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萌妻甜蜜蜜：總裁老公，寵上癮 作者：納蘭月兒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葉亞？”
“雖然你察覺到這點很好，但應該看看場合，以及將話說出口的時機吧……不過，從剛才的樣子看來，現在說什麽也沒什麽意義了……倒不如說，關於夏唯的事情，我雖然知情，但是卻沒有體驗出那種感覺。大概是因為體質或方麵的問題吧……？雖然青山什麽都沒在想，但對於憑感覺的事情似乎挺敏感的呢。”
葉亞一邊用另一隻手鬧著頭，一邊像在自言自語似地低喃著。
“葉亞你知道這件事……？為什麽夏唯她……”
盡管被眼前的發展牽著鼻子走，不過為了盡可能了解現況，李乘西還是詢問葉亞。
“至今為止都沒注意到才奇怪……雖然這麽說對你們似乎有些殘忍就是了。畢竟她掩飾得很高明，從平常的交流方式來看，根本不會想到這種事吧……雖然我還是識破了，實際上似乎是相當嚴重的症狀呢！啊，我可不打算詳細說明喔，想知道的話就去問本人。”
“倒不如說……你可以放我走嗎？”
青山扳開葉亞的手，試圖硬闖出一條通道。
“算了吧，就算你現在去，大概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因為夏唯那家夥是激動型的，與其胡亂給她刺激，不如先去讓她冷靜下來比較好。”
雖然雙方沉默地互瞪了幾秒鍾，但青山立刻讓步。
“……我知道了……交給你啦，葉亞。”
“我能辦到的終究隻是安慰而已，之後的事就靠你們自己去想辦法吧……李乘西，你也是喔？”
“我、我知道啦。”
盡管有點畏懼葉亞狠狠瞪過來的視線，李乘西仍點頭同意。
葉亞用非常懷疑的視線注視了李乘西好一陣子後，一邊拿出手機，一邊離開社辦。
然後她背對著李乘西等人開口說道。
「我早就知道一定會有人像這樣受到傷害的……不，是否會成為傷害還是看個人吧？」
隻留下這番話的葉亞關上了門。
社辦裏麵隻剩下李乘西和青山。
「啊……我真是受夠自己的愚蠢了……遲鈍的程度連我自己都火大……嗚嗚，我真的會開始討厭自己……沒想到夏唯竟然一直出現那種感覺……為什麽我至今為止都沒注意到呢……竟然是跟夏唯互相交換之後，才察覺到這點……這是犯規吧。」
青山邋遢地將臉頰貼在桌上，這麽呻吟著。
「有些地方是難免的吧，何況她掩飾的方式似乎高明到連葉亞都讚賞……倒不如說，即使變成夏唯也沒察覺到的我，究竟算什麽啊……」
「唉呀，那也是要看交換的時間和場合吧？我也隻是隱約地知道了而已。唉……話雖如此……」
李乘西他們知道了夏唯一直隱瞞著的事情，世界彷佛會因此產生巨大的變化。莫非一直不要察覺到會比較好嗎？李乘西一時之間有了這種想法，但又立刻覺得那是不對的。
隻要自己跟夏唯是同伴，總有一天，這件事一定還是會以某種形式被察覺，並不得不去麵對，問題在於那一天會怎麽來臨。然而這次的案例，實在無法說是理想的形式。
「但是仔細一想，的確有些奇怪的地方呢！舉例來說，李乘西你曾經碰過夏唯的身體嗎？當然，人格交換時的狀況不算在內。」
「……沒有……吧？這也沒什麽稀奇的……」
「喂喂，這倒也未必吧？拿我們社團的情況來說，容易抓狂——或者應該說個***——的葉亞動不動就會來個肢體接觸，尹妍感覺也很喜歡接觸……這種情況其實還挺多的吧？」
的確，成員們感情相當好，比較少有男女之間的鴻溝，肢體接觸也是相當普通的事情，並沒有什麽奇怪的意思在。
「在這種可以容許這種情況的氣氛當中，個性那麽活潑的夏唯，卻不會這麽做，不覺得有點怪嗎？而且葉亞擔當的暴吐槽角色，就算由表達感情的方式相當激烈、而且還是個格鬥少女的夏唯來擔綱，也不奇怪啊。」
「夏唯純粹隻是不會動手的個性……不，這麽說也不對，畢竟她之前還丟我餅幹。」
「我還被扔了沉甸甸枕頭」
都是前陣子在稻葉家發生的事。
