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之事,由心而發,由驚而衍生,由意念而違背倫理。鬼蜮之傳說,人間侃侃而談數千年。嗜血狂魔,妖獸嚼肉,陰陽之間,善惡有報,論警世劫度,意在腦海迸發之死靈魂,靈魂不死,生命永垂不朽!


    …...


    …...


    ……


    恰逢八月,陰雨綿綿。


    “叮叮叮,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多幾分……”


    常勇被一陣陣急促而又熟悉的鬧鈴歌聲驚醒,好不容易睜開了眼睛,緩緩伸手關掉了鬧鈴,嘴裏還念道著:“哎,今天攢到周末休假,又忘了調鬧鈴時間了。真可惡,下雨天最適合睡覺了,隻可惜!”


    嘴裏一陣牢騷後,常勇打算再睡個迴籠覺,誰知剛有些睡意,樓下買豆腐的大爺卻吆喝起來:“豆腐,賣豆腐……”


    那聲音悠遠綿長迴蕩在常勇耳畔,真是無言以對了。他迅速掀開被子,直接衝到窗邊,拉開窗簾,猛地推開玻璃,向大爺大喊道:“賣豆腐的,賣不賣豆芽菜啊?”


    “我隻賣豆腐。”


    “賣豆腐怎行啊?趕緊迴家生豆芽菜去,生完了,找我啊,我買十斤。”


    隻聽“啪”的一聲,他瞬間關閉了窗戶,又迴到了床上,嘴裏還嘰嘰歪歪了一陣。


    可是,賣豆腐大爺知道他是個無聊之徒,一笑而過。


    常勇時常會捉弄人,這和他成長環境有關。他年少時可是當地一個賴皮小子,打架、逃課、釣妹子……不良少年所做過的事一一做過。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那些好哥們紛紛有了工作,並成了家室,漸漸遠離了他。甚至,他去曾經好哥們家,時常招來陰陰冷眼與不樂意的待見。


    後來啊,他索性封閉了自己,除了上班就是看書,曾經的狹義江湖,成了如今的生活平淡無奇;曾經的遠大夢想,成了如今的孤獨單身狗;曾經的風火少年,成了如今人民路建業書城的一名保安。


    也許,這就叫生活吧,把平淡過得安穩,把安穩過得踏實。


    賣豆腐的大爺已經遠去,常勇內心卻煩躁起來,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不知何要幹些什麽?在這淫雨霏霏無聊的周末裏,豈不會是又睡一天吧,可是現在睡覺也睡不成了。


    穿了大衣,順手拿起了長傘,開了門,嘴裏歎了一聲:“唯有書籍可以安慰我此刻受傷的心靈啊。”是的,他要去書店看書了。


    建業書城,雲安市最大最有年頭的書城了,周末看書買書的人絡繹不絕。常勇剛到門口,碰見了正在站崗的同事小王,“哎,常哥,你不是休假麽?”


    “哎,實在無聊,便來找老爺子借本書看看。”


    “最怕流氓有文化了,哈哈。”小王笑嗬嗬道來,嘴都咧歪了。


    “一巴掌扇死你個兔崽子。”箭步上去便要打小王。


    “哎,哥,開個玩笑,我錯了,正上班呢,領導看見了……”全是一堆饒恕的話語。


    常勇收了手,不耐煩說道:“懶得理你,我去看書了。”


    剛轉身隻聽見小王喊道:“哥,下班了我請你喝酒,別忘了。”


    常勇沒轉身,隻是一陣搖頭,寬闊背影顯得很帥氣,就像電影裏的周潤發。確實,他身材高大,相貌端正,隻是惡名在外罷了,弄的周圍良家小姑娘不敢靠近。


    進了書城的地下室,幾乎無人之地,推開厚重的木門,木門吱吱作響,裏麵是好大一間書籍貯藏庫啊。遠處一張老柏木桌上,坐著一個老大爺,昏暗的燈光看不清臉龐,但濃密的煙圈包圍著他,好重的煙草味道!


    “小子,又來煩我了。”老大爺聲音粗壯有力。


    “嗯,是啊,薛總,小的來討一口煙抽。”常勇迴答道。


    “呸,還是叫我老爺子吧,順耳!”


