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歎了口氣,頭轉向一邊,擺擺手說:“將首侍女逐出宮去,我會向教皇申請換個首侍女,舒莞寧以後再也不許踏入王宮。”


    “你要趕我走?”舒莞寧眼神有些傷楚,她直直地望著嘉伊撒,聲音輕微地隻有自己才聽得見。


    其實這很好不是嗎?自己早就想走了,不管在什麽地方什麽朝代,宮廷永遠是個牢籠,隻有離開才能自由,隻是自己會感覺心傷?並不是單純不舍,單純有牽掛,隻是,他真的不信任她。


    “陛下真認為我殺了她,所以要驅逐我是不是?”舒莞寧喉嚨口像被堵住了。


    嘉伊撒沒有迴答她,但是鮑德偌夫人和蘇伊士等人似乎對嘉伊撒的這個決定有點意外。


    慕修斯也說:“事情還沒調查清楚,就這樣處置莞寧小姐,似乎不太好吧。”


    而妮娜似乎也不滿意:“陛下,就這樣放她出宮,是不是太輕鬆了一點,要知道瑪卡姐姐……”


    “好了!”嘉伊撒聲音非常嚴厲,“將首侍女關入沙魯水牢,三日後將事情調查清楚後,再帶到議事廳宣判。”


    “嘉伊,沙魯水牢關的可都是死刑犯和重刑犯。”蘇伊士小心提出異議,“莞寧小姐現在看上去虛弱的很,會吃不消了。”


    “不用再說了。”嘉伊撒決定更加堅定,他反而對慕修斯說:“你在水牢外麵設立個結界,除非有我的金勳令牌,任何人不得出入。”


    幾人都不再說話了。


    慕修斯跟著幾位侍衛帶著舒莞寧進入沙魯水牢,沙魯水牢地勢很低,隻是靠近,全身就感覺潮濕得發癢。


    在舒莞寧被帶進去前,慕修斯將一些藥物和食物交給她。舒莞寧微笑著拒絕說:“多謝慕修斯大人,不過我想這些東西不應該給我,而且我也什麽都吃不下。”


    慕修斯說著:“好歹留些體力,三日後若是調查處事情與莞寧小姐無關,小姐再倒下了,豈不是糟糕的很。”


    “糟糕不糟糕又有什麽關係,連累了慕修斯大人就不好了。”舒莞寧隻覺心如槁灰,水牢對她來說,已經不算什麽了。


    慕修斯微微歎了一聲:“你這樣子……唉,有些話我不能對你明說,不過千萬珍惜自己的身體。嘉伊的決定我不能左右,不過,我要給你送點東西,他也不會責怪我什麽,你放心便是。”


    舒莞寧被關進了水牢,她最終接下了慕修斯的好意,他說的對,至少讓自己活下去。


    當她踏入那齊腰的汙水中的時候,不由苦笑起來,其實她倒不覺得水牢有什麽苦吃的,昨日在浣衣處,也是一天都泡在水裏,那時候還要不停地做事,在水牢中好歹還能歇著。


    她捧著慕修斯給的一些藥品和食物,在汙水中趟了一會,發現在一處牆邊的水底有一些台階,所以那裏的水最淺隻沒腳踝。


    舒莞寧收拾好心情,幹脆靠著那台階坐下,後背倚著牆壁,這樣,真的是舒服了許多啊。她打開慕修斯給的包裹,看到裏麵有一盒膏狀物,稍微抹了一點塗在身上,感覺被水泡漲的皮膚舒服了一丁點。然後她拿起一塊麵包,塞入口中咬了一口,麵包很香,比在浣衣處吃的好多了,可是,她現在卻是一口都咽不下去。


    腦袋暈沉沉的,好困啊,鼻腔中酸酸的,而麵包屑也堵在喉嚨口,進出不能。向後一倒,枕著牆壁,眼睛也順勢閉上,似乎再也不想睜開了。


    過了許久,嘉伊撒慢慢地走到水牢之外,在關著舒莞寧的鐵欄之外,他默默地矗立著。在那樣汙水中,她竟然能睡著,看來是真的累壞了啊。她手中握著的麵包已經被水泡了,嘴角還粘著一些殘渣,她的嘴唇幹燥、蒼白,臉色也有些發青,眼角的淚痕未幹。隻是兩天,她怎麽就受了那麽多的苦,瑪卡和妮娜都讓她做了什麽,她就不知道反抗嗎?


    可是,這畢竟是自己的決定,是他將她送向一條艱苦的道路,可是從瑪卡被殺的事件來看,就算這樣,也無法保障她的生命啊,那個詛咒……到了自己該正麵麵對的時候了。


    舒莞寧微微哼了哼,嘉伊撒手一顫,向後躲了一步,卻見她頭輕輕一歪,又睡了過去,手中的包裹全數落入汙水中。


    嘉伊撒眉頭緊鎖,她不好受,自己似乎也很難做到完全硬下心腸來,隻是現在還未到時機,若他狠不下心來,怕是會失去更多。


    手中慢慢發力,一束橘黃色的光芒慢慢凝結,嘉伊撒輕一揮手,將光芒投入水牢,籠罩在舒莞寧的身上。


    好歹這個結界能為她隔離一些汙水的侵襲,但願她能舒服一點,一點就好。


    好溫暖啊,舒莞寧正進入夢境,夢境中,她迴到了暗冥界,她在欲望之湖掙紮著,她被湖水淹沒難以唿吸,正慢慢地下沉著,下沉著。突然間,她看到了一隻伸向她的手,是嘉伊撒,他全身閃爍著金色的光芒,像陽光一樣溫暖。


    舒莞寧努力伸出手去,她想說:快拉住我啊,拉住我啊……隻是她的喉嚨無法發出聲音,而嘉伊撒嘴角邪邪一笑,伸出的手就和她保持著那個距離,永遠永遠也無法接近……


    嘉伊撒閉上眼睛,轉身離開了水牢,那個時機,他隻能等待嗎?他怎麽能如此被動,不能再這樣下去,他得想辦法改變這一局麵,一定要!


    現在是什麽時間了?她睡了很久很久吧,真暢快啊,舒莞寧動了動身子,還是很酸疼啊。


    “阿嚏……”有點冷,鼻子好像也有點不透氣。舒莞寧微微一笑,不錯啊,在水裏泡了那麽久,現在才有點感冒,還真是佩服自己身體的抵抗力呢。


    她扶著牆站立起來,這時才奇怪地發現,自己的衣裙似乎沒那麽濕,隻有腳踝那裏的裙擺滴著一些水滴。


    雖然如此,但衣裙依舊很潮地貼著身體,寒意一陣陣襲來,突然間聽見“咕咕咕”的聲音,舒莞寧摸摸肚子,原來肚子抗議了,真的是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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