「我並不是想說會做那種行為才普通隻是想表達，如果深入思考的話，總覺得有些不自然啊。」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可以佐證的事例，例如在車站月台，夏唯差點被變成【青山】的尹妍碰到時……
「青山……你還挺敏銳的嘛。」
「因為這事關我迷上的女人喔！」
說著這番話的青山，看起來非常耀眼。
「即使變成這種狀況，感覺你還是一如往常呢。」
李乘西不禁脫口而出。
「因為我就是用這種方式在生活啊！就是那種隻要當下快樂就ok的感覺。」
「還真是令人羨慕的生活方式啊。」
對吧！像孩子一樣這麽笑道的青山，讓李乘西不禁露出苦笑。
「嘿嘿，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畢竟發生了人格交換、又冒出叫叫忘憂草的家夥……演變成這種不知所雲的狀況，你應該會想說再稍微認真地煩惱一下吧對吧？」
「那句台詞應該是葉亞會說的吧？」
總之還是先吐個槽。
「但這我可辦不到，因為我的生存方式沒那麽半吊子，會因為發生那種事情而動搖。」
「但你所謂的不會動搖的生存方式是隻要當下快樂就ok吧？」
「因為我覺得那就代表了一切。不管目標是什麽，隻要朝著目標盡全力生活，我就認為已經贏得勝利了。」
對於李乘西稍帶諷刺的話語，青山絲毫沒有露出動搖的模樣，而是堂堂正正地這麽斷言。
「我要是能活出在死時可以說出啊，真的很愉快呢的人生，就心滿意足了。所以可能的話，我也希望能讓這場人格交換現象，變成總有一天可以笑著帶過的事，雖然這或許是不可能的願望啦，何況我又已經傷害夏唯了……」
該不會在五名成員當中，最接近所謂「人生真理」的人，其實是青山吧？當然，根本不了解那種真理的李乘西所做出的判斷，無法成為任何根據就是了。
這時青山露出驚醒的表情大叫著「唔喔～我幹麽這麽認真地說了起來？一點都不像我啊」。
「呃，青山該不會其實是個挺厲害的大人物吧？總覺得有點沮喪啊……」
「對吧……慢點？說沮喪有點怪吧？」
「不，因為我一直以為青山你隻是個笨蛋啊。」
「李乘西你說得也太毒了吧，喂！啊，是那個嗎！被一直瞧不起的人爬到頭上，是那種感覺嗎！可惡，一開始明明隻有葉亞，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這麽說來，我最近也被葉亞批評得很慘耶……」
「平常不就那樣了嗎？」
能夠很自然地冒出這種台詞的狀態，似乎也有點不太正常。
「不……比平常更慘，像是在很多方麵都被指出了缺點……」
「嘿～李乘西會這麽沮喪，真是難得啊。你看來明明不是會一直念念不忘的類型啊。不過，爺爺確實挺嚴厲的呢……你如果希望我傾聽，我倒是可以聽你說喔？」
稍微猶豫了一陣子後，決定乖乖地接受這份好意的李乘西，說出前幾天被葉亞評為「愛自我犧牲的傻瓜」一事。
「哈～原來如此啊……嗯、嗯，啊～是這麽一迴事啊！喔～喔～」
聽完李乘西的話之後，青山露出一副了解了內情的表情，連連點頭。
「唉呀～我可以了解葉亞為什麽會這麽說呢！說真的，愛自我犧牲的傻瓜確實說得很貼切啊，葉亞果然厲害呢。」
「連青山你都這麽認為嗎……」
李乘西感覺當真要沮喪起來了。
「哎，你聽我說吧，雖然我覺得我的生存方式這樣就行了，但要是其他人來看，也有人會覺得你那是什麽東西？應該有比那些更重要的事吧？但是啊，無論別人怎麽說，我的想法還是不會變喔！倒不如說，坦白講，雖然我剛才裝帥說了什麽我的生存方式才不會為了這種事動搖，但真要說的話，與其說是不會動搖，不如說是無法動搖比較正確也說不定，因為我就是這種性格啊。
人即使表麵上不停地變化，但本質這種存在，即使想改變，也不是那麽容易改變的；即使有人看起來像是變了，但那畢竟局限於表麵上而已。至於我的本質本身碰巧具備表麵上的部分很難改變這種特性，隻是這樣罷了。」
青山用一種難以捉摸，卻又確實讓人感覺到核心的說話方式說明。
確實，明明陷入這種異常狀況，但青山看不出來有什麽改變。然而正因為沒有改變，他的印象似乎才會比其他人更容易產生變化。
