沒多久,怎麽火氣就那麽大,難道你剛進門就想再出牆,如此我還真控製不住你。”


    “你放……”差點就罵粗口了,我臉一紅,改話說,“你放什麽厥詞,你還記得是拜過堂嗎,你忘了這次聯姻的條件嗎,你敢說你沒有搞什麽鬼。荀湞欽,你敢不敢堂堂正正地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麽陰謀。”


    “既然你都說是陰謀,又怎麽能堂堂正正的說,不過我想現在應該到時候了。”荀湞欽看了看天空,又說,“舒莞寧,你的條件不就是不讓梁家人打你主意,不讓寶鹽號的人牽扯到戰事中去。隻要你聽我的安排,這些我還能保證的。”


    他說的話讓我更摸不清事情的大小,突然間耳邊隱隱聽見有火炮和喊叫的聲音,我也朝天空望去,隻見在東方原本黑暗的天空,確實被火光印出紅紅的一片。


    漸漸地,嘶喊聲和打鬥聲越來越靠近,我看著荀湞欽自信的麵龐,更覺心口痛的狠,“你在利用我!”我似乎明白了什麽,我怒吼道,“你又在利用我,你用這場婚禮要把臨川城拿下嗎?這次又是幫誰,是你的水軍,還是江東軍?姓荀的,你太卑鄙了,從顏初找我就是你設計的圈套是不是,官兵對寶鹽號施壓,該不會也有你的推波助瀾吧。你屢次利用我,到底是想怎麽樣!”


    荀湞欽冷笑一聲:“舒幫主,你的想象力太豐富了。別忘了當初我可是一直在拒絕你的好意,而又是誰急著先下定金的。”


    我噎著要被嗆死,反正比無恥我是比不過了,我瞪了他一眼,轉身就往門外跑去。荀湞欽卻飛身過來將我攔住,我一拳就是擊了過去,他手臂橫擋過來,我旋身抬腳劈下去,他仰麵閃躲,卻也是一個掃堂腿攻了過來。


    幾番下來,我心中更急,如此打下來,我一點優勢也占不到,難道我還能盼望他良心發現嗎?可恨這身衣服,武器都沒有帶,新娘子戴的一頭零零碎碎的,還真是累贅的很。靈光一閃,我從頭上拔下一枚金釵,就橫著刺了過去,一邊喊:“放我走,讓我迴寶鹽號!”


    “我說過,你哪都不要去,就在這和我等著。”他手一推,避過金釵,衣袖卻被劃了道口子,也是有些怒了。


    “等什麽等,你的陰謀陽謀全部都暴露了。”我繼續想往外去。


    “笑話,我若真的要瞞著你,你現在還能猜到這樣多嗎?”


    我們又對拆了幾招,我早出了一身的大汗,我也冷笑一聲,“可不真是大笑話,你提醒我,隻是你已收到得手的消息,有恃無恐,想看我發怒的樣子吧。”


    “哈哈,還不算太笨。”他一邊大笑,一邊一掌向我劈來,這更激怒了我。


    其實原因還有,這院子並不是很大,我們的打鬥早已吸引過不少漕幫的下屬觀看,但他們很自覺地打完醬油就退下,一點都沒有把我放在眼裏的意思,還是根本就被通知過,可能會有這樣一場打鬥,請不要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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