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們不知道她,知道就要說真是羅刹了。”


    我隱隱聽見有人議論我的聲音,朝一邊望了一眼,人是不少,但也不知道是誰。


    大概是我很有威懾力吧,一時周圍的打鬥居然平和了不少,五米開外一個提刀的胖漢一腳踩在一個瘦乞丐的背上,然後淡定地望著我。


    我很有範地從馬車上跳到地上,想也不想就問:“怎麽,你們都不打了麽?”


    不說還好,一說嘩啦啦,又打成一團了。


    一個不明飛行物朝我麵門奔來,我抬起刀鞘就是一擋。吧嗒一聲,那東西碎濺開來,落了我一頭的土,我才看見那落在腳旁雪地裏的已碎裂的飛行物,居然是土疙瘩磚頭。


    我向一個護院問出了第二個問題:“朱師爺往哪邊去了?”


    護院向前一指:“碼頭倉庫。”


    我覺得自己就像白癡,可不是就該去碼頭倉庫嘛,問題是我還不認路呢。


    我看著四周的紛亂,毅然決定:“我們走。”


    被護院們和紫菱擁在中間,雖然行動是非常緩慢,但還不至於迷路,所以我也沒想著衝出去當個出頭鳥。


    再者,他們都是刀刃見血啊,雖然我架是打了不少,但也是赤手空拳,用管製刀具什麽的,容易出人命,容易觸犯法律,我很仁慈,我不會告訴你們,其實我有點暈血的。


    我左一擋,又一推,反身,騰空踢……於是一個抗木棍的人被踢飛了,於是我也摔著屁股了。


    這棉裙子真討厭,我以前也是穿裙子戰鬥的嗎?


    好在紫菱迅速將我拽起,她好像也不是什麽狠角色,手上的匕首也隻是瞎劃拉,一個敵人都沒勾著,倒是弄破了一個護院的衣服。


    一邊向碼頭倉庫行進,遠處,江水滔滔,近處,雪地都成了泥和血的汙地。


    遠遠看見倉庫,混亂更甚,有兩幫人馬在場上對峙,對峙的一方挨著倉庫,有人舉著火把,有人在放箭,我猜就是趙老板手下的趙四那批人吧。


    靠著碼頭和江水那邊,我終於在人群中找到一位很熟悉的俊俏細胡子後生,我大喊:“阿烈!”


    朱烈也看到了我,他貌似欣喜,跟左右人說了幾句,迎著風雪,就朝我這邊披荊斬棘地過來了。


    我也想披荊斬棘,可是趙四那些人卻明知我的意圖要加以阻擋,從倉庫方向,很快就分出三十多個人來,一下就攔在我跟前。


    朱烈大聲嗬斥:“趙四,你連少幫主都敢攔,你真要和我們撕破了臉不成!”


    在碼頭那邊幾名弓箭手護著的中間,我看不到人,隻聽到一個尖細的聲音:“朱烈,我們也是被你逼的,你們寶鹽號扣了我們的貨,不讓我們吃飯,早就和我們撕破臉了。我們要認幫主,也是認舒老幫主,舒老幫主已經不在了,我們為什麽還要聽一個病怏怏的小丫頭的!”


    我麵色一暗,卻是朝著倉庫方向仰臉一笑,也放大了聲音:“怎麽著,劉泉海就讓你吃飽嗎?趙友鋒又讓你吃飽了嗎?你有多大的胃口,能吞下幾石鹽?不過吃飽之前,你最好保住你的嘴巴吧,小心變成了臘腸,以後除了醃臘腸,什麽都不能吃了。”


    “小姐,為什麽是臘腸,什麽又是醃臘腸?”紫菱不明白我在說什麽,不過她現在的提問很得我心。


    於是我繼續用高八度的聲音迴答:“嘴巴中了毒或者被打腫後,可不就像臘腸了,再糊上一罐鹽,不是醃臘腸難道是熏臘腸?那也行,反正他們帶著火把。”


    我這一解釋,不明白的也明白了,我身邊的人自然笑了,就連趙四周圍的弓箭手中也有人哈地笑了出來。趙四氣惱不已,跳起來用拳頭砸了一下那人的腦袋。


    我也乘著這個機會看清了趙四,果真是個猥瑣人物的代表啊,個頭不高,人也幹癟黑瘦,真像被鹽醃過一樣。


    我看看周圍又說:“你這些兄弟陪著你出生入死,聽說你得了一百兩銀子,分了多少給你的這些兄弟呢,這打傷打殘了醫藥費是你出還是趙友鋒出,若是打死了傷葬費又有多少?”


    趙四指著我大喊:“舒莞寧,你不要蠱惑人心,你這樣挑撥離間是沒有用的,我們的兄弟豈是你想的那樣貪圖錢財嗎,大家講的是義氣。”


    我冷笑一聲:“背叛鹽幫兄弟,與賊人勾結,還想燒毀倉庫,砸兄弟們的飯碗,我倒不知道什麽叫做義氣。兄弟們不貪圖錢財,隻怕是有人拿了不少,還有人拿得更多,有人認為是義氣,有人認為隻是生意而已。我隻想問,老幫主屍骨未寒,你們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少幫主。”


    趙四的人麵麵相覷,動作遲疑了許多,趙四還能保持鎮定,真也算個人才啊,保護圈裏傳來他的聲音:“舒莞寧,你太自以為是了,鹽幫早已分崩離析,老幫主在的時候,我們還給他一個麵子,怪隻怪他不但不能讓鹽幫複興,自己還死於非命。幫主這個位置自然要能者居之,你一個乳臭未幹的臭丫頭有什麽能耐稱少幫主,我們兄弟要吃飯,不是還得哄著你這種嬌滴滴的丫頭的。”


    那些人果真又被鼓動迴去了,不停地高唿,“臭丫頭滾迴去”、“我們要吃飯”這樣的口號,還有不少人吹氣口哨起哄。


    突然間,眼前閃過一道白光,隨之就聽啊的一聲尖叫,竟是一隻飛羽箭穿過了防守嚴密的弓箭手,不知道是從哪到縫隙中穿透而過,正中趙四身上。


    我心中一驚,朝前方望去,就見朱烈正高高地立在那裏,一手持弓,一手還保持著射出箭後的姿勢。他雙目散發著炯炯光輝,此時麵對著趙四眾人,厲聲說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我原本還想留你一條命,你膽敢冒犯小姐,下一箭你就不會如此好運了。”


    我看不到趙四此時的模樣,但卻能聽到他呲牙咧嘴的叫喊聲:“殺殺,快把他們都殺了,快來個人幫我擋一下,巴子的,會不會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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