「雖然從剛才開始，我就講了一些很不像我會說的話，但總之我想說的是問題在於了解那樣的自己之後，要怎樣去生活吧這件事。雖然或許愛自我犧牲的性格改過來會比較好，但也有那種性格才辦得到的事吧？何況也常有即使想要改掉，卻改不掉的情況，不是嗎？」
盡管聽起來像是放棄了某些事物，但這番話的宗旨應該跟放棄有著決定性的不同吧。
也就是說，必須去接受、思考然後前進才行嗎？
「你……果然很厲害啊。」
感覺青山早已找到李乘西跟其他許多人必須花上更多時間去發現的東西。
「你這麽認真地講，我會害羞啦！倒不如說，要我說的話，我覺得李乘西你比較厲害喔？就潛能這方麵來說，你遠在我之上呢。」
「什麽的潛能啊？」
「哎，因為你個性純真，所以大概不曉得，但是真的很厲害喔！正因為如此，才會從葉亞那裏獲得愛自我犧牲的傻瓜這種稱號啊。怎麽說呢……就連夏唯的事，感覺也是你比較能妥善處理呢。一旦知道那種事，到底該怎麽去麵對她才好……我根本不曉得該怎麽做……」
李乘西等人知道了夏唯一直隱瞞至今的秘密，將會因為這件事變成什麽樣子？還有應該怎麽行動？
「就是說啊……該怎麽做，才能拯救夏唯呢？」
「所以說……你就是這種地方厲害啊……格局實在太大了！你是想從根本拯救她嗎？我光是在想現在要怎麽處理兩人之間的關係，就分身乏術了。」
「不，我並沒有在思考那麽了不起的事啊……」
「就是因為好像真的會去實行，李乘西你才讓人畏懼啊……話說事情要是變成那樣……夏唯不就會迷上你了嗎？糟糕，我開始覺得事情好像真的會變成那樣了……！」
青山擅自妄想並苦惱了起來。
人格交換果然毫無例外地突然造訪。
晚餐後，李乘西原本應該在客廳跟妹妹一起漫無目的地注視著電視畫麵才對。
她在床上環顧陌生的房間。
視野彷佛在水中一樣模糊，感覺似乎有什麽要從鼻子滴落而下來，李乘西連忙吸了吸，同時察覺到自己的臉頰是濕的。他用粉紅色長袖圓領衫的袖子擦拭流過臉頰的淚水，並忍住堆積在眼眶中的眼淚。
雖然不是很懂，但心口有種被緊緊揪住的痛楚感。
似乎又跟某人交換了。
身體的高矮差距讓李乘西多少花了點時間適應。接著，他下床走向附近架子上放著的紅邊心型鏡子，窺探鏡中的模樣。
眼睛跟鼻子紅紅的，栗色頭發感覺較平常缺乏光澤跟精神，有些憔悴、看來比平時更加稚嫩的那張臉，帶著讓人有種保護欲的氛圍。
在鏡子裏麵的，是夏唯。
——現在這種狀況可是相當嚴重、充滿危機、非常絕望喔！
——無論何時、在何處、發生了什麽，或是有誰受傷、甚至壞掉都不奇怪。
葉亞這麽說的聲音，在太一的腦海裏逐漸響起。
直到此時，李乘西才覺得自己真正清楚地被迫認知到「人格交換」會帶來什麽影響。
夏唯迴家之後，就一直在哭嗎？雖然一度停止哭泣，卻又忍不住再度哭了起來嗎？或是為了別的理由而哭泣呢？
雖然自己現在變成夏唯而在流淚，卻連理由也不曉得。即使一直進行這種身體跟內在會互相交換的聯係方式，卻不代表雙方的心靈會相互連結。
李乘西再次擦拭眼角，並當場躺了下來，想著「該如何是好」。由於日光燈實在太過耀眼，他舉起右手遮住燈光。雖然白皙，但他清楚地意識到要練過格鬥技的那隻手抵擋住些什麽，似乎是過於嬌小。
夏唯獨自流下的這些眼淚，是絕對不打算被別人看到的淚水，自己卻以超越偷窺範疇的零距離直接體會到，這樣真的好嗎？
按常理而言，應該不是件好事，因為這是普通狀態下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是……
也有一些好事，不是嗎？
舉例來說，至少可以替她背負這副身體所感受到胸口、眼睛跟鼻子的疼痛感。雖然這些跟夏唯內心的痛楚相比之下，或許是非常微不足道的東西，但比起一個人獨自背負，照理說應該會稍微變得輕鬆點才對。
這麽想是錯的嗎？
人們經常隻會怨歎自己的遭遇。
抱怨都是因為變成那樣害的，怨恨著變成那樣一事，還有幻想著「假如不是那樣」根本不存在的虛構世界。因為隻要推卸過錯，然後說「因為怎麽樣所以不可能」，就能被原諒了。
但那隻不過是名為「放棄」的逃亡，雖然像是麵對現實、用常理思考，但其實根本沒有任何幫助。
