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令人作嘔的天真。大概隻有你這種一生都沒經曆過波折的人,才能始終用這種方式去看待這個世界。”


    “常樂”不屑地說道,似乎絲毫不在意友人的看法。


    但黎遠誌卻依然保持著微笑。


    “其實你不也一樣麽?即使你口口聲聲說厭惡著生活的一切,可你沉醉著考古,欣賞著爵士樂。”


    “你依然留戀著一切,隻是你被曾經的失望困擾過,以至於沒辦法看清內心的亮光罷了。”


    “夠了,跟你這種理想主義者爭辯這種問題,算是我腦子壞掉了。”


    “常樂”冷淡道,但這冷淡的言語間,似乎隱約有著向黎遠誌認同的不服氣。


    “我們都希望通過組建這個考古團隊,來尋找一些單靠書本和生活沒法找到的答案。我倒覺得,你和我都是同一類人嘛……”拍了拍老友的肩膀,黎遠誌笑道。


    “……我跟你不一樣,你希望通過探尋真相來消弭爭端,而我想要解決的,隻是我自己的疑惑罷了。”


    “可我有時候也會覺得後悔,因為越是靠近真相,就越是感受到普通人的無力。我們竟然連探尋真相的資格,都被某種神秘給阻攔在外。”


    常樂搖了搖頭。


    “光是有這個的想法,就是最好的良藥了。這不正說明了你也渴望著某種改變麽?”


    “說不定在你的心裏,其實也一直渴望著那個文明盡頭,可能存在的理想世界吧?”


    “哼”常樂無力地哼了一聲,接著就提著身上的大小文件,不說話,徑直前往了黎遠誌的研究室。


    “喂,就算不好意思,也用不著賭氣嘛……話說要不要我幫你拿一點?”


    “不需要,小心你自己的身體吧,一把年紀,還學年輕人舉鐵鍬……”


    似乎沒有動靜了?


    關係很好的樣子……雖然偶有打鬧,一言一語卻透露著身為友人的相互理解的關心。


    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麽自己會對他又感到害怕,又感到恐懼呢?


    黎幸雪沒能理解,隻能從父親的書桌底下,拿出他珍藏依舊的祁山紅茶。


    伸出她稚嫩的手腳,像媽媽所說的好孩子一樣,為父親和客人沏好一壺茶,打算送到父親的研究室裏。


    將盤子端出房間的時候,黎幸雪卻驚訝地發現,門外的天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多出了一抹淺淺的橘紅。


    黃昏……不對,明明剛才還是早上,為什麽隻是沏了一壺茶,天就快黑了?


    不安在她的胸口發酵著,她放下茶壺,正打算前往父親的研究室。


    嘭!


    一聲響亮的玻璃破碎聲,卻仿佛敲在了她的心底,不斷刺激著隱隱浮現的恐懼。


    發生什麽事了?是兩個人吵架了麽?


    她偷偷跑到研究室門邊,不動聲色地推開一些門縫。


    這時候,嘹亮的爭吵聲從裏麵傳來。


    “……你認真的嗎?遠誌。你要把這些資料,這個遺跡的秘密上報給天理會?”麵對黎遠誌的常樂惱怒道。


    此時的他右手上正握著一個刻有人麵蜘蛛的奇怪石板,雙眼似乎布滿了異常的血絲。


    “常樂,你要記住,我們是考古學家,不是盜墓者……”


    “不,這與身份無關。這說不定是通往永恆的鑰匙,是凡人突破壁壘的秘密。你也看到了,就連我,也能在詠唱這些符文的時候完成覺醒。”


    “‘未見’或許是個謊言,超越者與凡人也許根本不存在界限。我們有機會戳破這一切,可你居然覺得,我們應該把這個消息上報給天理會?”


    “上報給那個已經被超越者把控的組織,那些試圖控製著我們方方麵麵的超越者手裏?”


    常樂一邊甩著手,一邊激動地說。


    “冷靜……舒常樂,你對超越者的想法有些魔怔了。”黎遠誌歎道。


    “對於普通人和超越者來說,界限與隔閡本就不應存在。我們恐慌,我們的焦慮,這一切,也許隻是建立在對規則的不了解上。”


    “倘若上報這個秘密,可以打破這層隔閡,那我們就不應該抱著自私的想法。這個秘密,光靠我們是無法掌控的,但是在國家手中,說不定就能開啟一個新的時代……”


    兩人對峙了良久,又沉默了良久。在緊盯著黎遠誌的雙瞳,卻依然無法看出他有任何改變的想法後。


    舒常樂隻能無奈地歎道。


    “……我知道了,你一直這樣。當初選擇考古,也是為了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循著曆史的軌跡,去嚐試探索真正共存的未來。”


    “我尊重你的選擇。”


    “謝謝你,常樂。你能夠理解我的想法,我在高興不過了。”而黎遠誌終於舒了一口氣,笑道。


    “既然這樣,那麽我們就先準備好資料吧。我先向蘭寧大學那邊通知一聲……”


    一切仿佛已經在二人的默契下妥協,一切也本應在這時候劃下終點。


    但是,隨著舒常樂握在手中的石板閃過一絲翠綠色光芒,他的眼神,也從原來激動的略紅,變成了充滿殺意的深紅。


    接著,舉起手中的鐵鍬,向著毫無防備的黎遠誌後背,砸了過去!


    爸爸!


    焦急的黎幸雪幾乎馬上就要喊出聲來,但是她看到黎遠誌在一個偶然的側身下,竟然躲過了舒常樂的偷襲!


    他愣愣地看著已經麵目猙獰的舒常樂,異常憤怒地吼了一句:


    “你想幹什麽?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嗎?”


    “我當然明白自己在做些什麽……”


    然而舒常樂的迴應,卻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陰仄扭曲的笑容!


    鐵鍬再一次朝黎遠誌的頭上砸了過來。他本想側身躲開,但早上因為擁抱女兒加重的腰傷,卻讓吃痛的他一時無法抵擋鐵鍬的攻擊!


    隻能被魔怔的舒常樂一鏟打翻在地,接著沉重的攻擊便像是瘋了一樣,打在了他的身上!


    “去他媽的隔閡,去他媽的超越者,去他媽的天理會……”


    “你居然以為他們會像你一樣,渴望實現真正的平等?那群把守秩序的騙子,他們會期待那樣的世界嗎?”


    “不,他們隻會把真相關進籠子裏,因為被他們掌控的世界,對他們來說才是真正的‘理想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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