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說完,引來顫巍巍站立老人家的共鳴。


    “誰要是不做人,等去了地下可別怪咱們這些老骨頭不好說話!”


    “除非別入祖墳,做了虧心事要是還敢埋祖墳裏,那就等著咱們好好算個賬。”


    “讓他死後也別想安寧!”


    .....


    水清來得晚,正好聽到村子上老者說的話。


    她吃了好大一驚!


    要知道這年頭的人可是非常信鬼神之說,而年歲大的老人家更是畏懼死亡,從不肯嘴上說出,今日這是咋啦?


    能如此齊心且毫不畏懼的說出!


    聽訓話的後輩們聲音響亮的響應:“老村長你們放心,咱們不是忘恩負義之人!要是誰敢不記得,我第一個不饒他!”


    “別說入村子祖墳,就是埋村子周邊我也要將他挖出來,扔出去!”


    “我讚成,恩將仇報之人不配受咱們村子的香火!”


    ......


    水清聽到這兒更是心驚。


    怪怪,不入祖墳對村子上的人來說那是比見官還嚴重的事呐。


    之前張禿子多沒臉沒皮?見官都不怕,結果老村長一句不讓他入村子祖墳,立馬老老實實認錯!


    眼前這些漢子婦人們更是厲害,不僅不讓入祖墳,連村子周邊也不讓埋,誰不講究個落葉歸根?這是連根都刨了,狠,實在是太狠了!


    她揚聲附和了句:“我也讚成!”


    就見目光齊刷刷朝她看來,看的她雲裏霧裏。


    怎麽迴事?剛才明明也有婦人們嚷嚷呀,難道是她年歲太輕了?


    老村長旁邊站著的範進一身長衫長身玉立,黑潤潤雙眼帶著淺淺笑意看了過來。


    看的水清止不住的臉上泛起紅色。


    範進原本沒打算開口,隻不過不忍見水清不明狀況,溫溫潤潤的解圍:“恩情不敢當,不過老村長說得對,恩將仇報之人確實不配入祖墳,也不配受香火。”


    老村長沒說具體要感激的人,這點非常好,若是明晃晃說出來,像是強迫似的,更像是挾恩圖報,這樣半掩半露反而會讓大家記在心裏,反複加深。


    水清沒聽到前麵老村長的話,自然不知道老村長說的恩是指自家,不過既然沒說,也正好順著解釋。


    圍繞的村民立馬覺得這倆人是真正的光明磊落!胸腔中泛起澎湃的熱意,久久不能平複。


    他們村子可以說完全靠水清範進兩人,也都明白老村長話語中的意思,可當事人卻裝作不知,且將個人恩情擴大到整個村子每個人!


    以後不管誰恩將仇報都是不可以的!


    老村長更是滿懷欣慰。


    眼眶中滿是滿意,老天爺真是待他不薄,讓他有生之年看到村子越來越好,看到子孫後代日子越發好過。


    他看向下方的水清,“進小子胡水清,你們二人上來講講吧。”


    村子上從來沒有大事上讓婦人上來講話的先例,但沒有人有異議,隻覺得水清上去講話是理所應當的事。


    範母和孫金花倒是有意見,隻是根本不敢提出。


    剛剛才說了村子上人要團結,忘恩負義之人不入祖墳,現在湊上去那不是惹眾怒麽,可不能沒眼力見。


    範進往旁邊退讓了一大步,方才朝水清招手。


    水清以往經常在眾多工人麵前發言,怯場倒是不怯場,隻不過她也深知這種時候,沒誰喜歡聽大道理以及空話套話。


    她穩定發揮一貫的務實風格:“大家吃好喝好,以後我爭取多多的開辦工坊,給村子上人提供更多的活計,掙更多銀子,讓大家夥頓頓吃上大米飯和白麵,隔三差五吃上肥豬肉!”


    話音未落,人群中爆發出哄的劇烈鼓掌聲!


    開始隻是在藥材坊幹活的人,她們受水清影響會鼓掌迴應,漸漸成為習慣。


    而她們鼓掌後,其他村民有樣學樣也跟著鼓掌,霎那間爆發出一陣熱烈過一陣的鼓掌聲。


    水清溫婉著走了下去,將中心位置讓給範進。


    今日開學第一日,範進必然有很多話要說,這才是正事!


    掌聲持續了很久,範進一直等掌聲漸漸小了後,方才溫和說道:“我要說的是讀書識字需要遵守的規則。


    我不要束修,想學的都可以來,無論年歲大小,隻是一旦進了學堂,必須認真好學,有坐不住的、交頭接耳說話的、調皮搗亂之人,一次兩次尚可,第三次將會徹底逐出書舍,永不再教,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後還想繼續學的可以上前幾步走到我跟前,我再細說。”


    場麵寂靜到落針可聞。


    原本有些人準備將家中小的娃娃也送到書舍來——在家也是調皮搗蛋,還要費力照顧,送到書舍提前聽聽也是好的。


    聽到範進的話語後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


    第三次就要徹底逐出書舍了,永不再教,有範大木張禿子在前,他們可不能斷了自家孩子的識字之路。


    還是等他們懂事後問過了意願再送過去,在家就要保證好好學用心學才成!


    而原本年歲大的少年們,心中隱隱升起一股希望。


    範小六舉手問道:“我、我這樣年歲的可以不?”


    他是真的想認識字!


    以往是沒銀子去官學和私塾,加上大家都不識字也沒什麽,可以後不同了,村子上比他小的娃娃們都會識字會算術,工坊以及各類事情當然會優先選識字會算術的人啊,自己這樣的根本比不上他們。


    胡文華和他一般年歲,可胡文華識字,會識字終歸比不識字好上許多。


    範進看了過來,沉穩的迴道:“可以。”


    他們識字不是為了科舉,當然什麽年歲都不算晚。


    聽到範進的迴答,人群中其他年歲半上不下的少年少女們不再遲疑的上前,雙眼發亮。


    沒一會,範進麵前圍繞了好幾圈的人。


    他看向年歲相差甚大的一群人,沒有絲毫詫異,繼續說道:“十二歲以上的一組,辰時教學,十二歲以下的巳時,每組各自一個時辰,可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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