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朱烈就迴來了,我抬頭看他,也是怔了一下,之間他的手臂中正捧著我剛才脫掉的裘衣棉裙,還有我的兜帽鬥篷和手爐。


    他讓眾人都背過身去,我將他的披風解下,又讓紫菱為我穿戴好。我感覺到紫菱的手其實也是寒冷顫抖的。


    我將手爐放在紫菱手中,又拿過朱烈的披風,走到他的身後,“謝謝你。”我低聲說。


    朱烈這才迴過頭來,“小姐,很抱歉。”他接過披風自己係上。


    我抬頭看著趙四那邊,問他:“我現在真是糊塗的很,你能告訴我,下麵我該做什麽嗎?”


    朱烈有些猶豫地看了我幾眼,又看向倉庫,才低聲說:“上高台,給趙四最後一次機會,讓他撤退。”說完話後,他的眼神已經是非常堅定。


    我又深深吸了口氣,望著趙四那邊的混亂,盤算著到底該說什麽。


    “小姐,你剛才做的很好,記不記得都不要緊,就憑你的本能去說,我相信你能做好,就算他們不聽也沒關係,大不了我們不要這個倉庫,大不了毀了一筆生意。”朱烈看著我,“不管會有什麽後果,還有我在,放心。”


    我看著朱烈堅定的目光,心中漸漸有了力量,我走上碼頭這邊搭起的高台,望著倉庫那邊就高聲喊話:“趙四,你還活著嗎?沒死的話就趕快走,我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很快,就聽到了趙四的叫囂:“舒莞寧,你還弄不死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把倉庫打開,把鹽發給我們,你會後悔的。我也隻給你們這一次機會。”


    我笑道:“是嗎?你打算怎麽讓我後悔呢,我看你帶來的人舉著火把也有大半天了,難道你真想燒了倉庫嗎?”


    “你別以為我不敢,誰不知道你們這倉庫被衙門保護了起來,不過是靠那種齷齪的關係。要是逼我急了,真燒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就不信你們寶鹽號的齷齪事真有那麽大的能耐,哈哈,聽說舒小姐也要當姨奶奶是不是,哈哈,怪不得這樣囂張。”


    趙四中了一箭居然還再補這樣大的力氣說這些話,我眉頭緊皺著,真想再補他一箭,我側身看了看朱烈,見他也是捏緊了拳頭,我也放下狠話:“有種你就燒,要不這下雪天,我還當你帶的火把是來烤火的。”我猜想趙四還是有一些顧慮的,而且朱烈說燒了也沒什麽大不了,有他善後呢,反正對情況不明了的我也不能冷靜分析,說了就說了罷。


    我這話一落,卻見趙四帶的人群中突然混亂起來,就聽到有許多人高高低低的聲音慌亂地喊著:“不好了,著火了!”


    幾乎就是瞬間,火勢就起來了,整個倉庫很快就被大火蔓延,我們都驚訝地看著,忘了有所反應,直到“轟……”的一聲巨響,倉庫爆炸了。


    這一切的變化都始料不及。倉庫在一場猝不及防的大火中爆炸,轟然倒塌,倉庫周圍一圈全部被火焰衝擊破壞,包括趙四和守護他們的弓箭手們。


    我驚呆在原處,我沒想到倉庫會這樣快就被大火湮沒,火紅的烈火夾雜著濃煙翻滾而上,卻被陰沉沉的天空壓抑著,灰塵和火星四處散開。朱烈一把將我拉下了高台,我眼睛被煙塵迷得有些酸澀,心中卻有很多疑惑,我問他:“這火不像是趙四放的吧?”


    朱烈看一眼我,迴答說:“趙四隻想以放火威脅小姐給他們貨物,未必真的就想燒了,將這樣一大批鹽燒了,誰也得不了好處。我想天冷風大,估計是個意外。”


    我不知道我上台喊話的目的有沒有得到,但隻是為這一次意外嗎?即使是紫菱放迴我中的手爐,也不能讓我的手溫暖了。


    碼頭本就是龍蛇混雜之地,此時混雜著大火,更是混亂不已,救火、救人、奔跑、踐踏,更是有趁火打劫的,就在不少人匆匆到江水中取水滅火,或將傷者從火海拖出的同時,更有不少人乘機扛起碼頭上的某種貨物,揚長而去,甚至有人因為沒搶到好貨物而大打出手的。


    朱烈拉住我說:“此地不宜久留,小姐快些迴府去,我已備好快馬,柴、米、油、茶四大保鏢會保護小姐安全。”


    說把,有四個穿著黑袍的人牽著一匹棗紅大馬過來,他們的身後還有幾匹黑馬。


    我想這鹽幫的人起名字還真有趣,柴米油茶?倒是和合適的代號,比風花雪月、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都要合適應景。


    我被朱烈推上一匹高壯的馬,我突然有些慌亂,我好像忘了該怎麽騎馬啊,我趴在馬背上,兩手緊緊抓住韁繩,身子僵硬的很,整個人幾乎都貼在馬脖子上。


    我向朱烈投去祈求的眼神,如果他能帶著我騎該多好。可朱烈似乎沒理解我的意思,他隻是很柔情地看了我一眼,並對四人說:“阿柴、小米,小姐身子還未康複,你們可照應好小姐。阿油、苦茶,你們盯緊旁人,別讓人衝撞了小姐。”


    “是!”四人翻身上馬,紫菱沒有被允許跟著,她在後麵喊,“小姐,迴去可要等著奴婢啊。”她還要說,被朱烈瞪了一眼,便縮了迴去,朱烈又在棗紅馬屁股後麵拍了一巴掌,大馬便向前奔馳而去。


    阿柴、小米兩人護在我的前方左右,阿油和苦茶則在後方,四人在四個角,將我護在中間,而我騎馬的姿勢總感覺非常別扭,極不和諧,我怎麽動都怎麽難受,好在這匹棗紅馬真是老練溫柔的馬,不管我怎麽折騰,依舊均速前進。


    被這樣保護著,這種場麵我還能“突圍”,也許這無關於身手,隻是身份的問題。


    在阿柴、小米的開道下,我騎著馬暢通無阻地向前行著,耳畔卻充斥著唿喊著,炸裂聲,我迴頭朝碼頭方向看去,已經找不都朱烈和紫菱的身影了。我現在竟然開始依賴他們了嗎,心中不由苦笑。


    突然間,碼頭上突然又湧出許多人來,我扯住馬的韁繩,想看得清楚些,隻是我控製馬根本得不到要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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