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圍牆也不是隻要打土坯就成。


    要先去把自家承包路段上的雜樹野草清理幹淨,然後挖地基,還要從山上運石頭過來打地基。


    圍牆上的木刺竹刺也是各家自行負責。


    所以散了後,各家又在分配各自的活計。


    力氣大的打土坯,婦人們去砍雜樹野草,順便帶迴來當柴火燒,年歲大的小子去山上運石頭,閨女們則在家削木刺竹子。


    張春花看著爹娘分配給她的打土坯活計,氣的恨不得扔了。


    憑什麽別人家的女兒隻要在家裏削木頭竹子就行,隻有她需要去打土坯!


    哪家的閨女需要去做重體力活!


    爹娘真是不心疼她。


    腦中猛然想到丁佳佳,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臉龐圓潤瑩白,一點不像吃過苦的。


    她也做活,但做的活能變成銀子,引得所有人都圍著她轉。


    而丁家的土坯非但不用她做,連她爹娘也無需做,自有胡文華去幫忙。


    憑什麽?就憑她有個好爹娘麽,就能過上好日子!


    “磨蹭什麽!再不去天都黑了!”張禿子不耐煩的嗓音傳來。


    張二嬸碎碎念叨:“春花你幹活最麻利了,力氣又大,是做活的一把好手,爹娘可就靠你了。


    咱們家分的是最短的,隻不過咱家人少,你得抓緊些,不然怕是來不及。”


    張春花咬了咬唇,總是這樣,爹狠娘懦弱,最後所有的活都落在她身上。


    她迴頭看了眼爹娘,低矮昏暗的茅草屋中,兩人已經改而討論晚上做什麽給弟弟吃。


    她一定要嫁出去,還得嫁個好人家,過人上人的好日子!


    胡文華就是她能選的人之中最好的。


    再有兩三日,他就迴來了,到時.....娘說過男的在那事上都忍不住,尤其沒開過葷的男的,胡文華一看就是體力很好的那種,到時要是鬧出來胡家不同意也不行。


    孫金花家裏分的地段不算短,也不算長,老村長並沒有刻意刁難他們。


    家裏男的多,又都是能幹活的年紀,村子上的人很羨慕,紛紛說他們家最輕鬆,不用擔心。


    但一家人有苦難言。


    別家一天兩頓幹的,要不一日三餐,哪怕是黑麵和土豆,也個個肚子飽飽,唯有自家一日兩頓還是個半飽,還沒到下一頓就餓的四肢虛浮無力。


    哪有力氣去幹重體力活!


    “娘,要不我們偷偷去找招弟,讓她把二嬸家的吃食節省一些送過來給咱們吃?”範三柱悄悄提議。


    他今日看到招弟碗裏的吃食了,可多了!


    別說招弟,就是給他也能吃飽。


    這才一個多月,招弟臉頰明顯有肉,還紅潤了許多,身量也抽高了一點點,很明顯是在二嬸家沒有區別對待,吃得好的緣故。


    “招弟也是個傻的,竟然還想著迴來,要我說在二嬸家有吃有喝多好啊。”範四柱小小聲的嘀咕。


    他旁邊的範前一巴掌拍上他後腦勺,罵道:“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招弟想迴來這證明她不忘本!


    你們偷偷去找她,別讓其他人看見,就說她爹娘阿奶在家餓肚子,她肯定會將吃食節省出來送過來。


    咱們也不要你二叔家的,隻要招弟那份,即使被發現也沒什麽。”


    範三柱點頭,“對,爹說的對,等天黑了我就去找招弟試試。”


    反正招弟在二嬸家肯定餓不到。


    範四柱卻覺得三哥真傻。


    二嬸家的圍牆那麽高,招弟腿腳受傷了,走路還要人攙扶,肯定不需要幹活。


    既然不出來幹活,三哥如何能見到招弟?


    不過這也和他無關,又不用他去,要是要到吃食了還有他的那份。


    想到吃食,又想到能掙銀子的丁佳佳,他看向爹娘,開口道:“爹娘,我不介意入贅,你們去和丁家說,我願意入贅丁家,隻要他們從現在開始管我吃喝就行!”


    範三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他直直看向自己的親弟弟,沒想到他如此果斷。


    孫金花也吃了一驚,隨即一巴掌拍向兒子後背,罵道:“瞎說什麽!


    你上麵還有三個哥哥,要成親也是先他們!”


    範三柱鬆了口氣,大哥二哥肯定是不願意的,他願意的話,他在四柱前麵,肯定是自己先。


    範前聽到兒子要入贅的話語眉頭皺起,心裏不痛快。


    不過家裏日子不好過,田地今年沒有收成,明年收成還不知道啥樣,他也沒心情去管這幾個小的。


    隨他們自己去鬧騰吧,說不定後麵還能帶著丁家的家產迴來,那就再好不過。


    一家人心思各異,不過都算默認入贅丁家可以。


    ·


    炎熱天氣裏拉著貨物行走在坑坑窪窪的土路上,絕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避開了正炎熱的午時,車隊又上路了。


    一路磕磕絆絆,終於在天黑前趕到廣寧府和南寧府交界處。


    找了一處背風順水的空地,所有人開始為夜晚來臨做準備。


    先是將車輛全部聚集在一側,易看管的同時也能當做防護。


    平地收拾出來,在上麵鋪上一層幹草架上細柴燒上一會,這樣能有效的去土地裏的水汽和濕氣。


    水患過後,不管哪裏都散發出一股潮濕腐爛的黴味來,地麵尤其的濕潤,夜晚露水重,若是躺在濕潤的地麵上睡覺,怕第二天起來時染上風寒。


    火光散去,將灰燼和紅通通的炭火全部撥到一旁的坑洞裏,再架上木柴燒水做吃食。


    燒過後的地麵幹燥清爽,鋪上一床帶來的蘆葦席就能直接入睡。


    別人都是分工合作,做完自己那份就坐著休息等吃晚飯,隻有範大柱和範二柱兩人從頭忙到尾。


    撿柴、生火、煮水、煮吃食.....樣樣都需要自己做,而且煮出來的吃食明顯沒有晌午的香。


    “娘也真是的,別人的麵都炒過,沸水一衝就香噴噴,隻有咱們的還是生麵,還得煮也不香甜。”範二柱忍不住抱怨道。


    範大柱也吃出來區別了。


    同樣是黑麵,同樣是過日子,自家和別家區別這麽大麽?


    當同行的漢子們拿出黃瓜、菜瓜啃起來,清香味飄散一地,範大柱範二柱對自家的不滿達到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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