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為什麽……為什麽剛才就這麽把他放走了!?為什麽不追上去!?明明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為什麽!!”


    竟然說是……機會?


    不管怎麽想,都是大危機才對吧。


    絕對是大危機。


    “我們必須抓住他,你也是明白的吧!?”


    李紫揪住了千炎的衣服,怒吼著,放任自己感情,用力搖著千炎。


    千炎就被這麽沐浴在她的怒火之中。


    平時那麽畏首畏尾的李紫,竟然有這樣直接表達自己感情的一麵。


    “所以說……啊啊,果然前輩他們是知道的啊。”


    “……什麽?”


    千炎呢喃道,忘憂草出現以後,自己手足無措,隻是一個勁在發抖——這種事情,就算嘴巴裂開也不會講的。不管怎麽說都太難為情了。


    李紫放開了千炎,後退了一步。


    “最開始,千炎你應該是更願意合作的。但是,周六你沒有來,周一看到你的時候,也完全看不出你有當初的覺悟——他們這麽說。”


    說實話,完全被看穿了。


    “所以說,雖然讓你和忘憂草接觸,可以隨便行動——但是,因為你最可能遇到他,前輩們拜托我盯好你。”


    “……尾行也算在其中嗎?”


    “完、完全尾行雖然做不到……但是,總之差不多就是了。”


    所以說李紫才會突然跳出來嗎。確實,怎麽說都不能算是偶然。


    自己隻是,誘餌麽。


    隻有這種程度的價值麽。


    啊啊,果然自己隻有這種程度的價值啊。


    “……我也知道不抓住他不行啊,我也很努力了。不過,他們也隻告訴我讓我接觸他……”


    “你就打算這麽把包袱推到別人身上麽?”


    李紫的話語尖銳地刺了千炎。


    正中痛處。


    “你一直在歸罪於人呢。就連你的這一點,也被前輩他們看破了哦。”


    歸罪於人。


    被看破了。


    “隻是一味地逃避著呢。根本沒去抗爭呢。從可能受傷的地方,完美地逃開了呢。”


    千炎腦海中浮現不出任何否定的詞語。


    “上次看到離家出走的千炎你,還以為你已經改好了呢。沒想到,原來你還是這副德行。”


    一次不夠,還再踏上了一腳。


    自己曾經試著改變過的,但是,很快又變迴原樣了。


    “又覺得自己已經行動過了,就馬上開始挑別人的毛病了。”


    被說得有如抹布一樣不堪。


    “那你說,我怎麽辦——啊”


    就是這個了。


    這才是,完全的,歸罪於人。


    “我倒是無所謂,不過如果你想要我明說的話,我就說了。”


    ——逃避,逃避。你想逃到什麽時候?


    逃到何時?


    逃向何方?


    這種事情,從來沒有考慮過。


    說到底,自己無非是注目於眼前的愉悅和欲望之人罷了。


    歸罪於人,不斷逃避,無意拚搏,推卸放任。


    自己的原形,被毫不留情地揭穿。


    但是聽到這些,千炎並沒有多麽驚訝。因為,其實對於這些,千炎早就很清楚了。


    自己,畢竟是最了解自己的嘛。


    ——但是這些,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或者說,在此之前,千炎都是裝作不知道而已。


    這也是,逃避的一環嗎。


    一味逃避、逃避,最終陷入泥潭,不可自拔。


    “就這麽半途而廢了?就這麽下去,就沒法再和李乘西學長和夏唯學姐……沒法延續和夏唯學姐的迴憶了哦!?曾經一同相處的時光也就再也迴不來了哦!?”


    李紫全然不顧形象般大聲唿喊著。在她的感情的衝擊下,千炎的頭腦竟然稍微冷靜了些。


    即使如此——


    這般激烈地表達出自己的感情,本來不是我amp;們amp;;應有的姿態的。


    李紫,真的發生變化了啊。


    她已經,向另一側邁進了呢。


    “千炎……你其實是喜歡夏唯學姐的吧!?”


    自己一直憧憬著她。


    哪怕狀若暗影的自己,也可以與太陽般閃耀的她並肩吧。


    但是,不知何時起,自己失去了這份單純的思念,她變成了自己隻能從背後仰望的存在。


    雖然已無比肩之意,但還是在心底無意識地崇敬著陽光的她。


    千炎曾經一度將之排除於意識之外,逃避傷痛般躲避不及,但是,他還是想起來了,迴憶起來了,那天——自己讓李乘西和夏唯失憶的事情。


    自己同樣隻是因為意圖逃避,便肆意使用了幻影。


    這就是人生中最最荒唐的一次逃避嗎。而且其後,自己還在為了規避這件事情的懲罰,仍在繼續逃避著不是嗎。


    “你就想就這麽下去嗎!?”


