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


    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還在滋滋的滴答著血。


    裴律師知道自己的父親裴寂有些得罪晉王,可是他是饒破腦袋也想不到,堂堂皇子腳下,相國府門口,晉王李承宗膽敢如此膽大妄為。


    裴律師道:“晉王殿下到底所為何事,不知我裴府有何得罪之處?”


    李承宗看了看,壓根想不起這人是誰,很有禮貌的問了句。


    “你是誰呀?”


    對於李承宗這麽禮貌性的一聲問候,裴律師都要吐血了,自己知名度不高可以,可是我是你姑丈,你居然不認識我。


    裴律師道:“我乃裴寂之子,臨海公主夫君裴律師。”


    什麽玩意?臨海公主不會也是自己姑姑吧?


    李承宗悄聲問道:“我說小舅,這臨海公主是我哪位姑姑?親的?堂的?還是表的?”


    王虎都替自己的外甥不好意思了,連自己姑姑是誰都弄不明白。不過轉念一想,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呢,皇上李淵有那麽多閨女,一年到頭大家又見不了幾麵,不認識也不奇怪。


    王虎道:“臨海公主是您的親姑姑,那是皇上的乖女,前些年才下嫁給裴律師,當時晉王可能還小,沒什麽記憶。”


    我就不開心了,臨海公主是哪尊大神啊?萬一和平陽公主一樣,自己今天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要不要偃旗息鼓,息事寧人?


    但是轉念又一想,反正人都已經被自己宰了,人頭已經扔到人家大門口了,這件事隻怕是想停都停不下來了。萬一自己退了,以後反倒被裴寂老頭反咬一口,那自己不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李承宗道:“我也不想管你是誰了,趕快把裴寂叫出來。我要好好和他掰扯一下,這謀殺大唐王爺是個什麽罪名?”


    “晉王的意思是說我們裴府意圖對您不利?”


    裴律師也不是傻子,這種罪名怎麽可以認下來呢?隨即又說道:“晉王殿下也要清楚,誣陷當朝相國一樣是重罪。”


    李承宗笑道:“怎麽,你現在是威脅我、恐嚇我還是嚇唬我?我跟你說,今天我既然敢來,就不怕和你們當麵對質。”


    李承宗早就從那幫痞子混混嘴裏打聽清楚了。


    疤臉叫熊海,是裴府管家的外甥子,在裴府裏當個小護院頭頭。其實大部分時間,還是在幹些個,欺男霸女、逼良為娼的惡事。


    大家都知道他和裴府有點關係,所以官府也是懶得因為芝麻綠豆點的小事鎖了他。怎麽說也是裴府裏的人,要給裴大人一點麵子不是?


    雖然裴寂根本不知道,原來一直有這麽個人在敗壞自己的名聲。


    裴寂和臨海公主一起走出。


    臨海公主看見一顆血淋淋人頭,立馬嚇得花容失色。


    裴寂不愧是幾朝重臣,大有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氣量。雖然心中怒火有幾丈高,可是表麵上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裴寂道:“不知晉王殿下今日到底是為何事?”


    李承宗也不搭理裴寂,走幾步對臨海公主道了聲好,不過是一句姑姑好而已,顯得自己多有內涵。


    雖然李承宗壓根就是來裴府找茬的。


    李承宗道:“裴大人可認識這顆人頭?”


    人頭上布滿血跡,裴寂又根本沒在意過熊海這個人。但裴寂不認識不代表一旁的兩人裴律師和裴府老管家不認識。


    裴律師見到這顆人頭上的刀疤時,心中就懷疑這人不會是熊海吧?


    裴府老管家此時已經兩三步衝了上去,哭喊道:“外甥,這是我外甥啊!怎麽就剩了腦袋了?外甥啊,你死的好慘啊。”


    裴府老管家就知道哭喊,卻又不敢伸手把人頭撿起來,急的直跺腳。


    “你給我閉嘴。”裴寂喊道。


    裴律師看情況不妙,連忙在裴寂耳邊低語了幾句。


    裴寂苦笑,今天這晴空萬裏的日子,自己怕是不好捱啊!


