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忙摁住嶽氏蠢蠢欲動的手,衝著她搖搖頭,然後走到了隗氏旁邊,“百行孝為先,在大曆朝,一個人沒有了孝道,那是會被唾沫星子淹死的。可你明明做錯了,不思悔改和補償,居然還跑到這裏下跪,將她往不孝的死道上逼,周夫人說你歹毒,哪裏說錯了?”


    隗氏愕然的看過來,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言語。


    崔氏冷笑,“你隻顧著自己好過,可曾考慮過別人的感受?你兒子丟了,你首先想到的就是明昭因為樹大招風得罪了什麽人,卻沒有想到這當中是否有你看管孩子不力的原因。倘使,你把孩子看得跟自己眼珠子似的,那些個歹人怎麽可能有可乘之機?事情發生了,你不去想怎麽解決之道,卻隻是一味的怨怪明昭。居然還想用明昭的舌頭卻換你兒子的命。也不想想,那根本就是在與虎謀皮。這也就是明昭防範在先,否則,你就是舍棄了明昭的舌頭,真的以為就能換迴你兒子的命嗎?”


    隗氏頹然的癱在地上,“我就是個無知村婦,我沒有你們這些個讀過書的人的見識,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心裏也不好受啊!還想讓我怎麽做?”


    崔氏道:“你什麽都不做,安安穩穩的呆在家裏,就是對明昭最大的仁慈了。還你見識少?動不動就用下跪來逼迫人就範,這可不是一般人的見識。你跪在這大門外,吸引了這麽多人來圍觀,你敢說你心裏沒有歪主意?歸根到底,你就是太聰明了,聰明的知曉怎麽利用別人的心軟和善良來拿捏人。但我今日就把話撂在這裏,你今天就是跪死在這裏,也休想再見到明昭一麵。你這個親娘不懂得疼她,那就由我這個幹娘來為她做主。”


    “不!不是這樣子的!不是的……”隗氏拚命的搖頭。


    嶽氏實在看不下去,“跟這樣的人費什麽話?讓她滾!這是我周府的底盤,想跪去別的地方跪去。來人!將她趕走,趕出鳳凰城。徐隗氏,你得慶幸你生了明昭,看在她的麵子上這才沒有將你打出去。快滾!別髒了我家的地方。”


    當即就從大門裏出來了兩個婆子,將隗氏給架了起來。


    徐明易一下子衝到了隗氏麵前,揮舞著小手對嶽氏道:“你做什麽欺負我娘?我四姐在哪裏?我要見我四姐!”


    嶽氏看著她曾經也非常喜歡的徐明易,想到就因為他差點兒割了明昭的舌頭,一時間就有些悻悻的,“你也走!以後別來了,明昭不欠你的。”


    隗氏掙紮,“明昭是我的女兒,你們做不得她的主,讓她出來!”


    “娘!”徐明晴遠遠的跑來,後麵還跟著徐文盛。


    隗氏眼神閃爍了一下,“你們來的正好,他們太欺負人了……”


    “閉嘴!”徐文盛低吼。


    隗氏怔楞了一下,嫁給眼前這個男人二十年,還是第一次聽他用這麽重的語氣跟她說話。


    徐文盛黑著一張臉,對徐明晴道:“趕緊拉走!還要丟人現眼到什麽時候?”


    “徐文盛!”隗氏怒吼,“你說誰丟人現眼?這些年,我為你生兒育女,任勞任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是這樣子對待我的嗎?”


    崔氏拉著嶽氏往迴走,進了大門,直接吩咐關門,將那無理鬧三分阻擋在外。


    一抬頭,卻發現明昭單薄的身影正站在不遠處,在春風的肆虐中,給人以隨時乘風歸去之感。


    嶽氏猛的推了崔氏一把。


    崔氏一個跨步就被推到了明昭麵前,“那個……”


    外麵隗氏的哭喊即使隔了厚重的大門,還是依稀可聞。何況,明昭又不知道已經在這裏站了多久,她就算想糊弄一下都不可能。


    明昭卻突然笑了,“我本是想出去轉轉,看看幹爹征糧的事情進展如何了。看來,今日不宜出門。”


    崔氏歎氣,“明昭,你母親那個人,人心不壞,就是有些糊塗,你想開點兒。”


    明昭深吸一口氣,“沒事的!想開挺容易的,這個世上,能將一碗水端平的父母太少了。說什麽十指連心,十個指頭咬咬哪個都疼。但是,十根手指畢竟是不一樣長的。何況,人心本來就是偏的。”


    隗氏自小就受重男輕女的教導熏陶,當她生的全都是女兒的時候,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或許不會顯露出來,但是一旦生出了兒子,那麽那種根深蒂固的東西就會起作用了。


    因此,隗氏的偏心也就有了很好的解釋。


    明昭難以接受的不止是這種到了生死關頭的偏心取舍,還有就是傷害已經造成了,隗氏想的居然還是她生養她的勞苦功高,而因為這種生恩,她就必須得原諒她。


    錯了就是錯了,不是口頭上承認就算了的。


    崔氏剛剛說得話一點兒都沒錯,隗氏就是一個自私的人,就算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想到的不是懺悔和補償,而是怎麽逼迫她低頭和就範。


    作為除了麵對死人才下跪磕頭的新新人類,是頂頂討厭下跪這種行為的。


    隗氏昨晚下跪,是為了讓她舍了舌頭救徐明易;今天下跪則是為了讓她既往不咎的原諒她。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膝蓋是這樣的廉價和沉重,讓她連悲哀都覺得無力了起來。


    外麵,隗氏的喊叫終於低了下去,代之以徐明易撕心裂肺的哭嚎。


    曾經,明昭一聽到他哭,就會心裏揪揪。現在,他即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都覺得自己那顆心麻木了。


    稚兒無辜,可她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就該被責怨嗎?


    這可真是一筆糊塗賬了。


    是夜,明昭披著黑色的鬥篷出了周府,上了一輛等在胡同口的普通馬車,直奔縣城而來。


    車內,向禹看著摘了鬥篷帽子露出一張皎若月光般的小臉的小姑娘,歎了口氣道:“你這個丫頭,怎麽什麽都敢想,什麽都敢幹啊?”


    明昭笑笑,“這不是有幹爹這棵大樹在嘛!”她也知曉自己今晚的舉動冒險了,完全可以找個人來打探一下,可她就是想親眼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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