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暉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王誌強卻直接暴起,“你說誰是臭狗屎?”


    明昭莞爾一笑,“臭狗屎自己心中清楚就是了。”


    “我揍你!”王誌強抄起路邊的一根木棍子。


    “你敢!”徐明暉往明昭身前一擋。


    “你看我敢不敢?”王誌強壞笑著舉起木棍子,緊接著又是哎呦一聲,雙腿一彎,竟是直挺挺的跪了下來。


    徐明暉這般清冷的人兒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一顆幹裂的泡桐果骨碌碌的滾到了路邊上,明昭的眸子縮了縮,眼睛往四周看了看。


    遠在二十米之外的確有棵泡桐樹,葉子剛剛手掌那麽大,一簇簇的花正是花期。新的泡桐果還在醞釀,舊的倒也沒完全掉落。哪怕春天的風再強,也不至於吹這麽遠吧!何況,日落風頭死,這黃昏的時候哪還有什麽風?


    明昭雖心裏疑惑,嘴上卻道:“人在做,天在看。這是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呢!”


    幾個男孩子麵麵相覷,不約而同的退後了五米。


    王誌強啐了一口,“你胡說八道!夫子說了,子不言怪力亂神……”


    “啪!”一粒泡桐果憑空飛來,好巧不巧的正好擊打在了他嘴上,他啊的一聲慘叫,臉上瞬間麵無人色了。


    這次不光明昭覺得不對勁了,其他人皆都發現了不尋常,然後鬼哭狼嚎的跑開了。


    明昭也被徐明暉拖著跑。到了那棵泡桐樹下的時候,她扯了徐明暉一把,抬頭想要看個究竟。


    徐明暉幹脆在她麵前彎身,不由分說的把她拉到了背上,然後抬腳就小跑。


    明昭被顛簸的心肝兒顫,卻不由得佩服這個比她隻大了五歲的女孩子的力氣。


    到了家門口,徐明暉才將她放下,然後氣喘籲籲的看著明昭。


    明昭抬手為她擦汗,“三姐以後別背我了,我跑得動。”


    徐明暉緩過一口氣來,“打架的事情不許跟家裏人說,聽明白了嗎?”


    “啊?”明昭沒反應過來。


    徐明暉抬頭四十五度看天,道:“隻會讓他們擔心,卻又解決不了問題。”


    明昭點了點頭,“好!”


    少年人有自己一套處事方法,她得尊重。


    好歹活過一世的人,女孩子的青春叛逆期她也是經曆過的。覺得天老大她老二,無所不能,無所不會,實則就是自以為是的個人膨脹罷了。


    徐文盛是哼著小曲進的家門,嘴巴也是咧到了耳根,任誰看了都知道他的心情很好。


    手裏還拎著一斤豬肉,這直接把除了明昭之外的家裏的四個女人給嚇著了。


    明昭不明就裏。


    徐明曉悄悄的給她解釋,“爹出門,身上極少帶銀錢的。就算是去趕集,那也是買什麽目標明確的而去,絕不會多花一個銅板兒。我們從小到大,嘴上就從來沒從他那裏得到什麽好處。”


    意思就是,徐文盛出門,是肯定不會給孩子買吃食的。


    明昭想到自己在縣城吃到的冰糖葫蘆,在鎮子上喝的羊湯,頓時就覺得隻有自己是四個閨女裏親生的了。


    “這是路邊上上撿的不成?”隗氏開口,也是沒好話。


    “瞧你這話說的,天上哪有掉餡餅的事兒?”徐文盛嘿嘿笑,“我買的!”


    “你哪來的閑錢?”隗氏翻了個白眼,為了給幾個閨女攢嫁妝,家裏可是恨不能一個銅板當三個花了。


    徐文盛道:“大好事!今天在鳳凰莊上幫工,見到那家的管事了,他見我幹活不吝力氣,就升了我當工頭,你猜工錢多少?”


    “真的?”隗氏臉上一喜,“我去幹的時候,女的一天五文,男勞力再加兩文,中午還管一頓飽飯,都覺得已經是難得的好活了。四裏八鄉的恨不能都搶破頭皮去。可是給你漲到了十文?”


    徐文盛臉上更加得意,伸出右手的五根手指晃了晃。


    “再加五文?”隗氏大著膽子往上加籌碼。


    “五十文啊!”徐文盛莊嚴的宣布。


    屋子裏除了明昭,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涼氣。


    明昭弱弱的問:“五十文很多了嗎?”


    徐明暉道:“豬肉五文錢一斤,你說多不多?”


    明昭哦了一聲,在心裏暗暗計算吳愉給她的銀子能買多少斤豬肉。那可真是一筆巨款了。


    如此說來,徐文興當初給她的銀子倒也不像是打發要飯的了。


    徐明曉道:“小妹果然是福星啊!當初三嬸那麽多年沒有孩子,把小妹送去後,然後就接二連三的懷孕了。現在歸家了,爹就得了好差事,接著就有肉吃了。”


    明昭:“……”


    非得往她臉上貼金嗎?她又不是廟裏的菩薩,要金身做什麽?


    徐明晴道:“就是!我這就去把肉給燉了。”


    “燉了!全都燉了!”徐文盛大手一揮。


    一斤肉全都燉了,又有多少?


    這家人卻吃得跟過年一樣。


    明昭就暗暗發誓,她要繼續發揮福星的作用,帶領著這家人天天吃肉。


    這一晚,明昭還是被隗氏攬在了身邊睡。


    明昭覺得事不過三,此事等著隗氏新鮮過了,她得跟她好好說道說道。別說她是成人的靈魂了,就是真正六歲的孩子還跟著爹娘睡,也肯定說不過去。


    第二天明昭早早醒來,居然發現徐文盛和隗氏都沒有早出幹活,不免有些詫異。早起幹活這習慣是說改就能改的嗎?五十文錢的工錢這是助長了惰性?


    到了飯桌上,徐文盛還在打哈欠。


    明昭看著他眼底的烏青,覺得有可能不是惰性,而是歡喜的失眠了的可能性比較大。


    “昨天夜裏怎麽迴事?”徐明曉打著哈欠進來,“全莊子裏的狗一直叫個不停的。該不是莊子裏進狼了吧?”


    明昭打了個寒顫。


    “別瞎說!”隗氏道,“莊子裏人來人往的,狼不要命了,才會來。你爹昨晚出去看了,沒事。”


    徐文盛道:“可能是有陌生人從莊子裏過吧!昨晚莊子裏的男人都找了一圈,也沒找到狼的影子。虛驚一場。沒事的!你們安心在家裏,別多想。”


    明昭的確沒多想,她忙著去薅雞身上的絨毛,做成小刷子,好用來給蘋果花授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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