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我們五個人毀掉社團的話,再也不在一起,或許就能迴歸日常狀態了。而且,那家夥似乎說過,如果我們五個人沒有全部到齊的話,會很麻煩。”


    葉亞如此補充道。


    葉亞的想法看似沒有根據,但是卻切中了要點。


    “但是——”


    “我們應該合力斬斷這一連串的壞現象吧?”


    葉亞這麽問道,像是要封住李乘西的反駁。


    李乘西不得不點頭同意。


    “尹妍最近有點不太對勁。”


    聽葉亞這麽說,李乘西的身體又感到沉重,室內的溫暖逐漸遠離。


    “如果隻影響到我們自己人倒還好,但看班上的樣子,可以肯定負麵影響已經波及到外圍。對於不曉得內情的人,我們不能用那時是因為發生異常現象這種藉口……更何況已經改變的東西,是無法複原的。”


    “所以要解散社團……”


    “反正李騰可能會辭掉顧問的職務,我想這說不定是個好機會……雖然以前一直在抗拒著。”


    異常現象好幾次襲擊而來,總是被牽連進去的他們,該怎麽做才對?


    這時,李乘西怱然察覺到了。不,應該說他打從一開始就很在意嗎?


    “有件事我想先確認一下。”


    李乘西開口詢問葉亞。


    “葉亞你本身真的期望這麽做嗎?”


    葉亞沒有說話,隻是用她被長睫毛圍住的細長雙眼注視著李乘西。


    “你會那麽提議……是為了誰呢?”


    李乘西沒有逃避,對峙著那雙彷佛會將自己吸入的眼睛。


    沒多久後,葉亞移開視線、咂舌一聲。


    “是、是,你說的對。盡管如此,我還是希望大家能在一起。為了結束異常現象幹脆解散社團的提議,是為你們設想的。你有什麽意見嗎?這個混帳,哼!”


    她很明顯在鬧別扭。


    “果然沒錯。”


    葉亞太過善良,總是以大家為優先,這點還是跟以前一樣。


    “話說你什麽時候變成那麽敏銳的角色啊?在沒有發生感情傳導的狀況下被李乘西你猜到內心的意圖,感覺是種恥辱耶。”


    真希望她別當成是一種恥辱。


    “我當然明白,因為我的心情也跟葉亞一樣。無論遇到什麽障礙,我都想跟大家一直在一起。”


    這是李乘西坦率的想法。


    跟葉亞交談之後,他又重新體認到這一點。


    隨著李乘西逐漸認清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話語也自然地蘊含力量。


    “因為有社團存在,我才能跟大家相遇,才能有這麽多彩多姿的體驗。而且從今以後,我還想跟大家一起做更多有趣的事。當然,也包括葉亞你在內。”


    其中沒有絲毫需要迷惘的地方。


    “喂,你可以再說一次當然,也包括葉亞在內嗎?語氣要跟剛才一樣充滿情感哦。”


    “……當然,也包括葉亞你在內。”


    “唔!”


    葉亞按著嘴角、咧嘴竊笑。這是什麽要求啊?


    “總之,我想大家都有一樣的心情,青山、夏唯……”


    ——還有尹妍……


    李乘西無法接著這麽說,因為他並未真正了解尹妍的想法。


    看到說不出話的李乘西,葉亞也恢複成認真的表情。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葉亞不懷好意地揚起嘴角,「你同樣認為我們說不定需要解散吧?倘若用理性來思考的話。」


    「……咦?」


    李乘西倒抽一口氣。他無法逃離葉亞的眼神。


    「……的確,我也不是完全沒那麽想過。」


    「我想也是,畢竟你應該曉得會給人添麻煩是怎麽一迴事。」


    說不定總有一天,無論要犧牲什麽,都必須讓忘憂草遠離他們才行。


    「但是,現在為了讓偏向負麵思考的我振作起來,你才會一直強調積極樂觀的那一麵。」


    「我沒有考慮到那種地步啦。」


    「畢竟任何事都不是隻有一個角度而已。人的想法也一樣,不能隻從單一方向去評論。簡單地說,就是從哪個角度看來會是什麽感覺。以這層意義來說,感情傳導雖然會直接傳遞出內心話,但因為它隻會擷取一瞬間的感情,或許不能保證百分百是正確的。當然,擁有那種想法的事實並非謊言就是了。」


    雖然葉亞認為「應該解散社團」,但她同時認為「盡管如此,我還是想繼續社團的活動」,有時會發生這種相反的怨法共存的情況,問題在於他人會看到哪邊的想法。


    「……話題好像偏往奇怪的方向了,就此打住吧。話說迴來,我們幹嘛這樣互相猜測對方的用意啊?」


    互相猜測對方的用意,換言之,便是猜測彼此的內心。


    「但是我……根本一點都不了解尹妍。」


    「……我也一樣,我原本以為自己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尹妍。」


    連葉亞你也是那麽想的嗎?


