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寶釵垂首想著如何開口,待二夫人、三夫人告退離去,她移到花廳中央,深深一拜,道:“母親,女兒有事稟奏。”


    孔氏看了眼一側的大姨娘,笑問:“寶釵,有什麽事但說無妨。”


    她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地麵,再一次想著這話一旦說出口,就唯有勇往直前,當年她的親娘大姨娘便是煙花巷的姑娘,若不是夠勇敢,就不會有今日的榮華。


    她道:“母親,燕國公府照顧陳小姐不力,女兒欲代燕國公府謝罪,自請嫁給連城為妻,還盼母親能夠恩允。”


    大姨娘驚唿一聲“四小姐”,目光停駐在孔氏身上。


    二姨娘抿著嘴兒,呂連城上無父母,一旦成親,主事做主的都是四小姐。四小姐這眼光還真是不錯呢。


    大姨娘先是意外,很快就變成了期盼,希望孔氏能同意。


    孔氏在驚詫之後,長舒一口氣。


    陳湘如是在燕國公府出的事,燕國公愧對呂連城,要是家中有個女兒願意嫁給呂連城,一則是對呂連城的厚待,也有拉攏呂連城之意,就連慕容宸因為陳湘如的死特意擱下軍務從外頭趕迴來,可見燕國公父子何等看重呂連城。


    二姨娘倒是驚異於四小姐今兒的大膽,哪有女兒家自己提出嫁什麽人的?燕國公府是尋常人家麽,這都是父母命、媒妁言,這太不合規矩了。


    孔婆子掃過幾人,欲言又止,孔氏沒問,她也不敢擅作主張答話。


    孔氏的目光在掃過屋裏眾人後,終於看著孔婆子。


    孔婆子壯著膽兒。垂首道:“夫人近來正為這事煩心,難得四小姐一片孝心想為夫人分憂,奴婢這確實是段良緣。”


    一,要是這婚事成了,燕國公府子再添一拉虎將。二,四小姐慕容寶釵的年紀不小了,許與這樣一個男子為妻。算得是一門良緣。三。也是極重要的一個緣由,便是呂連城的未婚妻陳小姐死在範陽,孔氏一直心懷愧疚。若再陪呂連城一個更好的女子,也算是給呂連城一個交代。


    尋常大戶人家的女兒,到了十五及笄之齡便出閣,因在亂世。多少女兒家的婚事都是一拖再拖,一延再延。這慕容寶釵得有十*歲,至今也沒許個好人家。


    大姨娘生怕孔氏怪罪,忙道:“夫人,四小姐不知輕重。是婢妾沒教好她,還請夫人莫要責罰。”


    孔氏思忖著孔婆子的話,笑道:“難得寶釵一片孝心。我瞧著這是件好事,況又是寶釵自己樂意的。我在想。找誰為保媒人提這件事好。”


    若是在呂連城離開範陽前能定下這門親,自是好的。


    大姨娘與二姨娘使了個眼色,她們同為姨娘,相識亦有二十年了。


    二姨娘忙道:“夫人,婢妾以為可請老張良出馬。”


    老張良,劉伯良,聽聞他與呂連城是有交情的,這保媒人除了劉伯良還真沒有更合適的人選。


    孔氏微微點頭:“說得正是。”


    四小姐心下有些著急,她主動提出來,原就是想盡快定下,可劉伯良在軍中,又不在範陽,要等劉伯良開口,這許得很久以後,可又不能表露出著急來,隻按捺住性子,切切的望著大姨娘。


    大姨娘會意,啟口道:“夫人,不如請世子開口與呂將軍說說。”


    孔氏心頭一沉,“這怎能行?你們別忘了,陳小姐前不久才沒的,這個時候又提出要把寶釵許給飛將軍,這說得太急了,反而適得其反。”


    慕容寶釵想早早訂下這門親,呂連城是個真英雄,更難得的是他癡情,今兒府裏的丫頭都傳遍了,說呂連城為陳湘如一夜白頭,那兩鬢的銀絲確是一夜之間有的,癡情的男子更讓女子神往。


    慕容寶釵信心滿滿,隻要呂連城娶了她,她就有法子讓呂連城喜歡上她,到時候呂連城就會愛她入骨,她就會成為天底下最幸福、快樂的女人。


    大姨娘覺得孔氏的話有幾分道理,“夫人說得是,且過些日子再提。”


    慕容寶釵不好再提,安靜地坐在一側,聽孔氏與大姨娘、二姨娘閑話。


    次日一早,呂連城將棺木交給範陽城的鏢局,當日鏢師們就選人押往洛陽,連城以掛念洛陽軍中事務為由先行一步。


    慕容宸亦念著軍中要事,與孔氏道辭,又從東府挑了幾個武功高強的人同往軍中。


    每次無論是二公子慕容寬還是慕容宸一旦迴範陽,少不和從東府挑人同往,東府的賓客們見有機會,個個都歡欣相隨。這於東府賓客而言,也算是謀得了差事。


    呂連城在眾目睽睽下離去,換了身衣袍,卻在夜幕降臨後重迴範陽城,入夜後小心潛入燕國公府,被他盯著的除了舞影閣的程醉蝶,還有三老爺和孔氏院裏。


    盯了一陣,發現三老爺和孔氏屋裏無異樣,這才小心前往舞影閣。


    程醉蝶獨自坐在案前,手把銀盞,早已醉了,“三表哥,我那麽喜歡你……你從小到大就沒喜歡過我麽?三表哥,若是我醉了,你是不是就願意和我在一起了。”