無論身處怎樣的狀態，都會從中找出光明——這才稱得上是戰鬥，不是嗎？而且那跟單純的悠哉及樂觀絕對不一樣。
跟不負責任地樂觀認為「船到橋頭自然直」是不一樣的。
應該要努力去想辦法解決。
倘若因為了解絕望的現況而這麽認為的話，葉亞會原諒自己嗎？
八音盒音調的手機來電鈴聲響起。
李乘西起身尋找聲音的來源，發現床上的淺桃色手機接收到來電，於是立刻拿起手機，確認顯示的來電對象——隻見屏幕顯示著李乘西。
他接起電話，雖說最近有些聽習慣了，但還是會覺得怪怪的聲音傳入的耳中。
「喂，那個……你是李乘西吧？」
那是李乘西的聲音。
「是啊，沒錯。」
「或許你已經知道了，我是夏唯！然後……那個……雖然我好像在哭，但希望你……別太在意……倒不如說，請你忘掉吧！」
李乘西的聲音所編織出來的話語，傳達出夏唯懇切的想法。
因為被人看見不想被看見的一麵，所以希望對方忘記這迴事——這樣的想法是非常理所當然的，隻要將視線從這件事上移開，便可以在表麵上假裝忘了那迴事；不過這種做法所能得到的，隻不過是虛偽的平穩罷了。
李乘西並不打算將那種試圖獲得平穩的行為定罪，因為那麽做確實能夠獲得眼前的平穩。倘若不去掩飾，光靠一個人實在無法忍受、無法跨越過的事情，在這世上多得數不清。
他明白這一點。
但是——
「要我忘掉是不可能的。」
李乘西這麽說道，因為必須先接受事實，才能跨出第一步。
夏唯隔著電話倒抽一口氣的模樣，清晰地浮現在他的眼裏。
「相對地，隻要你忘掉這種眼淚不就好了嗎？」
李乘西繼續說道，因為接下來必須思考才行。
雖然他並沒有想到任何為了實行「那件事」的具體對策，隻是單純地將願望說出口，但隻要從這裏開始就行了。
「……什麽意思……？你在說什麽……傻話呀……」
夏唯的聲音變得像是在哭泣一般。
「夏唯，等一下可以碰個麵嗎？」
至少現在的自己無法隻用言語解決夏唯的問題。因為這麽認為，李乘西才會說「想碰個麵」。
就這樣逐漸前進。
完全無法確認想要走下去的黑暗道路前方會是什麽樣子，大概會在途中跌得遍體鱗傷吧？也有可能會踩空、從懸崖上跌落下去。
盡管如此，仍然相信位於前方的光明而前進一事，果然是傻瓜才會做的事嗎？
即使如此，自己果然還是——想要拯救夏唯。
時間是晚上八點半，天色早已經整個變黑。
因為夏唯說「不想在人太多的地方碰麵」，於是決定約在兩人都知道的荒涼公園，位置大約是在雙方住處的中間，雖然有點遠，卻是可以騎腳踏車到達的距離。盡管雙方都是從陌生的住處出發，但至少認得到公園的路，因此不成問題。
長椅、蹺蹺板跟沙坑零散地分布在公園四周，路燈朦朧地照亮著這些設備。像是為了填補住宅區縫隙而設置的這座公園，要讓孩子們打棒球或玩捉迷藏的話，又稍嫌狹窄了點。
一到這個時間帶，附近的道路幾乎沒有人車會經過。雖說如此，這裏卻沒有成為不良少年的聚集場所。這座公園真的就宛如被遺忘一般，僅僅隻是存在於那裏。
現在公園裏有兩個人影和兩輛腳踏車。
——是李乘西跟夏唯，而且雙方的人格互相交換。
雖然李乘西有點擔心她不曉得有沒有在哭，但夏唯倒是露出相當冷靜的表情，圓領衫搭配藍色的連帽薄外套，下麵則穿著運動褲，跟李乘西在自家時的穿著一樣。
「李乘西，對不起……說不定你妹妹會覺得奇怪。」
夏唯開口的第一句話是這句。
「唔，發生什麽情況？」
的確，像今天這樣的時機，會感到慌張也是無可奈何的，畢竟是自己正在哭泣的時候。
「因為很突然……雖然平常也很突然，但我這次特別驚慌失措……結果被你妹妹說『哥哥，你最近有時怪怪的，沒問題嗎？不用去醫院看一下嗎』……」
「……竟然已經到了出現去看醫生這個選項的階段啊。」
感覺相當不妙，之後得想點辦法補救一下。
「算了，那件事之後再說吧，先別提這些。夏唯——」
「你是要說今天的事，對吧？」
夏唯打斷李乘西的話，這麽說道。
「是啊……關於今天的事。」
「正好在你跟我交換之前，青山打了電話給我，說詳情想等直接碰麵再談，但有一些話想立刻跟我說，然後開始拚命地跟我道歉……真的道歉了好幾次。」