    “嗯,好。”


    老爺子姓薛,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全名。此人性格孤僻,不愛與人打交道,所以退休過後一直在這間古籍書庫裏工作,平時就是愛好收藏古書,並管理著書城幾十年前下架的珍貴書籍。由於他在書城裏工作了一輩子,等到退休剛好迎來書城改製,他便把畢生積蓄投了進來,成為了書城的一個小股東。這才有機會一直待在書城裏,這間陰暗破舊的書庫也算是他的私人辦公室吧。


    老爺子從中山裝大大的口袋裏取出了一根雪茄遞到了常勇的手裏,火柴嗤的一聲劃出了火光,照亮了角落。常勇點了老牌子的雪茄,猛吸了一口,吐了一個大煙圈道:“老爺子,你知道嗎?我最愛火光照亮滿屋子書籍的那刻,聞著古書有些發黴的香味,就像吸了鴉片一樣精神百倍。”


    “滾犢子,鴉片害了一代中國人,少給我提這些惡心的東西。”老爺子有些脾氣了。


    “好好好,書裏自有黃金屋,書裏自有顏如玉,我看書,不扯了,老爺子。”見老爺子生氣了,他便收迴話題,準備找本好書看看。


    “你隨便看罷,我還忙著。”老爺子正修複一本年代久遠的《康熙字典》呢,他把所缺的頁數補上,全是自己用鋼筆寫的,字跡清晰,並且是一手好字。


    常勇開始行動了,今天去了一個自己從來沒去過的角落找書,這裏是書庫裏最寂靜的角落,塵土已經覆蓋了書架一層一層。他開了頭頂的白熾燈,在開燈那一瞬間,他仿佛看見了眼前的塵土飛揚。


    頭頂木質書架上有個牌子,模模糊糊認得是“古典書籍”四個鎏金小字。


    “哦,原來是古典書籍,讓我好好把這些寶貝重見天日吧。”常勇內心充滿了自豪感,有一種拯救別人於危難的感覺。


    一口氣吹過,塵土籠罩了麵龐,嗆了他幾聲。最裏麵的角落裏,有一個木盒子,好奇的他拿下了木盒子,打開了盒子一瞧,裏麵正是一本古書。


    常勇更加興奮了,如同挖地挖出了元寶,拿起書籍拂去塵土,定睛一看,“聊齋誌異”。哦,原來是一本古刻板的《聊齋誌異》。


    “好久沒看過聊齋了,今天既然是天助我也,那我就拜讀蒲鬆齡了。”常勇坐下,翻開那本事,發現這印刻是1946年的,“真是文物寶書啊!”,常勇驚奇說道。


    第一卷,第一章,考城隍,他便讀了起來,漸漸越讀越來勁了,達到全神貫注的境界了。


    “喂,小子,再來根煙。”


    突然老爺子的喊叫,頓時嚇了常勇一跳,因為他已融入到聊齋的故事裏麵去了,一陣冷汗順著額頭流下,趕緊閉合了書本,大步邁到遠處老爺子桌前,說道:“老爺子啊,你可嚇死我了,正看聊齋裏的鬼神故事呢,差點被嚇破膽子。”


    老爺子笑道:“小子,別怕,有我在,鬼神都不敢靠近你。”


    “嗬嗬,你以為你是茅山道士啊。”


    老爺子眼睛盯著他手裏那本《聊齋誌異》,表情立刻嚴肅起來,說道:“三十年前,我把這本鎖在了木盒裏,再也無人打開過了,沒想到今日……”


    “嗯?為何呢?”常勇滿腦子疑問,感覺是有什麽陰森恐怖的故事在裏麵。


    老爺子歎一口氣,道:“哎,多年前……嗯,既然你和這本書有緣,我就把書送給你吧,這可是很有價值的收藏。可是……”


    “可是?到底怎麽了?”他追問道,生怕老爺子改變了主意。


    老爺子猛吸了一口煙,又道:“哎,這本對於我來說還是有故事的。今天就告訴你吧,也嚇嚇你這個混球小子。那是五十年前,我年少四處漂泊,當時國家於危難中,民不聊生,我是一個可憐的讀書蟲,對了,和你現在年紀相仿。去了蘇州一個大戶人家作客,那家主人自幼愛讀書,與我興趣相仿,便把此書相贈與我。誰知啊,我剛離開他家,還沒看一頁此書,便聽來了噩耗,他全家二十幾口人於當晚據說已被土匪屠殺。”


    “啊?”常勇不禁驚了一聲。


    “嗯,你也知道,當時處於戰爭時期,人如草芥,命比紙薄。之後,我便離開了蘇州,來到了剛解放的雲安市,帶著這本書,參加了人民生產運動,兢兢業業,之後便幹了一輩子啊。”


    常勇聽罷,看見老爺子眼有淚光,便問道:”“哦,原來如此,那,那,那您剛說,三十前年把他放到了木盒子裏又是哪門事啊?”


