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還會為自己賣我的行為表示悔過嗎,我是不是該表示大度一點,讓他自責完再說下不為例好了。


    我很期待地聽下去,荀湞欽接下去說:“但是作為一幫之主,我認為舒幫主如果在那種小場麵中都不能自己脫身的話,那麽怎麽讓鹽幫在亂世中複興,更是一句空話了。”


    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我的心情一下從天上到地下,我說:“這麽說,我是不是得感謝荀幫主你給我的一次試煉呢,按荀幫主的說法,如果我死在亂軍中是活該,這個鹽幫幫主我就不要做了,幹脆讓你們漕幫兼並得了。”


    “舒幫主有此覺悟甚好。”荀湞欽在黑暗中笑著,他根本就覺得不諷刺我一下不舒服是吧。


    果然聽荀湞欽又說:“以後像這樣的機會,舒幫主一定還會遇到很多,我不過是善意提個醒,希望舒幫主每次都能這樣幸運。”


    “有勞荀幫主費心了。”我狠狠地迴了他一句,開始的一點感動蕩然無存,這是他對我的宣戰嗎,“不會讓你失望的。”我說。


    我毅然踏上找尋寶鹽號的路,而荀湞欽和羅七哥也沒有停留,他們的船兒又遠去了。


    我獨自一人提著小小的燈籠站在岸上,望著那兩點紅光在江麵飄蕩起伏著,然後終於消失不見,我突然感覺到天地之間我是那麽地孤獨,而我必須一個人在黑夜中尋到前進的方向。


    這個渡口很為偏僻,我順著並不平坦的小路向前方走去,凜冽的寒風一陣陣地侵襲過來,我幾乎凍僵的雙手緊握著那小小的燈籠,那燈籠中的火光忽明忽暗,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吹滅,卻又是如此地固執,為著我散發著微弱的光。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終於看到前麵的街道有些許燈光,我加快了腳步,雖然我的腳已經麻麻的快沒直覺了,這冬天真冷。


    我並沒有很順利地找到落腳點,因為路上遇到幾次巡邏的士兵,我想他們肯定不能像敬愛的警察叔叔那麽好說話,為了免去麻煩,還是不要打攪他們的好。


    就這樣走了幾條岔路,我也不知道是走大哪了,而遠處的天空卻透出微微的白光來,又是要天亮了嗎?不知道在江麵上看日出會是怎樣的景色,會不會比看夕陽還要美麗。


    在我的前麵,可以看見一個大宅子,隻是不是正門,我也不知道是哪戶人家,我注意了這間大宅子,是因為這間宅子後麵的樹上係著一匹高頭大馬,我就在衡量,如果我借助這匹馬迴去的話,會不會比偷自行車的賊還要可惡。


    當我還在猶豫的時候,卻見那後門咯吱一聲響打開了,我忙藏到拐角的牆背後。


    “好哥哥,幹嘛要這樣急著迴去啊,多陪奴兒一會嘛,那個死鬼今天一天都不會迴來。”一個很甜膩的女子的聲音。


    我心中很糾結,我盡是碰到偷情的事嗎,唉,非禮勿聽、非禮勿視啊,這事得迴避,小心長針眼。


    我正想著再往另一條路走去,又聽見那個男主角說話了。


    “乖奴兒,不說不用出來送我嗎,外麵風大,若是傷風了可怎麽是好。”好關懷的聲音,但這聲音怎麽就那樣熟悉。


    “好哥哥還知道關心奴兒呢,總不來看奴兒,誰知道你一走晚上還來不來。”


    嗯……大概是親吻的聲音,又一會,“你這樣好,我怎麽舍得不來呢,隻要你想我,我便一定來陪奴兒的。”


    是他的聲音,隻是這種膩到骨子中的語調,我卻從來沒有聽過。


    我要冷成冰雕了。


    “奴兒天天都想你。”


    “那我晚上還來便是,我現在必須要走了,小環,快帶夫人迴房裏去,別冷壞了夫人。”


    還真是體貼啊。我漸漸冰雕化。


    門兒再次關上的聲音,接著是解開韁繩的聲音,翻身上馬,馬蹄兒向我而來,就是這樣。


    我心中猛地一陣慌亂,他居然不是走那麽的大路,而是朝我這條小巷子走來了。可是我已經變成冰雕了,我竟然忘了去躲避。


    我提著小小的燈籠背靠著牆壁站著,馬蹄兒聲越來越近,很快經過我的身旁,但很快勒馬而迴。


    他迅速又從馬上跳了下來,飛快跑到我的麵前,“小姐!真的是你!”他看上去歡樂且激動,伸手想抓我的肩膀,我肌肉一顫,忙向旁邊一躲。


    他臉上驚喜的神色立刻黯淡下去,就站在我麵前,呆呆地看著我,過了一會,才又幽幽地吐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呢,小姐都看到了啊。”


    我低著頭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我真的是無意走到這裏的。不好意思,我先撤了。”


    我忙轉身就向另一邊走去,走了幾步,就聽到他在身後說著:“我是不是很髒?”


    這話讓我愣在那,又聽他苦笑了一聲:“用自己的身體去阿諛奉承一個快可以當我媽年齡的女人是不是很髒!”


    我的心中轟的一下,那種從身後襲來的寒氣一寸寸將我的盾牌給擊碎,我轉過身去再看著他,他一個人孤單單地立在陰影中,我的小燈籠根本照不到他。


    我說:“阿烈,很抱歉,我並沒有那個意思,我……”


    “這樣肮髒的我,小姐是更討厭了的吧。”朱烈猛地揮起拳頭用力地就向牆壁上砸去,“連我自己都厭惡的很,我恨不得馬上就可以死去。”


    “你別這樣說。”我幾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燈籠掉到了地上,微弱的燭光最終緩緩熄滅,在天空微弱的光線中,我看見朱烈咬著牙,而他的拳頭也滲出血來。


    “阿烈這樣做,一定有自己不得已的原因的,所以不管怎麽樣,別再傷害自己了。”其實我現在一時也想不明白這裏的關係,但看朱烈那痛苦的神情卻不像是假裝。


    “小姐,我……”朱烈看著我,眼神是那麽地悲痛,讓人心酸,“小姐,你還瞧得起我嗎?”


    我全身打了個冷顫,我牽著他的衣角說:“雖然我很多事情想不起來,但我相信阿烈怎麽做都是為了寶鹽號的,外頭這樣冷,我們都迴去吧,我都迷路好多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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