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蕭如玉背著青椀一路往東邊飛奔而去,一路之上他不斷耗費靈力寫就輕身符,提縱躍身於樹梢。青椀趴在自己身上像是沒了氣息一般,一動不動,一句話也不說。蕭如玉擔心地放慢了腳步,迴頭問道:“你沒事吧?那兩位姑娘說你身患隱疾,這般顛簸你可要下來休息一會兒?”


    青椀卻是像個沒事人一般,笑著迴答道:“無事,你一直往東邊去便是了。”


    蕭如玉聽他語氣平緩,氣息沉穩,確實並無大礙,疑惑地問道:“你方才突然咳血,究竟是患了什麽病?你說來聽聽,說不定我有什麽法子能治你。”


    青椀突然將雙手在他胸前摟緊了,輕輕靠在他的耳邊說著:“我這個病啊,常人是無法可解的……若說有法子解,那也是有的。便是取百人心頭血服下,就能治我這病。”


    蕭如玉飛縱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雙麵通紅分不清是累著了還是別的,他說著:“這法子也忒歹毒,是哪個邪修教你的嗎?你可千萬別信,那些邪修通常隻會讓人替自己辦事,事後卻對別人不管不顧。”


    青椀噗嗤一笑,一手在蕭如玉頭上輕輕一拍,“榆木腦袋!我隻是說著玩,逗逗你罷了!若是要取百人性命換我身體康泰,我可不應。”而後又靠在蕭如玉的後背上沒了聲息。


    蕭如玉隻道是他累了,不想再說了,便也沒繼續聊下去。過了一會兒,青椀又再度問道:“你們當道士的,見了人都這麽掏心掏肺嗎?你我不過初識,我萬一利用你,騙你,該如何呢?”


    蕭如玉遲疑了一會兒,青椀在後頭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聽他磕磕絆絆地說道:“那些江湖俠客……對我爹的名字提都不敢提,像是犯了什麽忌諱。隻有你……不僅為我爹平反,還與那些小人起爭執,即使你手無縛雞之力。況……況且,師父說了,在人間行事應該遵循緣法,你我相遇是緣法,你帶我去尋娘的墓也是緣法,我幫你……自然也是緣法。”


    青椀摟得更緊了些,輕輕感歎了一聲,“幸虧你下山便碰到了我,要是碰了別人,還不得讓人拐了去!以後做事還是多留些心眼,沒來由的事……不信為好。”


    “我……我自有分辨。”說著又抽出一張符篆,貼在腰間又飛速縱躍起來。


    一晃過去半日,夕陽西下二人的身影在陽光下不斷搖曳著,漸漸地往一處莊園處走去。


    青椀從蕭如玉身上翻了下來,“現在天色已晚,你也趕路趕了一天,想必也累壞了。我們且去問問那家主人,能否讓我們借宿一宿。”


    “無妨,權且當做修行。不過我們這一路向東去,都快到了東海畔,莫非蕭燁叔叔將我娘葬在那裏嗎?”蕭如玉摸著下巴思索著。


    青椀一推手頭紙扇,在身前快速扇了扇,“你且寬心!我定帶你找到!”


    二人言語之間,來到了這座莊園處,還未來得及敲門,便有人推門而出。隻見幾個家丁丫鬟扮相的人,提著背著大大小小的行囊,行色匆匆地從裏麵走出來。各個低著頭,毫無眷戀地出了門便各自離去。蕭如玉想問問發生了什麽,拉住了一個丫鬟,“姐姐,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怎的大家都往外頭跑啊?”


    那丫鬟隻是低了頭擺擺手,一副不願提起的樣子,掙脫蕭如玉的手,跟著其他人一樣匆匆離開了。


    “這……該如何是好啊。”蕭如玉愣在了原地。


    青椀卻是不在意,拉起蕭如玉就往裏頭走。“問他們有何用?我們自己進去看看便是了,若是無人,倒是省了我們一番唇舌。”


    還沒走進幾步,又有一人走了過來。隻見其體態豐腴,身著富貴金銀玉器戴了一身,麵相卻是有些難堪。隻見她挎著行囊,側頭沒包裹嚴實的地方依稀可見是些金銀玉器。她吵嚷著:“李管家!快!送本小姐迴家!這地方真是待不下去了!”


    後頭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彎著腰到了門口請著她,“小姐,馬車已然備好,我們立刻迴城裏去。”


    那貴婦人模樣的人,像是沒看到蕭如玉二人一般,行色匆匆地從他們身旁一掠而過,眼珠也不曾轉動。


    蕭如玉迴過神想要叫住她,剛提起手,便被青椀按下。“人家明明是不想理我們,我們又何必自取其辱呢?”,他輕歎一聲,也接受了青椀的說法。


    二人繼續往裏頭走去,一路上看盡莊園裏的園藝修剪,頗具趣味。青椀動手折一朵牡丹,放在麵前輕輕嗅著。興致來時,又折了一朵戴在鬢邊,笑著看向蕭如玉,“如何?是不是與我十分般配?”


    夕陽下,青椀粉白衣裳隨風飄舞,腳步輕跳著,白皙的臉龐與這朵牡丹相映成襯,宛若一個花中……仙子?蕭如玉看得癡了,隻懂得愣愣地點點頭。青椀捂嘴輕笑著,自顧地轉起了圈。“啊!”青椀撞到了什麽,不禁叫了出來。


    “你們……是何人?”青椀迴過頭,隻見一俊朗男子穿著黑色長袍滿臉疑惑地問著。


    青椀在一旁揉著腦袋,還在可惜那朵撞壞了的牡丹。


    蕭如玉卻迎上來,“終是見到了個活人!”趕忙向那男子問道,“此處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何我們方才進來,便看到許多人向外走?”


    男子輕輕歎息一聲,“想必是來投宿的旅客吧,你們隨我來吧,我慢慢說與你們聽。”


    二人隨著男子到了客房,聽他講起了這裏的故事。


    原來男子名為齊東流,多年前入贅到了附近的地主家,地主便將這座莊園送與他們居住。不過半月前,竟鬧起鬼來。起初隻是下人間有傳聞,說晚間有見到女鬼身影出沒,但並未發生什麽事。過了幾日,漸漸有下人的屍體在莊園的各處角落被發現,其死狀盡皆安逸,身上多多少少掛了一些金銀玉器。有人說是那些下人貪戀金銀被天公懲罰了。又過了幾日,原本老實本分的下人中也漸漸有突然死亡的,死狀一如其他。


    “他們都說有鬼,連我夫人也……”齊東流輕歎一聲,“他們倒是走得輕鬆,隻叫我把麻煩處理完,在喚他們迴來,我……有何本事啊。”


    還沒等蕭如玉開口,青椀便搶先應了下來,“無妨!我這位朋友乃是正統的道士,降妖除魔不在話下!定是藥到病除……不對,應該是符到鬼除!”齊東流剛要道謝,青椀又擺擺手,“不必多謝,這叫……緣法!對!遇上了便是緣法到了!”迴頭了一眼蕭如玉,輕輕一眨眼,“你說是吧,如玉?”


    蕭如玉隻得點點頭,“事不宜遲,我們現在便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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