    李承宗道:“看來這是你們裴府的人無疑了?”


    裴寂道:“此人就是我裴府一個小小的護院,他在外麵都做了些什麽,老夫真的是一概不知。至於說謀害晉王這件事情,老夫更是冤枉啊!還望晉王殿下明察。”


    李承宗冷笑道:“裴大人,難道你想用一句不知道就把責任推個一幹二淨?你知道嗎?這知道本身亦是你的責任啊!”


    裴寂一愣,倒是覺得李承宗話在理上。你手下的人做什麽你都不知道,那成什麽了?


    李承宗接著說道:“你說你不知道,可您老知道嗎?今天就因為你的一句不知道,我就差點命喪黃泉?此事,要不就裴大人親自給我一個交代,要不就進宮麵聖,讓皇爺爺給我一個交代,你說怎麽樣。”


    壞了,這小子是打算從我這找補點什麽東西,他到底想要什麽呢?


    臨海公主見事情鬧得這麽僵,不由站出來說道:“大家都是一家人,晉王又是第一次來府上。還是去府裏麵坐會吧!”


    “晉王裏邊請。”裴寂連忙道。


    “請就請,我有什麽好擔心的呢?”李承宗說著就往裏走。


    裴寂故意將李承宗引進自己書房,屏退左右後。


    裴寂道:“晉王殿下有話不妨直說,裴某認栽。”


    “這話是怎麽說的,好像我欺負你一樣,你倒成受害人了不成?”李承宗道。


    小東西,你可真是難纏啊!裴寂開始後悔自己給皇上出主意的事了,這李承宗剛迴來半天就找了這麽大一個罪名給自己,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


    裴寂慘笑一聲,道:“晉王大人不是要交代嗎?就請晉王開個價吧。”


    雖然心裏不知道李承宗到底意欲何為,可是有一點裴寂心裏清楚,不管李承宗想要什麽,拿東西都一定不簡單。


    但是知道歸知道,人在屋簷下哪有不低頭?若是這事情真成了禦前官司,雖然皇上和自己相熟,可是事情牽扯到皇室子嗣的安危,李淵也不一定會偏幫自己。


    李承宗道:“既然裴大人如此快言快語,我也不囉嗦了。長安城外三十裏有一個千牛莊,那裏風景怡人,令我神往不已。我想請裴大人向皇爺爺進言,將那莊子賜給我。”


    “就這麽簡單?”裴寂不由問道。


    “我又能有什麽難事麻煩裴大人呢?”李承宗無辜道。


    “沒有好,沒有就好。晉王請放心,老夫定然幫晉王完成此事。”


    李承宗樂嗬嗬的謝了一聲。


    夜裏。


    裴寂和裴律師兩人盯著地圖研究半天,終於看出點眉目來。


    裴律師道:“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莊子守著通往河北的幾條大道,其他的再無什麽特別之處。”


    裴寂道:“這些就足夠特別了,看來老夫小瞧了晉王李承宗。”


    裴律師道:“父親大人何出此言?”


    裴寂道:“我來問你,行軍打仗最重要的是什麽?”


    “當然是勝利。”想都沒想裴律師就答道。


    “不對,不對。行軍打仗最重要的是不敗,一個最好的將領不是要百戰百勝,而是能做到百戰不敗。”裴寂道。


    裴律師道:“這不敗不就是勝嗎?”


    裴寂懶得迴答他,隻是心裏想到。


    李承宗果然不簡單,戰爭還沒開始呢就給自己找好退路了。到時長安有何變故,跑到河北未必就沒有了一搏之力,實在是高。


    遠在東宮的李承宗要是知道裴寂是怎麽想的,一定要誇讚他一番。


    “你妹的你都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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