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十點鍾,常勇到了南郊墓園門外,看見遠處聚集了一群人,這肯定是參加掃地阿姨的葬禮。


    第51排第144個墓位,這真是不可思議,其實並非巧合,正是張秀麗與王美意墳墓後麵。


    常勇站在二人的墓堆後麵,心裏更加確認了死者與王美意有關係。於是,他混進了人群中,卻一眼便看見了小王的媳婦李美娟。她挺著大肚子站在人群前麵,雖然帶著大坨墨鏡也難逃常勇法眼,隻因為她的外形太特殊了,熟人一眼便認出是她。


    常勇並沒有過去打招唿,而是假裝不認識。李美娟也難辨,因為常勇穿了一件風衣,帶著墨鏡與帽子。


    墓穴已經挖好,棺材也已封好,一塊青石墓碑躺在旁邊,一群人嘰嘰喳喳著,隻等待時鍾到了11點開始下葬。


    此時,常勇哪有心思看下葬過程啊?他一心隻想知道誰拿著那封遺書,自己必須親眼過目那封存在線索的遺跡。經過一番打聽之後,那封遺書在葬禮執事手中,但執事是一個很迷信的老頭子,不許任何人在此刻翻閱那封遺書,等待逝者下葬完畢後,他會把遺書扔進紙錢火堆中焚毀。


    “這個頑固的老頭子,我得想想辦法,借機過目那封遺書,不小心錯過時機,那封遺書瞬間會被化為灰燼的。”常勇內心思索著,怎樣才能得到那封遺書,不能偷,不能搶,要合理合法拿到,另外遠處來有警察值守巡邏,萬一有被群眾告發再進警察局,肯定在劫難逃,非得在牢獄中待上幾日了。


    等待時機,主動出手。常勇已經想好了,萬一在焚燒前他還沒想出辦法去目睹那封遺書,那隻能走下策了,就是一個字“搶”。


    時鍾滴滴答答很快,轉眼到了11點鍾,下葬儀式開始了。眾人默哀,執事吩咐著葬禮事項漸漸有序展開。


    抬棺,掉棺,擺棺位。


    獻花,上土,立墓碑。


    最後的儀式就是燒紙錢了,金山銀山大票子。


    執事拿出了打火機準備點燃成堆的紙錢並從右邊口袋裏拿出了那封遺書,眼看打火機要點燃地上的紙錢,常勇心急如焚隨口大聲喊道:“慢著!”


    聲音洪亮至極,頓時打破了寂靜,眾人目光朝常勇掃射而來,他頓時感到有一種千夫所指的感覺。


    “你有什麽意見?”執事質問道,其他人也小聲嘰嘰喳喳起來。


    “我,我,我有意見。”常用吞吞吐吐答道。


    “什麽意見,快說,沒有道理的話我被趕走你。”執事依舊一副嚴肅冷酷的表情,對於常勇的打斷他似乎很不滿意。


    “既然要把您手中的那封遺書一起焚毀,是不是焚毀之前朗讀於眾?我們都是阿姨的好鄰居,今天放掉一切手頭上的事前來送阿姨一程,但他最後的那番話此時就在您的手裏,是不是該讓我們帶著默哀之情聽完阿姨最後的寄語?我敢斷定我們之間有少部分人已經看過了那封遺書,而像我一樣的大部分人並沒有過目,尊敬的執事,是不是此時趁著焚毀之前大聲朗讀出來,讓我們開始勇虔誠之心默哀呢?”


    常勇一番話很有說服力,人群中頓時有人讚同了。


    執事見人群中讚同聲擴大,隻好緩緩說道:“本來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此事,因為這封遺書很是古怪,我不想引起大家的騷動與議論。眼前這位年輕人剛才分析的很有道理,那我就聽這位年輕人的。嗯,就讓這位年輕人給大家朗讀吧,他的嗓門的力度大家也是感受過的,那好就由他給大家朗讀吧。”


    執事把那封遺書交給了常勇手中,常勇內心欣喜若狂,為自己的能言善辯稱道,一種驕傲的神情充斥著麵龐。


    打開遺書,整整一頁紙篇幅,常勇盯著文字發呆起來。


    “你倒是念啊,自己倒是先看起來了,哼。”執事嗬斥著常勇,無奈之情盡顯言表。


    常勇頓時才反應過來,調整了一下情緒,麵對著掃地阿姨墓碑,站直了身子,雙手拿著那封遺書,清桑大聲朗讀起來:


    “我生於禍亂年代,記得6歲時父母因戰爭牽連而亡,隨後被一個親戚收養,我隻知道他家姓王,由於親眼目睹了父母被殺害的慘劇,一直是沉默寡言像一個啞巴一樣,導致了王叔叔8歲時把我賣到了蘇州城裏一大戶人家做女傭。大戶人家都一樣,為了讓自己女傭們忠誠,各個都是從小培養,我也不例外。進了大宅之後,我被安排到一位姓蘇的姨太太跟前服侍於她,她對我十分友好,把我像親身女兒一樣看待,因為她沒有孩子,所以對我愛護有加,基本不讓做下人的活,而且還叫我讀書寫字。她是一個才女,滿屋子裏都是書籍,在那個社會裏女人是個文人並不多見。但我一直沒有問她的名字,一直以蘇太太稱唿,但有一次偶爾聽一個下人說蘇小靈即將遭遇大難,當時我很傻有幼稚,不知我的主子蘇太太就是蘇小靈,導致最後我得主人蘇太太不知為何就無緣無故死在了宅子裏。我當時很難過,但又無可奈何,隻能哭紅了眼睛。失去了主子後,我被安排到楊太太底下當下人,結果便是沉重的雜活與無盡的謾罵,我臉上這道傷疤就是狠毒的女人用藤條猛抽了一下,導致幼嫩的皮膚開裂沒有及時治療而留下的傷痕。我當時最恨兩個人,一個是戰爭中殺死我父母的劊子手,另一個便是心底狠毒的楊太太(據說蘇太太的死與她有關)。