    老爺子又猛吸了一口煙,道:“三十年前,這本書又出現在了我的生活裏,讓我精神差點崩潰。”


    “哦?什麽事讓您精神崩潰啊?”


    老爺子皺起了眉頭,深邃眼神中有一片淚光,接著輕聲道:“因為我當年離開蘇州之後不願想起我恩人遭遇的慘劇,便再也沒有打開過此書。直到啊,哎!……三十年前,我妻子無意間翻開了此書,並入神讀了起來,誰知直到讀到144頁,我清楚的記得,她便再也沒讀下去了。之後啊,我便把書放到了木盒裏麵了,再也沒翻開過?”


    常勇更加好奇了,便追問道:“也就是說你自始至終沒有讀過這本書?”


    “嗯,歲月無情,世事無常,你懂嗎?”老爺子淚花徹底迸發了,淚如泉湧,接著大聲道:“對了,這本書不能送你了,它很邪惡,你不能看啊!”


    “可是,我都看了,我才不信邪呢?我是邪惡的絞殺者、終結者。”常勇大聲迴複道,生怕老爺子把書奪迴去。


    “小子,你還是放迴盒子吧”,老人接著吞吞吐吐略帶驚恐之情說道:“你知道嗎,看到144頁時,我妻子當晚自縊上吊自殺了,還有那個木盒子就是我妻子最愛的木盒子,她的化妝品之前都在裏麵放著,而且蘇州恩人送我時候也是用這個木盒子裝這本書的。這個盒子是淮北桃木製作的,辟邪啊!你小子,還是別看了,這本書有魔咒,你不能看,萬一……”


    常勇嚇了一聲冷汗,老爺子話裏仿佛有刺穿入他的大腦細胞,頓時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可是常勇天生天不怕地不怕,又提起嗓門道:“哼,有魔咒我才要看呢,到底看它有什麽貓膩?老爺子,都什麽年代,還這麽迷信,我才不信呢。”


    他其實想追問老爺子的妻子為何要自殺,但又怕老爺子傷心過度,不願提起悲傷的往事便硬是咽了下去,改變了話題。


    老爺子心裏想了想,既然此書和他有緣,他也是個勇敢的年輕人,也許可以借助他的勇敢解開妻子自殺之謎,一係列矛盾與疑問又衝擊著老爺子的大腦。


    經過一陣沉默後,最後老爺子顫聲道:“好吧,既然這樣,我便送給你。但是,如果你有什麽疑惑?那趕緊要來告訴我,好讓我幫你度過難關啊,萬一……”


    “哎,您又囉嗦了。我啊,有什麽事肯定會告訴你這個智囊團的,放心吧。”常勇拿起了書,看了兩眼,打算翻看,但又感到莫名的冷,便說道:“老爺子,有些冷,沒加衣服,迴去加衣服了,對了我可把書拿走了。”


    見常勇要走,老爺子喊道:“慢著,不把盒子帶走?這盒子能鎮住它啊。”


    他看了一眼盒子,假裝笑道:“此珍貴的東西,伴了您老一生,還是留給您吧,我隻帶書走吧。”


    老爺子還有意囉嗦,但常勇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中。


    穿過被雨打濕的水泥馬路,進了冷清的幸福巷子,常勇便迴到了家裏。一進門,看見了自己的貓咪嗷嗷叫,知道是它餓了,便放下了那本《聊齋誌異》,給貓咪找吃的去了,誰知道貓咪一見到那本書,便喵的一聲慘叫,躲進了衛生間。


    常勇看見貓咪躲進了衛生間,不知何緣故?便把吃的放在了衛生間裏,自己迴到了臥室裏。


    常勇突然腦子裏迸發出了一個數字“144”,急忙打開了那本書,翻到144頁,頓時嚇了他一跳,心砰砰跳了起來。


    原來書頁上有一灘黑紅的鮮血烙印,印出了清晰的兩個字:“閻王。”


    這是誰的血跡呢?也許是老爺子妻子的,也許是蘇州大戶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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