在李乘西仍舊難以決定要怎麽做的時候，青山似乎已經確實地付諸行動了。
“雖然你察覺到這點很好，但應該看看場合，以及將話說出口的時機吧……不過，從剛才的樣子看來，現在說什麽也沒什麽意義了……倒不如說，關於夏唯的事情，我雖然知情，但是卻沒有體驗出那種感覺。大概是因為體質或方麵的問題吧……？雖然青山什麽都沒在想，但對於憑感覺的事情似乎挺敏感的呢。”
葉亞一邊用另一隻手鬧著頭，一邊像在自言自語似地低喃著。
“葉亞你知道這件事……？為什麽夏唯她……”
盡管被眼前的發展牽著鼻子走，不過為了盡可能了解現況，李乘西還是詢問葉亞。
“至今為止都沒注意到才奇怪……雖然這麽說對你們似乎有些殘忍就是了。畢竟她掩飾得很高明，從平常的交流方式來看，根本不會想到這種事吧……雖然我還是識破了，實際上似乎是相當嚴重的症狀呢！啊，我可不打算詳細說明喔，想知道的話就去問本人。”
“倒不如說……你可以放我走嗎？”
青山扳開葉亞的手，試圖硬闖出一條通道。
“算了吧，就算你現在去，大概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因為夏唯那家夥是激動型的，與其胡亂給她刺激，不如先去讓她冷靜下來比較好。”
雖然雙方沉默地互瞪了幾秒鍾，但青山立刻讓步。
“……我知道了……交給你啦，葉亞。”
“我能辦到的終究隻是安慰而已，之後的事就靠你們自己去想辦法吧……李乘西，你也是喔？”
“我、我知道啦。”
盡管有點畏懼葉亞狠狠瞪過來的視線，李乘西仍點頭同意。
葉亞用非常懷疑的視線注視了李乘西好一陣子後，一邊拿出手機，一邊離開社辦。
然後她背對著李乘西等人開口說道。
「我早就知道一定會有人像這樣受到傷害的……不，是否會成為傷害還是看個人吧？」
隻留下這番話的葉亞關上了門。
社辦裏麵隻剩下李乘西和青山。
「啊……我真是受夠自己的愚蠢了……遲鈍的程度連我自己都火大……嗚嗚，我真的會開始討厭自己……沒想到夏唯竟然一直出現那種感覺……為什麽我至今為止都沒注意到呢……竟然是跟夏唯互相交換之後，才察覺到這點……這是犯規吧。」
青山邋遢地將臉頰貼在桌上，這麽呻吟著。
「有些地方是難免的吧，何況她掩飾的方式似乎高明到連葉亞都讚賞……倒不如說，即使變成夏唯也沒察覺到的我，究竟算什麽啊……」
「唉呀，那也是要看交換的時間和場合吧？我也隻是隱約地知道了而已。唉……話雖如此……」
李乘西他們知道了夏唯一直隱瞞著的事情，世界彷佛會因此產生巨大的變化。莫非一直不要察覺到會比較好嗎？李乘西一時之間有了這種想法，但又立刻覺得那是不對的。
隻要自己跟夏唯是同伴，總有一天，這件事一定還是會以某種形式被察覺，並不得不去麵對，問題在於那一天會怎麽來臨。然而這次的案例，實在無法說是理想的形式。
「但是仔細一想，的確有些奇怪的地方呢！舉例來說，李乘西你曾經碰過夏唯的身體嗎？當然，人格交換時的狀況不算在內。」
「……沒有……吧？這也沒什麽稀奇的……」
「喂喂，這倒也未必吧？拿我們社團的情況來說，容易抓狂——或者應該說個***——的葉亞動不動就會來個肢體接觸，尹妍感覺也很喜歡接觸……這種情況其實還挺多的吧？」
的確，成員們感情相當好，比較少有男女之間的鴻溝，肢體接觸也是相當普通的事情，並沒有什麽奇怪的意思在。
「在這種可以容許這種情況的氣氛當中，個性那麽活潑的夏唯，卻不會這麽做，不覺得有點怪嗎？而且葉亞擔當的暴吐槽角色，就算由表達感情的方式相當激烈、而且還是個格鬥少女的夏唯來擔綱，也不奇怪啊。」
「夏唯純粹隻是不會動手的個性……不，這麽說也不對，畢竟她之前還丟我餅幹。」
「我還被扔了沉甸甸枕頭」
都是前陣子在稻葉家發生的事。
「我並不是想說會做那種行為才普通隻是想表達，如果深入思考的話，總覺得有些不自然啊。」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可以佐證的事例，例如在車站月台，夏唯差點被變成【青山】的尹妍碰到時……
