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慢一點,還能繼續走嗎?”


    連誠一手扶著牆,一手扶著一個身材纖細的黑衣女人,地麵依舊在不斷的震動著。


    “嘶——哈,沒事。我能撐住,多謝你啊......接下來往左拐。”


    女人單手搭在連誠肩上,左腳自脛骨中間扭曲成奇怪的形狀,明顯斷成了三截,褲腿裏滲著血,眉眼間閃過一絲痛色,卻死死咬著牙一聲不吭。


    連誠臉上依舊是一如既往的溫暖笑容,動作輕緩的扶著女人往安全屋走。


    本來他也是跟著大部隊走,隻是跑過廁所的時候,發現了這個不小心摔斷了腿的女人。


    畢竟是初次遇到這種情況,連誠剛剛在逃命和救人之間猶豫了好一陣子。


    隻是猶豫再三,連誠還是沒法直接扔下她自己跑路。


    他們現在可是在地下四層,離著地下六層有足足兩層距離,動靜還是那麽大。萬一她在敵方間諜逃離過程中被波及到,這個斷了腿的女人,基本沒有幸存的可能。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臉。


    嗅著身邊帶著絲絲血腥氣的桂花淡香,連誠不由自主的偷偷瞥了身邊的女人一眼,頗有些心猿意馬。


    女人一頭長發搭在肩上,柔美中略帶些英氣的五官微微皺緊,牙根咬得緊緊的,一身寬鬆的黑色製服也遮不住玲瓏窈窕的身材,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連誠的動作愈發小心翼翼,生怕走快了引動她的傷口。


    “嘶,哈哈,以前好像沒見過你......是新人嗎?”


    女人似乎聽見連誠因為緊張逐漸急促的心跳聲,心裏有些尷尬,想說些什麽引起話題。


    “嗯?嗯,對對。我是新人,剛來一個月,還沒過新人期。”


    連誠走著走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臉色透著一抹淡淡的紅。


    有點害羞。


    一邊說著,這個大男孩秀氣的臉上一邊露出歉意的笑。


    “哦,對了。還沒自我介紹過,我叫連誠,連線的連,誠實的誠。”


    “我叫溫道韻,七隊的。”


    女人也強忍痛苦微笑著自我介紹。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緩慢向安全屋前進著,地麵的震動幅度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小。


    在一個拐角,兩人忽然停了下來。


    眼前的通道裏,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攔在正中,麵色透著黑。


    正是韓白衣他們在大廳裏見到的蘭隊長,蘭慶東。


    在他身後,還有劉治和何赤野兩人。


    其他隊員則分別布置在其他幾個通道出口裏負責攔截。


    蘭慶東身材極高,約莫一米九出頭,一身健碩的肌肉將本應寬鬆的黑色製服繃得緊緊的,國字臉,頭上留著一層細密的幹練短寸。


    此時他正抱著雙臂,就那麽直直的攔在兩人麵前。


    他的嗓音沙啞而低沉,悶悶的,如雲層裏的雷。


    “你悔改罷。”


    雙眼直視扶著溫道韻的連誠。


    連誠一愣,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蘭慶東見他一副迷茫的模樣,伸出手臂,點點腕輪上的按鍵,一副立體對比圖出現在幾人麵前。


    正是連誠和唐澤五蓮城的對比圖像。


    “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唐澤五蓮城。”蘭慶東瞥了眼溫道韻,嘴角咧了咧,“還知道找個人質,倒是個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暴露了。”


    立體畫麵一出,連誠就愣在原地。


    什麽情況?這什麽高科技?上麵怎麽有我的照片?旁邊的這誰啊?


    一連串的問題在腦中閃現。


    然而身邊的溫道韻反應卻比他更快,原本扶住他的手臂一卷,看似斷裂的小腿猛地發力,整個身體立刻掛了上去,兩手瞬間完成頸部十字固,左腿卷上腰部將身體固定,連誠直接失去平衡,沒有絲毫反抗能力。


    轉眼一看,左腿筆直修長,哪還有什麽斷裂的跡象。


    兩人砰的一聲倒在金屬地麵上。


    整個過程沉默無聲,溫道韻纖細的手臂上肌肉高高鼓起,連誠的臉龐頓時被勒成絳紫色。


    蘭慶東麵帶諷刺:“可惜,你沒料到。你的人質是一位天都來的特處科隊長。”