    她癡癡地笑著銀盞,還依稀記得,上次她醉了,就似看到慕容宸來了,與她一宿纏綿,做了真夫妻。


    呂連城心下暗思:瞧來這程醉蝶當真醉得不輕。


    正想離開到城中客棧歇下,卻聽到一陣異響,一條黑影翻牆而入落在院中。


    這是一個男人,他輕車熟路地上了閣樓,隔著珠簾,看著已然大醉的程醉蝶,沒有擔憂,反而是少有歡喜,挑起簾子大踏步近了桌案,道:“你怎又醉了?”


    程醉蝶雙頰酡紅,仿似塗染了一層胭脂色,笑道:“我不醉,你就不能見我,隻要能見你,我願夜夜醉。”


    末了,笑得燦爛如花了。


    這清秀的眉眼,這略顯消瘦的身板,不是二房的慕容宣還是誰,他帶著幾分猥瑣,問道:“你瞧我是誰?”


    程醉蝶醉眼朦朧,哪裏還能瞧得清來人,“三表哥,你是我的三表哥……”


    果真是醉了!


    慕容宣起身走近,一彎腰將她橫抱懷裏,“你這個浪貨!”罵得有些大聲,偏聽到程醉蝶耳裏竟化成一串笑語。慕容宣壓低嗓門:“要不是我屋裏三個女人有的剛生完孩子,有的又剛有身孕,我怎會碰你。”


    沒有女人時倒不覺,有了女人後,慕容宣似一晚也離不開,自己院內的不大瞧得上,卻愛上了偷這口,上迴就抱著試試看溜到舞影閣來,遇著程醉蝶醉如爛泥,還將他認作了慕容宸,死活不肯讓他離開,他索性與程醉蝶做了一夜夫妻。


    今晚又有些想要了,再度進來,又遇見程醉蝶醉了。


    慕容宣很快將程醉蝶扒了個精光,也不全是他脫的,程醉蝶似為了迎合他,竟脫得不沾一絲一線,躺在床上癡笑著,明明慕容宣落在她眼裏變成了慕容宸。


    “三表哥,你娶我好不好?就算不是嫡妻,讓我做平妻我也樂意,三表哥……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不管我。”


    慕容宣隻餘了中衣,下身的褲子等物已經沒了,爬上了床榻,看著一臉醉語癡迷的程醉蝶,輕聲道:“今朝有歡今朝享,哪管旁的。”他也隱忍得十分辛苦。


    程醉蝶微微詫異,隨即又一笑,猛地貼緊他,在他耳邊呢喃:“我是你的……”


    慕容宣一笑,“是個有趣的女人!”更深地含住雪峰的梅,她所有的話頓時都成了咿呀之聲。


    木榻上,她長發如墨潑散開來,他看多了程醉蝶濃妝豔抹的樣子,而今這醉後的容顏,倒有些姿色。


    她若是旁的什麽女人,許他會納她,給她一個名分。


    可麵前的程醉蝶是孟公的嫡女,更是慕容宣的表姐,她的身份注定了不能做他的妾,而他們之間更隻能是玩玩而已,送上門的女人,可以任意玩弄的,為什麽要拒絕,能替他解決問題,還能供他玩樂,他隻得好好享用。


    酒醉的程醉蝶,隻一味的幻想著碰她的是慕容宸,不曾想卻是二房被驕慣得有些任性的慕容宣。


    程醉蝶疼得清晰,卻迷蒙如夢,感覺很奇怪,有一種辯不清現實的感覺。


    隻是任由自己一路沉陷在夢裏,沉陷在與喜歡男子的癡纏,沒有天地、沒有風雨,隻有他們彼此。


    看著搖晃如浪的紗帳,呂連城不由得在心下冷笑,程醉蝶算計陳湘如,可曾想過她也會被人算計,卻是她自幼一處長大的表弟。


    慕容宣的膽兒不小,深夜溜進舞影閣與程醉蝶做露水夫妻。


    程醉蝶更傻,今兒一早慕容宸就帶人去軍中了,哪裏來的慕容宸,居然還會把慕容宣當成慕容宸。


    這是程醉蝶自己的事,呂連城不想過問,他感興趣的是陳湘如人在何處?


    呂連城離了舞影閣,想著陳湘如失蹤前後的事,陳湘如是被程醉蝶指使容娘劫走的,容娘一家已被燕國公府秘密處罰,所謂的處罰許就是賜死。


    他想尋出陳湘如的蛛絲螞跡,可現下卻難如登天,在西府溜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又折身前往東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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