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腿一軟,差點兒沒栽倒,“承頤哥哥,你讓我一個小孩子擔待你母親?”


    周承頤道:“心智的成熟無關乎年齡。”


    明昭在心裏歎氣,“你母親那樣的性子,也挺好的。”


    周承頤道:“當初是她主動要嫁給我父親的,我父親權衡再三,也覺得娶她似乎沒什麽壞處。她明快直爽,應該幹不出苛待我這個繼子的事來。”


    “的確!像她那種人,應該是不屑於耍些什麽陰暗的小手段的,真要是想做什麽事,肯定是明刀明槍的去幹。”


    “但凡事都有兩麵性,很多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還是需要點兒圓滑的。”


    明昭沉默不語,嶽氏自己前來鳳凰莊,並沒有周鑫作陪,她就預感到夫妻兩人之間,怕是感情不深。但別人的家務事,不是她能摻和的。


    周承頤道:“父親的生意做得很大,幾乎遍布大曆朝,每天麵對的事務紛繁蕪雜,他是需要能有個賢內助的。不說幫他一把,至少別拖後腿。但母親那個人,厭煩所有的俗務,卻又想著時時刻刻見到父親。以至於到了現在,父親能避著她就避著了。”


    古代婚姻,總是要權衡很多的利弊才結成,談到夫妻恩愛,隻怕是鳳毛麟角。


    “那金爺可有妾室?”明昭試探著發問。


    周承頤搖搖頭,“父親連妻室都應付不過來,再去幾房妾室,那不是自找麻煩嗎?”


    明昭就覺得金爺的形象又高大了不少。


    這世道,但凡有點兒本事的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


    周鑫作為大曆朝第一首富還能堅持一夫一妻製,其心堪比金子了。


    “好男兒當如金爺這般。”


    周承頤道:“父親卻還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對母親畢竟多有忽略。從前也想過和離,母親不允。也便隻能由著她了。”


    “承頤哥哥為何跟我講這些?”


    “她如此行事,也是因為被父親縱容的緣故。因此,她做了什麽,你別太放在心上。”


    明昭一聽,就明白了。魏希清那話,沒怎麽影響到她,卻帶給了他心裏陰影。這是生怕嶽氏的所為,影響他們兩人之間的和睦相處呢!


    “承頤哥哥放心吧!”明昭捏捏她的手,“我的心屬於我自己,不會被帶偏的。”


    周承頤道:“至於那個醜婦,因為災民實在太多,並沒有查到更多的信息。隻知道她是跟在魏希清的馬車後麵來的。”


    “怎麽又跟魏希清扯上關係了?”明昭驚訝。


    “應該沒什麽關係。”周承頤搖搖頭,“魏希清眼高於頂的人,不會將一個醜婦看在眼裏的。”


    明昭道:“除非這醜婦有什麽過人之處。就先這樣吧!但你母親那裏來了個陌生人,就算徹查不到什麽,還是該好好盯一盯的。”


    周承頤道:“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會安排的。”


    明昭忽然想起徐明暉還在廣場那邊,就要折迴去。卻被周承頤阻止了,“這是在鳳凰莊,她在這裏讀書,能不熟悉?再者說,她那麽大個人了,周圍又有同窗在,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這哪裏是最小的妹妹,以他看來,分明是最大的姐姐。也不對,就是操心的老媽子。


    明昭便隻好打消了念頭,行不多遠,就看到了不遠處徐明晴映在紅燈籠下的臉,整個人都染上了喜慶的顏色。一旁的曹驥低頭跟她說了句什麽,換來她嬌羞的一笑,真正是美過煙花。


    周承頤道:“用不了多久,他就該去求娶你大姐了。”


    明昭道:“大姐也算是好事多磨了。兜兜轉轉,還是最初的那個人。挺好的,兒時的緣分,能修成正果,很讓人欣慰。”


    周承頤道:“可嫁給武將,便要麵臨著各種分離,你家裏人真的舍得?”


    明昭道:“我已經旁敲側擊的跟大姐說過了,但是女人真要是認準了一個人,那是會不管不顧的飛蛾撲火的。估計,我爹娘那邊也不會阻撓。在這方麵,他們兩人出奇的開明,許是自己的日子幸福的緣故,便也想著女兒們也能找到自己中意的。曹驥人品又在那裏擺著,他們是挑不出什麽來的。就是我這心裏,有些舍不得。”


    周承頤看著小小人兒故作憂傷的惆悵,又忍不住去捏她的腮了。哪怕換來的是憤怒的抗議,也覺得分外有趣。


    十五一過,鳳凰學院正式開學。


    徐家二房這邊也迎來了曹家的提親,請的媒人還是崔氏。徐文盛和隗氏果然沒有反對的意見。


    明昭還特意跟徐文盛說了嫁給武將的弊端。


    徐文盛隻是沉默了一會兒,就道:“聽說外麵的世道亂了,沒準嫁給武將更安全。亂世之中,就算不嫁給武將,就能夠一世無憂了嗎?若是嫁給了那些個無能之輩,隻會更加護不住妻兒。”


    明昭就衝他豎起大拇指,民間有高人,這見識可是非同一般呢!


    令徐家人沒有想到的是,這門親事一定,徐啟旺居然登門了,一個人來的,並沒有帶著楊氏和姚家人。而且,還破天荒的給了五兩銀子說是讓徐明晴置辦嫁妝。


    末了,還對徐文盛道:“俗話說得好,有狠心的子女沒有狠心的爹娘啊!我總歸是孩子的祖父,你們可以不認我這個爹,但我可沒你們那麽狠心。”


    這話說完,頓時徐文盛的麵色就鬆動了。


    明昭將全程看了個遍,得出的結論是徐啟旺已經老成精了,徐文盛對上他,一點兒勝算都沒有。換句話說,徐文盛半點兒都沒遺傳到徐啟旺的精明。


    不過,人家是親爺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吧!還能怎麽辦?任誰攤上了這麽個精明的爹,也是吃癟的份兒。


    長輩之間的事情,也不是明昭一個七歲的孩子能質疑的。她可以不管徐啟旺這株牆頭草,但是楊氏那邊卻不能不防。


    楊氏上次來鬧的時候,明明是姚宗富一家出事了。然後就消停了,這事怎麽看都透著不尋常。


    俗話說,有後娘就有後爹,那枕頭風可不是白吹的。何況,就算沒有後娘,徐啟旺那顆勢利的心也是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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