    溫道韻目光冰冷,雙手愈發用力,頭部緊貼連誠耳側,一雙狹長美眸仿佛蛇一樣緊盯自己纏住的獵物。


    聽到蘭慶東的話,連誠先是不敢相信般瞥了溫道韻一眼,而後立刻奮力掙紮起來。


    然而他的力氣又怎麽比得過隊長級強者,奮力的掙紮反倒讓體內氧氣消耗更快,被緊緊勒住的氣管幾乎沒有絲毫空氣流通的餘地,越是掙紮越是無力。


    雙手在空中胡亂的扒拉想抓住什麽,兩腿使勁蹬在地麵上,鞋底與金屬摩擦發出一聲聲刺耳的響。


    連誠的腦袋艱難的晃動著,似乎是想說話,想向他們解釋,說自己不是間諜。


    可是一切掙紮皆是無用,隨著時間的緩緩推移,他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小,掙紮的力氣幾近消失。


    蘭慶東嘴角咧起一抹笑。


    不知道是在得意著什麽。


    緊接著,背後忽然一陣劇烈刺痛。


    一根前細後粗,約莫半米長的黑色棍子直直插在蘭慶東背心。


    黑棍上,是極細又極淡的靈機紋路。


    紋路上放著光。


    劉治表情淡淡的握著黑棍尾端,手裏將黑棍狠狠在蘭慶東體內擰了一圈。


    “啊啊啊——”


    還不等蘭慶東反應,黑棍上忽然傳來一陣紮人感。


    在黑棍的劇痛刺激下,蘭慶東猛地尖叫出聲,原本沙啞低沉的聲音卻在嘶喊過程中轉為尖利,黑棍上的靈機紋路在他體表急速蔓延,形成一道道成型的黑色紋路。


    原本身材高大的蘭慶東在這黑棍紋路包裹下,體型迅速幹癟脫水,整個人仿佛瞬間老了幾十歲,眼珠高高凸出。


    唯有腹部留有一處略顯突兀的巨大球狀體,仿佛一具早已脫水的孕婦幹屍。


    此時,蘭慶東腹部高高凸起,表麵的皮膚被血絲布滿,形狀猙獰難以形容。


    眼前情形之陰森詭異,直叫人心裏發毛。


    劉治冒著仙氣和黑眼圈的臉上沒有表情。


    然而身邊的何赤野卻是再也忍不住憤怒,指甲死死嵌進肉裏流出血,胳膊上從拳背到小臂是一串鼓起的青筋,兩眼幾乎泛著紅,卻又強自平靜著。


    劉治握著黑棍的手臂一揮一挑,蘭慶東背心的皮膚瞬間撕裂,露出黑棍頂端尖尖的鋒銳。


    撲通。


    一個蜷縮著的赤果人體掉在地上,渾身被黑棍獨有的密集紋路緊緊包裹。


    漆黑幹癟如瘦猴般的臉上滿是驚恐,雙眼瞪大,似乎想不明白自己是怎麽被發現的。


    蘭慶東高大幹癟的屍體定在原地,被破開的背心已經沒了血,裏麵空洞洞的,什麽都看不到。


    顯然,是已經被掏空了。


    瘦小的怪人在地上拚命的掙紮著,卻無論如何都掙不開體表的黑棍紋路,身體在地上一彈一彈的,表麵靈光不斷閃現,顯現出其高出常人的靈機能級,然而依舊被死死禁錮在原地,黑棍紋路巋然不動。


    溫道韻和連誠從地上爬起來,原本被勒得臉色醬紫的連誠坐起身,艱難的揉了揉脖子,口中連連咳嗽。


    雖然溫道韻在剛剛已經告訴他這是演戲,但連誠依然有種自己差點被勒死的錯覺。


    看著從蘭慶東體內爬出來的寄生怪人,連誠心裏止不住的驚駭。


    溫道韻則麵無表情,伸手從蘭慶東的屍體內掏出一個精巧的機器,不知是做什麽用的。


    嗒嗒。


    腳步踏在金屬地麵上。


    何赤野麵色平靜,搶過劉治手中的尖頭黑棍上前,似乎全然沒有人類的情感。


    然而,有些東西壓抑越重,爆發出來時便越是澎湃。


    比如,怒火。


    ‘嗤——’


    砰!


    黑棍猛地紮進寄生怪人大腿,用力之重,連金屬地麵都深深凹陷下去,大腿肌肉連帶骨頭瞬間粉碎。


    “啊——”


    怪人猛地發出刺耳的尖嚎,劇烈的疼痛折磨著神經,眼球幾乎要從眼眶裏凸出來。


    何赤野的臉色不複平靜,甚至無比猙獰。


    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蹦出來,一字一句:


    “好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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