    自己一個人解決不了尹妍的問題,但倘若是跟葉亞一起,似乎能有些頭緒。


    「說真的,尹妍到底是怎麽迴事?她的態度不太對勁,腦海中的想法也是,應該說恐怖或冷淡嗎……總之,她跟以前的印象實在相差太多。」


    「雖然我本來就認為她是個看來無憂無慮,但也有陰沉一麵的家夥,不過,沒想到會那麽……如果對那家夥來說,那才是普通的樣子,那樣簡直像是在說,我們以前看到的開朗尹妍其實是演技……不,這未免太離譜,我在說什麽傻話,那怎麽可能是演技。」


    「是啊,那是……不可能的吧。」


    尹妍曾說過,她一直扮演著各式各樣的自己,所以漸漸搞不清自己真正的模樣,但那應該隻是看待事情的角度問題才對。這一年來跟他們一起度過的尹妍,絕不可能是扮演出來的虛假姿態,絕對不可能。


    「總覺得……我已經不曉得該怎麽跟尹妍相處。」


    「……我也是。」


    如果她單純是遇到困難,李乘西想要幫她的忙,但尹妍並沒有求助,而且像是自願變成現在這副模樣。雖然,她看來似乎也很痛苦。


    「……對不起。」


    葉亞突然開口道歉,並且低下頭。


    「你怎麽突然道歉?」


    「我在想,要是我沒有做出那種多餘的舉動……或許不會變成這樣。」


    她的聲音非常虛弱,彷佛會被店內輕聲的背景音樂掩蓋一般。


    「如果我沒開口說我喜歡你,你跟尹妍應該早就在交往吧。要是那樣,一定有不同的未來在等著你們,或許尹妍不會變成現在那樣……」


    現在對周圍封閉起心房的尹妍。


    「……很難說吧。」


    李乘西的表情也扭曲起來,幸好葉亞沒有看到他的表情。


    「我妨礙了你們的戀情……對不起。」


    別道歉啦,李乘西這麽心想。


    她這樣道歉,自己該怎麽辦。


    可以確定的是,葉亞並沒有責任。


    因為,不管葉亞對他說什麽,隻要他的意誌夠堅定,還是能貫徹自己的想法。


    現在迴想起來,明明自認為一直喜歡著尹妍,卻在被葉亞告白之後產生動搖且感到迷惘,那時或許就已經沒救了。


    「這跟葉亞一點關係也沒有啊……不,這麽說好像太過頭,畢竟,要是葉亞沒跟我說那些話……說不定我已經在跟尹妍交往。」


    「你看吧!」


    葉亞抬起頭,她的眼眸泛蓍淚光。


    「但是,我根本不了解尹妍的心情。所以不管我們有沒有交往,都會像這樣漸行漸遠吧……心靈也會產生距離。」


    畢竟他根本不了解尹妍,這是當然的發展。


    「雖然因為葉亞的事情而有些混亂,但我們遲早會踏上同樣的結局。」


    「……但你們若是開始交往,便能更加了解彼此……然後……」


    「但是,沒那麽做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我自己啊。」


    這是自己必須麵對、不能逃避的部分。


    「葉亞你並沒有錯。」


    李乘西坦白地告訴她。


    倘若是在其他人麵前,便能表現出自己愛逞強的一麵。


    雖然不能老是在逞強,但李乘西認為能在此時展現出逞強的自己,真是太好了。


    多虧這樣,才能看見自己應該前進的道路。


    跟葉亞談過之後,李乘西明白果然不能一個人獨自煩惱。


    「……我認為那也算是自己談過的戀愛,不過,那是非常不成熟的戀愛。我根本沒有認清戀愛的本質,感覺並不踏實,像是被情感衝昏頭一樣。」


    自己一直在虛張聲勢,但是,他其實想當個能夠像這樣勇於麵對事情的人。


    雖然等到迴家一個人獨處之後,說不定又會為了自己的優柔寡斷感到沮喪,但即使隻有現在也好,他想成為能夠一直向前看的人。


    「總之我是徹底被甩了,得要從頭開始。我不曉得事情會變成怎樣,說不定我會想再次追求尹妍,也可能因此死心。隻不過我能確定的是,這個階段並非結束,而是開始。」


    李乘西如此斷言之後,猛然發現自己的心情豁然開朗。


    沒錯,即使失敗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隻要重新來過即可。


    在重來的過程中,就算再次喜歡上同一個人也無所謂。