    李紫逼問著。


    這已經是——對自己而言別無退路的了。


    真是被逼近絕路了。


    說是人生最大危機也不為過啊。


    真想哭。


    似乎一時間過於激動,李紫的眼角竟然泛起了淚花,神情萬般糾結。終於,她好像忍耐不住的樣子,低下了頭,豆大的淚珠吧嗒叭嗒地滴落下來。少頃,她將頭仰向天空。


    突然,他察覺到了。


    哭泣的時候低著頭,淚水就會向下奔流。


    如果抬起頭,就能勉強的忍住淚水。


    於是,千炎也舉首仰望。


    仰望、仰望,在千炎眼前,無盡廣闊的天空延展開來。


    萬裏青空,湛藍得甚至有些刺眼。


    不知怎的,此刻的天空,看起來並不是平時所見的一片平板的樣子,而是向遠處無窮無盡地延伸開來的無垠空間。


    如夢如幻。


    即使自己墮入深淵,天空依舊如斯。


    眼眶中的淚水仍在打轉,還不能低下頭。


    好大呢,好寬廣呢——千炎的心中,浮現出了這些孩子氣的感歎。


    自己還需要時間。稍微思考點什麽吧。但是,在這般宏偉的天穹之下,螻蟻般細枝末節的思考未免太過不解風情。


    想些與這種氣氛相宜事情吧。


    千炎一直覺得,這個世界永遠是那麽地吝嗇。


    不論平時多麽努力,哪怕你全班都在掛吊瓶高考跪了也白扯,但是哪怕隻是在入學考試這一次失敗了,就會帶來不可抹消的人生敗筆。


    長久以來脫離道場的那個人,隻是在迴來之後不久,就輕鬆趕超了所有人,坐迴了頭把交椅。


    不論在心底何等牽掛,迴過神來之時,對方都早已成為無法觸及的存在。


    世間的一切,都不曾如人意。


    世界何其無趣,毫無意義,行將終結,一片黑暗。


    但是,今天的蒼穹,也是一如既往的攝人心魄。


    終於,千炎察覺到了。


    頭上的一方天空,終歸是亙古不變的。


    永遠美不勝收——


    永遠妙不可言。


    世界的姿態,不論何時都未曾改變。


    這個想法,如同天啟般降臨到了千炎的腦海中。


    世界並非拋棄了自己,並非嚴苛冷酷。


    當然,也不是說無比溫柔,可以混吃等死輕鬆度日的意思。


    世界從未改變,對降生到她身上的每個人都一視同仁。


    世界從未改變,以赤子之懷保護著每個人。


    自己一直以來,都在輕視著世界。


    但是,不能否認的是,自己在心底的某個角落,也在憧憬著某個世界。


    那時,自己其實早已知道,世界自有其兩麵之分。但是,自己一直不願承認,隻是一味地一廂情願地覺得世界無聊透頂而已。


    為什麽呢。


    其實答案無比簡單——自己,並不屬於那個自己憧憬的世界。


    正因為自己一直什麽都做不好、沒法實現理想,自己才會把世界詮釋得那般不盡人意,並且籍此為一事無成的自己開脫。若是取得了一點成功,尾巴就翹上了天,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


    說到底,自己完全是在憑著自己的感覺肆意改變世界罷了——當然,世界沒可能因自己的意誌轉移就是了。


    換言之,這隻是利己地看世界的手段罷了。


    明明事出之因在於自己,卻將一切推給世界。


    既然連世界都能當替罪羊,那麽,萬事萬物亦可。


    從不親自思索,從未正麵迎戰,放任他人,隻知依賴——可明明是這副德行,自尊心又偏偏高人一等。如是搬弄是非、拒絕傷痛,倒是勉強保護好了這種自尊心。


    但是,自己終究一事未成這一事實仍未改變。


    就是借由這種方法,千炎才營造出了自己的世界。


    世界本如初,然於眾生之眼,視點相異,其姿亦千變萬化。


    因此,營造出這種世界的,正是自己。


    如果覺得這個世界糟糕透頂,那麽真正糟糕透的,也正是自己。


    覺得外界渾濁不堪,也隻是因為沒有擦好自己的眼鏡罷了。


    有權決定這個世界的價值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比如說現在,自己陷入了空前的絕境——從自己的角度看來,確實如此。但是,如果站在李紫的角度思考,說不定就能獲得全新的提示。


    所謂深跌穀底,即是蓄勢待發。


    空前絕後的危機,也正是空前絕後的機會。


    對世界的認知,正是源自於自己。


    但是,這真的是正確的嗎?