「青山……你還挺敏銳的嘛。」
「因為這事關我迷上的女人喔！」
說著這番話的青山，看起來非常耀眼。
「即使變成這種狀況，感覺你還是一如往常呢。」
李乘西不禁脫口而出。
「因為我就是用這種方式在生活啊！就是那種隻要當下快樂就ok的感覺。」
「還真是令人羨慕的生活方式啊。」
對吧！像孩子一樣這麽笑道的青山，讓李乘西不禁露出苦笑。
「嘿嘿，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畢竟發生了人格交換、又冒出叫叫忘憂草的家夥……演變成這種不知所雲的狀況，你應該會想說再稍微認真地煩惱一下吧對吧？」
「那句台詞應該是葉亞會說的吧？」
總之還是先吐個槽。
「但這我可辦不到，因為我的生存方式沒那麽半吊子，會因為發生那種事情而動搖。」
「但你所謂的不會動搖的生存方式是隻要當下快樂就ok吧？」
「因為我覺得那就代表了一切。不管目標是什麽，隻要朝著目標盡全力生活，我就認為已經贏得勝利了。」
對於李乘西稍帶諷刺的話語，青山絲毫沒有露出動搖的模樣，而是堂堂正正地這麽斷言。
「我要是能活出在死時可以說出啊，真的很愉快呢的人生，就心滿意足了。所以可能的話，我也希望能讓這場人格交換現象，變成總有一天可以笑著帶過的事，雖然這或許是不可能的願望啦，何況我又已經傷害夏唯了……」
該不會在五名成員當中，最接近所謂「人生真理」的人，其實是青山吧？當然，根本不了解那種真理的李乘西所做出的判斷，無法成為任何根據就是了。
這時青山露出驚醒的表情大叫著「唔喔～我幹麽這麽認真地說了起來？一點都不像我啊」。
「呃，青山該不會其實是個挺厲害的大人物吧？總覺得有點沮喪啊……」
「對吧……慢點？說沮喪有點怪吧？」
「不，因為我一直以為青山你隻是個笨蛋啊。」
「李乘西你說得也太毒了吧，喂！啊，是那個嗎！被一直瞧不起的人爬到頭上，是那種感覺嗎！可惡，一開始明明隻有葉亞，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這麽說來，我最近也被葉亞批評得很慘耶……」
「平常不就那樣了嗎？」
能夠很自然地冒出這種台詞的狀態，似乎也有點不太正常。
「不……比平常更慘，像是在很多方麵都被指出了缺點……」
「嘿～李乘西會這麽沮喪，真是難得啊。你看來明明不是會一直念念不忘的類型啊。不過，爺爺確實挺嚴厲的呢……你如果希望我傾聽，我倒是可以聽你說喔？」
稍微猶豫了一陣子後，決定乖乖地接受這份好意的李乘西，說出前幾天被葉亞評為「愛自我犧牲的傻瓜」一事。
「哈～原來如此啊……嗯、嗯，啊～是這麽一迴事啊！喔～喔～」
聽完李乘西的話之後，青山露出一副了解了內情的表情，連連點頭。
「唉呀～我可以了解葉亞為什麽會這麽說呢！說真的，愛自我犧牲的傻瓜確實說得很貼切啊，葉亞果然厲害呢。」
「連青山你都這麽認為嗎……」
李乘西感覺當真要沮喪起來了。
「哎，你聽我說吧，雖然我覺得我的生存方式這樣就行了，但要是其他人來看，也有人會覺得你那是什麽東西？應該有比那些更重要的事吧？但是啊，無論別人怎麽說，我的想法還是不會變喔！倒不如說，坦白講，雖然我剛才裝帥說了什麽我的生存方式才不會為了這種事動搖，但真要說的話，與其說是不會動搖，不如說是無法動搖比較正確也說不定，因為我就是這種性格啊。
人即使表麵上不停地變化，但本質這種存在，即使想改變，也不是那麽容易改變的；即使有人看起來像是變了，但那畢竟局限於表麵上而已。至於我的本質本身碰巧具備表麵上的部分很難改變這種特性，隻是這樣罷了。」
青山用一種難以捉摸，卻又確實讓人感覺到核心的說話方式說明。
確實，明明陷入這種異常狀況，但青山看不出來有什麽改變。然而正因為沒有改變，他的印象似乎才會比其他人更容易產生變化。
「雖然從剛才開始，我就講了一些很不像我會說的話，但總之我想說的是問題在於了解那樣的自己之後，要怎樣去生活吧這件事。雖然或許愛自我犧牲的性格改過來會比較好，但也有那種性格才辦得到的事吧？何況也常有即使想要改掉，卻改不掉的情況，不是嗎？」
