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葉新誠頭頂懸了個清朝高仿的花瓶,砰的一聲巨響,碎片散落他身上和四周。


    今天寧隨遇見到離奇的事多了,也不含糊直接推開他,每每唿吸這男人所在的空氣都另她惡心不已。


    剛站起來眼眸,直直對上深色瞳仁的古裝男,他涼涼的薄唇緊抿成一條線寧隨遇瞬間感覺天旋地轉差點暈倒,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必須離開這裏。


    夜色漸濃,她跑到上氣不接下氣,想放聲大哭,耳邊寂靜,涼爽的夏風從後背刮過,t恤早就汗涔涔得黏在皮膚上,讓她很不舒服。


    寧隨遇擔心葉新誠會追上來,往迴看了一眼,葉新誠沒看到反而是古裝人步伐虛浮的走在後麵,捂住手臂,鮮豔的血幾道順著他白皙的手麵滑下,一滴兩滴落在柏油路上,血跡可以延伸了好遠。


    流好多血啊!寧隨遇也是被這幕給鎮住,下意識出口尋問:“你怎麽了?”


    “你能看到我?”古裝男接了句更奇葩的。


    兩人大眼瞪小眼,足足尷尬了五秒。


    什麽意思?難道應該看不見你?寧隨遇是個比較誠實得人,點頭並講:“能!”


    古裝人似乎欲言又止。


    寧隨遇見他沒有上前靠近點,她本來就是從事考古工作,有時候需要和骨頭打交道,這種事發生在你麵前,你不願意相信也得相信。


    他受傷了應該傷不到她,處於關心寧隨遇指了指從指縫不斷滲血的傷口,“你這傷不要緊吧,要不處理下?”


    該怎麽跟人處理傷口她會,至於鬼?她目前還不知道。


    “流著流就不流了!”古裝人口吻淡淡,好像受傷得不是他。


    “……”


    “你這傷口是怎麽來的?”


    “被那人陽氣所波及的。”他不緊不慢的解釋。


    “波及?”寧隨遇更好奇,“陽氣還能波及?”


    “嗯,便是由無極而太極,自天地創建初,世間萬物都可用陰陽劃分,活人是陽,死人是陰。”


    “正值青年的年輕人陽氣跛足,鬼怪不敢貿然近身,若要近身也需通過外界手段削弱周身的陽氣。這就是為何體弱多病之人多遭鬼怪迫害,還有獨居者不常接觸人氣,周身陽氣弱,也易遭鬼怪。”


    聲線富有磁性,餘音還帶著薄荷綠的生機。


    這年頭連鬼都找軟柿子捏!寧隨遇在心裏又驚又歎,“你說那人是葉新誠?”


    他也不知葉新誠是誰?想來就是那人的名字,微微頷首。


    寧隨遇偷偷打量他一眼,清秀的長眉,睫毛濃密纖長因受傷而微微抖動著,五官線條柔和,如同塊清新脫俗的美玉。


    一襲墨色的錦衣華服,腰帶處鑲嵌排列美感十足的珍寶,更稱托出他完美的身形,目測身高至少在一米八幾左右。


    照這麽講上次多虧是葉新誠救了她。


    救她也是為了要害她,這和救不救有什麽區別?


    兩人就這樣在公路上結伴而行,這地方看樣子是郊區,比較偏僻走一路也沒有見車,極有可能是葉新誠挖的小心思,故意把別墅選在郊區,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不就是怕她偷偷跑了。


    寧隨遇參透這點,對那人更惡心。


    時不時還有蚊子過來叮她的手臂,兩人這樣走下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寧隨遇就問:“你是哪個朝代的人?”


    “……”


    寧隨遇以為他沒聽清又重複了遍,指著腦袋問了問:“失憶了?”


    古裝人就頷首。


    “那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有意識?就是那個朝代?”


    他的衣裳風格像是秦朝。


    “那時候男人後麵都留有辮子。”古裝人淡淡的說。


    “清朝,還是清末?”寧隨遇忍不住奪聲追問,見證了曆史,中國曆史上最重要的時刻,一個時代在此變革,一個民族在此刻脫骨騰飛,短短的176年。


    寧隨遇好像很興奮,“你這算不算某種意義上的永生?”


    古裝人還沒說,身形一晃差點栽倒,寧隨遇在旁正好扶住,無意中撩開他的水袖,發現手肘上有長長短短的傷痕像蜈蚣一樣附在他手臂,“你這傷是怎麽迴事?”


    “被道士所傷。”


    “被道士所傷?”,心想這當鬼也挺不容易,動不動還要被道士攆,而她不經意間打開似乎了扇新世界的窗子。


    寧隨遇望向他目光帶了些敬畏,“你叫什麽名字?”