    不斷迷惘的自己,真的能夠得到正解嗎?


    不知道。


    不過,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放手不管,把解答的義務全部丟給別人。


    必須,自己親自找出答案。


    所謂真理,不論何時,都恆久不變地屹立在那裏。


    何時進行認知,這一切的決定權也都在於自己。


    答案已在心中,千炎從天空中收迴了視線。


    “千炎……同學?”


    李紫稍微有點困惑的樣子。


    剛才自己一個勁仰頭往天上看,扭得脖子都快斷了,她大概也有點擔心吧。


    “啊,李紫。”


    千炎一邊開口,一邊偷偷用手蹭了一下眼角。


    仰望天空,才沒有淚流。


    “你,變了呢。”


    “誒……誒誒!?變、變了嗎?人、人家變化得那麽明顯嗎!?”


    “那當然。”


    千炎如是肯定,李紫頓時發出了小孩子一樣的歡唿聲。看著她這個樣子,千炎覺得,果然還是沒有習慣這種喜悅的感覺啊。


    “突、突然被這麽說,人家果然還是有點害羞啊~誒嘿嘿嘿……不過千炎,你的感覺好像一下子變了不少呢,怎麽迴事?”


    “你怎麽看出來的?”


    心境的變化,總不至於一下子就表現在外了吧。


    “嗯……你的聲音。”


    你這是特異功能吧小姐。


    不過,就算李紫沒有察覺到,如今的自己,也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總之,我找到了類似正解之類的答案呢。要是真是這樣的話,那真是多虧了你呢。謝謝你。”


    自己已經多久沒這麽坦率地向什麽人說上一句“謝謝”了呢。


    “人、人家害羞了啦!再說剛才那麽一瞬間怎麽可能……啊,還真有可能呢。”


    看來她也有過類似的體驗,所以才微妙地理解了吧。


    “確實有呢。像是這種找到了真正之物的瞬間什麽的。”


    “李紫你也找到了嗎?”


    “嗯……差不多吧。”


    “給我確定一點啊。”


    這小妮子來勁兒時候明明厲害得要死。


    “啊啊,還有啊,李紫你剛才提到真正之物這個詞了吧。確實,我也搞不清我的想法究竟是對是錯呢。你說,到底應該怎麽判斷?”


    她說不定會知道答案吧……千炎發問了。


    李紫其實很了不起。這麽想著,千炎便漸漸認識到了她身上的優點。從中汲取之物,也是自己的收獲。也許,自己以後也能籍此有所飛躍。


    “唔,如果光是想著卻什麽也不做的話,那麽這個想法大概就會一直是偽物了吧。”


    李紫一邊說著,一邊露出得意的神情。


    緊接著,她如同披露獨家秘密一般,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所以說,要采取行動,把自己的想法變成現實啊!”


    原來如此。


    ——話說,剛才你怎麽說我喜歡夏唯學姐……


    ——誒?不是嗎?那次我使用力量的咒語是“你最想傾訴的人”,結果你看到了夏唯學姐,所以我才……


    ——閉嘴,不許再提這件事了!


    ——知、知道了!……誒,你不否定啊?果然你對夏唯學姐……!


    ——不是告訴你別再提了麽!還有,那個……不好意思啊。給你添麻煩了。


    ——什麽麻煩?


    ——我那副四下奔逃鬼哭狼嚎的不堪的樣子都被你看光了啊!光是說出來我就覺得好害羞啊!


    ——明明是你自己的錯幹嘛來怪我?


    ——對、對不起……


    ......


    “如果要試著再次引發那種根本性矛盾以毒攻毒的話,就讓我來吧。現在我應該還能使用力量。另外,我想再去找一次忘憂草。總覺得還是我遇見他的可能性比較高。”


    活動室裏,千炎向集合起來的另外四人鄭重地道了歉,並且聽他們講解了至今為止所有與忘憂草相關的事件,然後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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