盡管聽起來像是放棄了某些事物，但這番話的宗旨應該跟放棄有著決定性的不同吧。
也就是說，必須去接受、思考然後前進才行嗎？
「你……果然很厲害啊。」
感覺青山早已找到李乘西跟其他許多人必須花上更多時間去發現的東西。
「你這麽認真地講，我會害羞啦！倒不如說，要我說的話，我覺得李乘西你比較厲害喔？就潛能這方麵來說，你遠在我之上呢。」
「什麽的潛能啊？」
「哎，因為你個性純真，所以大概不曉得，但是真的很厲害喔！正因為如此，才會從葉亞那裏獲得愛自我犧牲的傻瓜這種稱號啊。怎麽說呢……就連夏唯的事，感覺也是你比較能妥善處理呢。一旦知道那種事，到底該怎麽去麵對她才好……我根本不曉得該怎麽做……」
李乘西等人知道了夏唯一直隱瞞至今的秘密，將會因為這件事變成什麽樣子？還有應該怎麽行動？
「就是說啊……該怎麽做，才能拯救夏唯呢？」
「所以說……你就是這種地方厲害啊……格局實在太大了！你是想從根本拯救她嗎？我光是在想現在要怎麽處理兩人之間的關係，就分身乏術了。」
「不，我並沒有在思考那麽了不起的事啊……」
「就是因為好像真的會去實行，李乘西你才讓人畏懼啊……話說事情要是變成那樣……夏唯不就會迷上你了嗎？糟糕，我開始覺得事情好像真的會變成那樣了……！」
青山擅自妄想並苦惱了起來。
人格交換果然毫無例外地突然造訪。
晚餐後，李乘西原本應該在客廳跟妹妹一起漫無目的地注視著電視畫麵才對。
她在床上環顧陌生的房間。
視野彷佛在水中一樣模糊，感覺似乎有什麽要從鼻子滴落而下來，李乘西連忙吸了吸，同時察覺到自己的臉頰是濕的。他用粉紅色長袖圓領衫的袖子擦拭流過臉頰的淚水，並忍住堆積在眼眶中的眼淚。
雖然不是很懂，但心口有種被緊緊揪住的痛楚感。
似乎又跟某人交換了。
身體的高矮差距讓李乘西多少花了點時間適應。接著，他下床走向附近架子上放著的紅邊心型鏡子，窺探鏡中的模樣。
眼睛跟鼻子紅紅的，栗色頭發感覺較平常缺乏光澤跟精神，有些憔悴、看來比平時更加稚嫩的那張臉，帶著讓人有種保護欲的氛圍。
在鏡子裏麵的，是夏唯。
——現在這種狀況可是相當嚴重、充滿危機、非常絕望喔！
——無論何時、在何處、發生了什麽，或是有誰受傷、甚至壞掉都不奇怪。
葉亞這麽說的聲音，在太一的腦海裏逐漸響起。
直到此時，李乘西才覺得自己真正清楚地被迫認知到「人格交換」會帶來什麽影響。
夏唯迴家之後，就一直在哭嗎？雖然一度停止哭泣，卻又忍不住再度哭了起來嗎？或是為了別的理由而哭泣呢？
雖然自己現在變成夏唯而在流淚，卻連理由也不曉得。即使一直進行這種身體跟內在會互相交換的聯係方式，卻不代表雙方的心靈會相互連結。
李乘西再次擦拭眼角，並當場躺了下來，想著「該如何是好」。由於日光燈實在太過耀眼，他舉起右手遮住燈光。雖然白皙，但他清楚地意識到要練過格鬥技的那隻手抵擋住些什麽，似乎是過於嬌小。
夏唯獨自流下的這些眼淚，是絕對不打算被別人看到的淚水，自己卻以超越偷窺範疇的零距離直接體會到，這樣真的好嗎？
按常理而言，應該不是件好事，因為這是普通狀態下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是……
也有一些好事，不是嗎？
舉例來說，至少可以替她背負這副身體所感受到胸口、眼睛跟鼻子的疼痛感。雖然這些跟夏唯內心的痛楚相比之下，或許是非常微不足道的東西，但比起一個人獨自背負，照理說應該會稍微變得輕鬆點才對。
這麽想是錯的嗎？
人們經常隻會怨歎自己的遭遇。
抱怨都是因為變成那樣害的，怨恨著變成那樣一事，還有幻想著「假如不是那樣」根本不存在的虛構世界。因為隻要推卸過錯，然後說「因為怎麽樣所以不可能」，就能被原諒了。
但那隻不過是名為「放棄」的逃亡，雖然像是麵對現實、用常理思考，但其實根本沒有任何幫助。
無論身處怎樣的狀態，都會從中找出光明——這才稱得上是戰鬥，不是嗎？而且那跟單純的悠哉及樂觀絕對不一樣。
跟不負責任地樂觀認為「船到橋頭自然直」是不一樣的。