    「喂,在你重來的過程裏……也包括我嗎?」


    葉亞的問題讓李乘西發現一件事。


    這麽說來,這正是葉亞經曆過的路程。葉亞也曾經告白過,然後被甩,但她當場便下達挑戰書,宣言自己不會放棄,並在曆經失敗又重來之後,才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或許這樣說有點自以為是,但是,真是太感謝她了。


    「……如果葉亞你能夠容許的話。」


    為了誠實麵對各種人辜物,應該要像那樣重新認清一切。


    「那是當然的吧。」


    葉亞笑了一聲,露出溫暖的笑容。


    不過實際上,沒有在逞強的那個自己,說不定還是對尹妍依依不舍。


    現在的自己並不曉得,但將一切迴歸白紙之後,如果能再次喜歡上尹妍,那應該也是非常美好的事。還有在迴歸白紙時,自己會怎麽看待葉亞呢?


    「喂……李乘西。」


    葉亞輕輕擦拭眼角之後,用認真的語調唿喚李乘西。


    「你看起來有點帥哦,雖然被甩了……雖然被甩了!」


    「你用不著重複兩次吧!」


    跟葉亞聊過之後,感覺對尹妍無能為力的自己,似乎稍微獲得救贖。


    被尹妍甩掉的衝擊尚未完全消散,也不曉得該怎麽對待現在的尹妍,但是現在的李乘西,至少能夠在戀愛這方麵提起勇氣、重新來過,能夠積極向前看。


    然後對這樣的李乘西而言,還有件重大的事情必須先解決才行。


    現在迴想起來,為什麽他會把這麽嚴重的問題置之不理呢?連李乘西自己都不敢相信這點。


    「你要跟我說什麽事呀?哥哥~」


    小學五年級的妹妹啪噠啪噠地從二樓走到客廳。


    「你在那邊坐下。」


    先一步坐在沙發上的李乘西,催促妹妹就坐。


    「你幹嘛擺出威嚴十足的態度?根本不適合你哦!」


    我的妹妹實在有點多嘴。


    總之妹妹也坐到沙發上,但是……


    「為什麽要坐在我隔壁?就氣氛來說,你應該坐到我的正對麵吧?」


    「有什麽關係嘛,又沒差~我也是很忙的,有話快說啦~」


    雖說是自己的妹妹,但還真是沒大沒小。


    「我是無所謂……咳咳,其實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到底是什麽事,需要這麽正式啊?」


    妹妹歪頭問道。


    雖說是自己的妹妹,但實在是太可愛……啊,扯遠了!


    「你還記得……情人節那天的事嗎?」


    「情人節那天的什麽事?那天哥哥很沮喪的樣子,感覺沒說到什麽話呢。」


    「你給了我巧克力對吧?」


    「嗯,對呀,」


    「你那時說過一些話吧?」


    「我說什麽?」


    「你不是說附帶一提,這個……可是我的真心巧克力哦什麽的嗎?」


    「啊啊,好像曾說過。然後呢?」


    「什、什麽然後!呃……我跟你說,雖然哥哥很喜歡你,但那是對妹妹的喜歡。就算你向我告白,但我們可是兄妹——」


    『噗!啊哈哈!什麽呀~哥哥該不會因為我說了這是真心巧克力哦,便以為我是很認真地把哥哥當成男的在喜歡吧?嗬嗬!」


    「什麽……咦!可是……」


    「啊哈哈哈,哥哥太妙了~真是的,那怎麽可能嘛。對我來說,哥哥永遠都是哥哥呀!」


    「啊……啊啊,這樣啊。我、我也是那麽想,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先跟你說清楚……」


    自己實在太早下結論,感覺非常尷尬。


    「討厭~哥哥真是的,到底有多喜歡我呀?」


    「什麽喜歡……唉,畢竟是兄妹嘛……」


    「我周遭很少聽說有兄妹的感情這麽好唷!不過,哥哥這麽認真替我著想,又說喜歡我,讓我很開心呢。」


    「這、這是對妹妹的喜歡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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