    “顧瑉之。”


    “你不是你失憶嗎?”


    顧瑉之抬眸看了看她,隨口解釋,“自己起的。”


    寧隨遇點點頭,走到十字路口,看到前麵有輛出租車,趕忙擺手招唿。


    出租車的司機看到寧隨遇好像攙扶著什麽人?但就是空無一物啊。生怕自己看錯司機揉了揉眼睛,心裏嘀咕這女孩的姿勢真怪,不管了掙錢要緊,大半夜拉客能滿天要價。


    寧隨遇記得顧瑉之剛才說過他不能接觸陽氣過重的人,出租車師傅應該也不可以,鬆開他,對他笑了笑歉意算不上,意思她要走了。


    還有一層意思,就是人鬼殊途你別來害我,我也沒有害你的心思!


    寧隨遇突然想到葉新誠在別墅裏被花瓶砸暈,絕對不會是毫無原因,雖然不知道顧瑉之為什麽要死她又救她,不管怎麽說顧瑉之還是救了她。


    “我還有一事,尚未告知!”背後傳來他清涼的聲線。


    寧隨遇停下腳步,側身迴望。


    “能看到我的人,乃是死相將至。”顧瑉之薄唇微啟。


    寧隨遇甚至連表情都來不及反應,身體瞬間失衡撞飛出去好遠,一輛大貨車唿嘯而來,兩道強光打無比刺眼。


    顧瑉之伸手遮住強光,無論在這個時代多久,他都討厭人類的各種發明,稱之為科學。


    尤其是電把黑夜變得不將是黑夜,如同白晝,晝夜不分。


    是的,能看到他人類,離死就不遠了。顧瑉之主動顯現的不算,沒過多久就會出事,每一個人類似乎都逃脫不了命運的束縛。


    出租車司機忙記住肇事車輛的車牌號,打開車門,隻想罵娘你說他晚上開個出租容易嗎?還碰到出車禍,晦氣不晦氣。


    不到半個小時,這裏熱鬧起來,警車停了三輛拉起警戒線,人早就送去急救。


    “你說她整個人是被大貨車撞飛出去的?”警察同誌拿著本子記筆錄,看了司機大叔一眼。


    “都知道大貨車行駛會產生巨大的聲響,這夜深人靜得不可能聽不到,就算她聽不到聲響連你也聽不到?”


    司機大叔一聽臉分外的苦,“她在外麵聽不到更別說額在車裏,好伐?警察同誌這事和額真的沒有半毛關係,額就是拉個乘客,看見出事打個報警電話,真沒有得伐?”


    “哎哎你們扣額幹什麽???”


    記筆錄的警察拍拍他肩膀,“放輕鬆,就是請你到警察局喝口茶,核實個情況。”


    “額說沒有就是沒有,敢動額試試,老子要掙錢供兒子讀書。”中年司機不幹,隻得罵娘。


    顧瑉之熟視無睹這一切,冰涼的雨滴落在眉宇間,他挪動步伐,蕭瑟身影轉而消失。


    嘩啦嘩啦得雨越下越大,將樹葉洗滌得青翠欲滴,也吹掉了公路上那攤血跡。


    第二天太陽還會從頭頂升起,該幹嘛該幹嘛,這條公路該過車過車,誰也不在意這裏死過人。


    據統計世界上每四秒將會有一個人死掉,許多生命如同滄海一粟。


    生命的定義從來不是昂貴,活著,毫無意義得活著,機械單調的活著,隻要活著就是生命!


    寧隨遇覺得她是那四秒的其中一位,當她逐漸有了意識,嗅到醫院消毒水,才知道她還活著。


    整個身體如破碎了的瓦片,稍微動下手指,每處都在叫囂著翻湧,這就和撥筋剔骨差不多。


    寧隨遇這會是有意識的,隻是不能動不能說話,從護士的口中知道,自己並沒有脫離危險期,小腿在大貨車的軲輪下攆過去,當時情況威脅到生命,必須截肢。


    她這做人失敗的,關鍵時候連個人守在身邊都沒有,自己小腿截肢還是從護士口中知道。


    雖然看不見,但她知道這次車禍中丟失的是右小腿,褲腿哪裏空空蕩蕩。


    心理上每一秒都在承受著巨大的煎熬,她已經預見到自己的結局,失去右腿的將會杵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行走,生活方麵一團遭,比糟糕還要糟糕。


    父母那邊……算了,靠不住。


    馬上她明白自己所處的境地無比艱難,開始期待那人所預言的,看到他的人會死。


    不想動,也再不想掙紮,就這樣想安歇,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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