    那個年代社會動蕩,不久一天夜裏大宅子裏遭遇了土匪襲擊,殺害了所有宅子裏的人,而我不知為何卻幸免於難,也許老天注定我這個苦命的孩子不該那麽早早死去吧。我活到了快六十歲,真是慶幸啊,如今這個好時代裏,人們的生活是多麽幸福自在啊。


    之後,我流浪與街頭小巷,與一群流浪的小孩子廝混。有一天,聽說蘇州要打仗(現在才知道親愛的***要解放蘇州城),我就被迫離開了蘇州城,一路流浪最後安定到了已經提前解放的雲安市。誰知道從那以後,我便紮根在了雲安,我親愛的土地上,一住就是一輩子啊。


    我認識了許多朋友,積極為社會發展而貢獻自己的青春。看到人們生活越來越好,再也沒有舊社會的惡俗之後,作為一個在舊社會出生的我倍感欣慰。我們的祖國如今這麽強大與富強,離不開每一個中國人辛勤勞作,當然我也是一份子,一個社會主義大機器上的小小的螺絲釘吧,我倍感自豪!


    年近五十,我離開了大集體,到如今物業上做了一個清潔工。我不怕累不怕苦,隻怕小區裏的人們生活不幸福。所以,我必須用自己行動,讓大家看到今日的幸福生活來之不易。我可以說,我來到這裏用勞動度過餘生,我是幸福的。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我沒有成家沒有子嗣,也算是小遺憾吧。但我想到我是一個孤獨的孩子,從小沒有父母的疼愛;我曾經摯愛的蘇太太被丈夫無情拋棄;我臉上的那道深深地疤痕;想起這些我內心一直存在著巨大陰影,這是導致我一生未嫁的原因吧,盡管當時在工廠裏有人追求過我,還是被我拒絕了。


    哎,生命是短暫的,但此時的我慶幸活了這麽長時間。感謝認識的人,幫助我的人,還有我的朋友,謝謝你們。


    我之所以提出要求葬在南郊墓園,是因為我在病痛折磨時候,夢到了好幾迴蘇州的蘇太太,夢中她依舊是那麽和藹可親,是她的指引讓我葬在南郊墓園。雖然我不是一個迷信的人,但是蘇太太的慈祥我深信不疑,既然是另外一個世界人的指引,我也馬上步入那個人的世界,何不信她一次呢?在這裏,感謝領導們滿足我的訴求,已是死而無憾!


    都說老來孤獨,但我的確不孤獨。感謝物業上每一個人,你們給我了太多的歡笑讓我步入老年依舊是那麽快樂;感謝你們在我生病時給予幫助與真誠的問候;感謝你們在我臨死之前滿足我小小的願望。


    你們才是最親愛的人!


    來生再見!


    馬小翠敬上!


    常勇已經念完了這封遺書,瞬間人群中鼓起了熱烈的掌聲,有人留下了熱淚,而常勇眼眶也已經濕潤了。馬阿姨值得尊敬,值得這麽多人前來給她送行,此時她才是凡間最可愛的人。


    一陣傷心難過並欣慰後,執事點燃了地上的紙錢,烈火熊熊而起。眾人默哀,執事把那封遺書放進了火堆裏,瞬間化為灰燼。


    人這一生,生前受盡鉛華洗禮,死的那一瞬間正如飛蛾撲火,轉眼即逝!


    葬禮完畢,眾人紛紛鞠躬告別。其實李美娟早認出了常勇,但由於一直反感他,一直沒有上前去打招唿。她的印象中常勇就是個痞子,最令他厭煩的是最近他怎麽有宣揚起了迷信,上次自己丈夫被忽悠的好慘,這次他又出現在了馬阿姨葬禮上,在李美娟心裏常勇才算是陰魂不散啊。所以,李美娟離開時並沒有給常勇打招唿,而是內心一陣嘲笑之情搖著頭扭著屁股離開了墓園。


    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但厭煩一個人必須需要理由,人們往往墜入黑暗中更容易,尋找光明確實那麽艱難。


    最後隻剩下常勇一人靜靜站在那裏,一方麵,他內心被馬阿姨遺書感觸巨大,另一方麵,馬阿姨來到南郊墓園下葬或許與身後的王美意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


    “蘇太太?難道是那道惡魔白影?……蘇州城?難道是老爺子年少時去過的大戶人家,並拿了那本充滿詛咒的《聊齋誌異》?”


    常勇內心一震,猶如驚天霹雷,千絲萬縷情節交織於大腦,快速編織著一幕幕誘人的故事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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