應該要努力去想辦法解決。
倘若因為了解絕望的現況而這麽認為的話，葉亞會原諒自己嗎？
八音盒音調的手機來電鈴聲響起。
李乘西起身尋找聲音的來源，發現床上的淺桃色手機接收到來電，於是立刻拿起手機，確認顯示的來電對象——隻見屏幕顯示著李乘西。
他接起電話，雖說最近有些聽習慣了，但還是會覺得怪怪的聲音傳入的耳中。
「喂，那個……你是李乘西吧？」
那是李乘西的聲音。
「是啊，沒錯。」
「或許你已經知道了，我是夏唯！然後……那個……雖然我好像在哭，但希望你……別太在意……倒不如說，請你忘掉吧！」
李乘西的聲音所編織出來的話語，傳達出夏唯懇切的想法。
因為被人看見不想被看見的一麵，所以希望對方忘記這迴事——這樣的想法是非常理所當然的，隻要將視線從這件事上移開，便可以在表麵上假裝忘了那迴事；不過這種做法所能得到的，隻不過是虛偽的平穩罷了。
李乘西並不打算將那種試圖獲得平穩的行為定罪，因為那麽做確實能夠獲得眼前的平穩。倘若不去掩飾，光靠一個人實在無法忍受、無法跨越過的事情，在這世上多得數不清。
他明白這一點。
但是——
「要我忘掉是不可能的。」
李乘西這麽說道，因為必須先接受事實，才能跨出第一步。
夏唯隔著電話倒抽一口氣的模樣，清晰地浮現在他的眼裏。
「相對地，隻要你忘掉這種眼淚不就好了嗎？」
李乘西繼續說道，因為接下來必須思考才行。
雖然他並沒有想到任何為了實行「那件事」的具體對策，隻是單純地將願望說出口，但隻要從這裏開始就行了。
「……什麽意思……？你在說什麽……傻話呀……」
夏唯的聲音變得像是在哭泣一般。
「夏唯，等一下可以碰個麵嗎？」
至少現在的自己無法隻用言語解決夏唯的問題。因為這麽認為，李乘西才會說「想碰個麵」。
就這樣逐漸前進。
完全無法確認想要走下去的黑暗道路前方會是什麽樣子，大概會在途中跌得遍體鱗傷吧？也有可能會踩空、從懸崖上跌落下去。
盡管如此，仍然相信位於前方的光明而前進一事，果然是傻瓜才會做的事嗎？
即使如此，自己果然還是——想要拯救夏唯。
時間是晚上八點半，天色早已經整個變黑。
因為夏唯說「不想在人太多的地方碰麵」，於是決定約在兩人都知道的荒涼公園，位置大約是在雙方住處的中間，雖然有點遠，卻是可以騎腳踏車到達的距離。盡管雙方都是從陌生的住處出發，但至少認得到公園的路，因此不成問題。
長椅、蹺蹺板跟沙坑零散地分布在公園四周，路燈朦朧地照亮著這些設備。像是為了填補住宅區縫隙而設置的這座公園，要讓孩子們打棒球或玩捉迷藏的話，又稍嫌狹窄了點。
一到這個時間帶，附近的道路幾乎沒有人車會經過。雖說如此，這裏卻沒有成為不良少年的聚集場所。這座公園真的就宛如被遺忘一般，僅僅隻是存在於那裏。
現在公園裏有兩個人影和兩輛腳踏車。
——是李乘西跟夏唯，而且雙方的人格互相交換。
雖然李乘西有點擔心她不曉得有沒有在哭，但夏唯倒是露出相當冷靜的表情，圓領衫搭配藍色的連帽薄外套，下麵則穿著運動褲，跟李乘西在自家時的穿著一樣。
「李乘西，對不起……說不定你妹妹會覺得奇怪。」
夏唯開口的第一句話是這句。
「唔，發生什麽情況？」
的確，像今天這樣的時機，會感到慌張也是無可奈何的，畢竟是自己正在哭泣的時候。
「因為很突然……雖然平常也很突然，但我這次特別驚慌失措……結果被你妹妹說『哥哥，你最近有時怪怪的，沒問題嗎？不用去醫院看一下嗎』……」
「……竟然已經到了出現去看醫生這個選項的階段啊。」
感覺相當不妙，之後得想點辦法補救一下。
「算了，那件事之後再說吧，先別提這些。夏唯——」
「你是要說今天的事，對吧？」
夏唯打斷李乘西的話，這麽說道。
「是啊……關於今天的事。」
「正好在你跟我交換之前，青山打了電話給我，說詳情想等直接碰麵再談，但有一些話想立刻跟我說，然後開始拚命地跟我道歉……真的道歉了好幾次。」
在李乘西仍舊難以決定要怎麽做的時候，青山似乎已經確實地付諸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