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雲山脈,地處飛雲帝國東部晉州與青州交界之處,其內山峰層疊起伏,參差不齊,一直連綿數千裏,數萬年曆經風霜雪雨,仿若亙古不變。


    直到那一日,原本碧空如洗,萬裏無雲的天空,突然電閃雷鳴,黑雲翻卷,仿佛要將這片天地吞噬一般。


    晉州與青州兩地的人們正覺驚駭,一道如銀蛇般的閃電陡然自那遙遠蒼穹飆射而來,貫穿天地的白色光柱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轟然擊在了斷雲山脈中間部位,振聾發聵,而斷雲山脈也應聲而裂,硬生生從中間一分為二,如被一把開天巨斧,力劈而下。


    天降神雷,人們不知是福是禍,晉、青兩地百姓皆是惶惶不安,終日燒香禱告,反省自身,祈求神靈寬佑。


    如此數十日後,卻並未再有天地異象發生,反倒是因為那天雷的緣故,原本往返於晉、青兩地的商客,因為斷雲山脈橫亙兩州的緣故,故不得不繞行數百公裏,方才能跨越,如今斷雲山脈被那天雷一分為二,連綿的山脈中間便有了一條丈許寬的狹長小道,來往兩地的時間也被硬生生縮短了十日有餘。


    隨著時間的緩緩推進,兩地百姓皆是轉憂為喜,而那條不足兩丈寬的狹長穀道,卻是越發熱鬧起來,來來往往的人們絡繹不絕,或是探親,或是經商,熱鬧無比。


    有了這條狹長的通道,晉、青兩州之間便不再如天塹一般難以跨越,兩地人員往來日漸頻繁,經濟也越發繁榮,而這從天而降如紐帶一般連接兩地的狹長通道,也被人成為‘通靈狹道’....。


    “駕!抓住楊炎者,賞十塊上品靈晶,給我上!”


    此時正值正午時分,日光毒辣,來往兩地的商客皆是停車駐足,在狹道中停息小憩,以暫避炎日,稍緩疲憊。


    忽聞喝聲,皆是尋聲向著道口望去,卻見煙塵四起,馬蹄淩亂,二十來人皆是一身黑衣,胯下獨角馬,手中持有各式兵器,寒光凜凜,雖皆以黑巾遮麵,卻掩蓋不住那股令人膽寒的殺伐之氣。


    目光一轉,卻見那群騎馬的黑袍人前麵不遠處,一位中年男子渾身破爛的衣衫已被鮮血染紅大半,臉龐亦是被鮮血與塵土遮蓋,卻難掩其一臉的英氣,雖被二十餘騎追殺,卻並未有過多慌亂表情,隻是目光偶爾掃過懷中,方才顯露些許擔憂神色。


    待得來人臨近,眾人方才看清,那中年男子懷中赫然是一個正在繈褓中的嬰兒!


    “十息之內,還停留在狹道內者,死!”


    眾人聞言皆是大驚失色,原本瞧見這夥人來者不善,狹道內休息的眾人皆是麵露驚慌,急急忙忙的向兩邊閃去,讓出一條道來,此時聽聞那為首的黑衣蒙麵人喝聲,竟是要將他們這些不相幹的人牽扯進來,當下急忙向著狹道兩端四散奔逃,甚至連隨身的行李都來不及拿走。


    與眾人的驚慌失措不同,位於狹道另一頭的幾輛馬車上卻是閃下十幾道人影,皆是身著黑衣,黑巾遮麵,顯然與那群乘騎獨角馬的黑衣人是一夥的。


    “楊炎,現在你已插翅難飛,交出噬寶珠,可饒你和你兒子一命!”


    為首的黑衣蒙麵大漢勒韁立馬,橫刀指向那逃亡的中年男子,厲聲喝道。


    前後的通道皆被封死,而兩側則是萬仞絕壁,若非修為通天者,卻是難以逾越。


    那被人稱作楊炎的中年男子似是明白此刻處境,當下停下腳步緩緩轉身,與那領頭的黑衣男子四目相對,目光凜然,道。


    “我與閣下素不相識,閣下卻要我家破人亡,究竟為何!”


    “所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怪就怪你得到了不該得到的寶物!交出噬寶珠,我可以放你們爺倆一條生路!”


    楊炎聞言,眼眸微眯,卻並未答話。


    三天前,這夥不速之客皆是手持利刃,闖入他的府中,見人便殺,倉皇中他與妻子劉氏攜一雙兒女出逃,豈料對方如跗骨之蛆一般緊追不舍,似要將他一家老小趕盡殺絕!


    混亂中,他與妻子以及剛滿三歲的女兒失散,自己帶著懷中不滿一歲的兒子幾經反轉,最終來到了這‘通靈狹道’。


    隻要過了這‘通靈狹道’,便是離開晉州進入了青州地界,就在昨日逃亡之際,他已抽的空隙使用秘法傳遞消息,讓其結拜大哥‘孫天陽’前來接應,想來以‘昆陽門’在青州的影響力,再加上他大哥一門之主的身份,眼前之危定可迎刃而解。


    隻是楊炎未曾想到,原本漸漸湧現的生機,卻是會在最後時刻被生生斬斷,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兩邊又是萬仞絕壁,當真插翅難飛。


    難道真是天亡我楊氏不成?!


    若是他一人之命倒是死不足惜,奈何這繈褓中的孩子乃是楊家僅存的血脈,若是斷送在此,他自己又有何臉麵去見列祖列宗?


    “楊炎,想清楚沒有?我的耐心可不多了!”


    領頭黑衣人見楊炎半晌沉默不語,當下眉頭微皺,冷聲道。


    “閣下想要‘噬寶珠’,自己動手來拿便是!”


    楊炎似是下定決心,抱著男嬰的左手臂微微緊了緊,沉聲道。


    對方來者不善,又不敢以真麵目示人,府中之人十之八九都已死在他們手中,想來即便自己交出‘噬寶珠’,對方也不會放過他們。


    事實正如楊炎所料想的一般,他年少成名,雄姿英發,年方不過三十便已然是‘通靈境’的強者,尤其以一招‘玄冰冥掌’打遍晉州修仙門派中的年輕一輩無敵手,再加之其麵貌俊逸,因此又被人稱為‘玄冰玉子’。


    領頭黑衣人自然知曉楊炎的名號,一個‘通靈境’強者的臨死反撲,也會讓他感到頗為棘手,因此他便打算著先假意許諾穩住前者,待到得到‘噬寶珠’之後,在尋機會將楊家之人斬盡殺絕。


    “既然你冥頑不靈,那便怪不得我了!殺!”


    瞧得自己陰謀被看破,領頭黑衣人目光一寒,手中深然的鬼頭大刀一揮,其後二十餘騎黑衣人以及對麵的十幾名黑衣人,皆是大吼一聲,晃動著明晃晃的兵器,朝著楊炎夾擊而來!


    “嘭!嘭!”


    麵對來勢洶洶的攻擊,楊炎麵色沉重,左臂抱著嬰兒,右手卻手勢變化,霎時右掌之上便被淡藍色冰層覆蓋,身形晃動間如虎入狼群,無論刀槍劍戟,皆以右臂接之,但凡是接觸到那淡藍色冰層覆蓋下的手掌,無論何種武器,皆是化為漫天冰屑,紛揚灑落。


    “玄冰冥掌!”


    楊炎口中一聲暴喝,趁黑衣人因為手中武器蹦碎而失神的瞬間,右手一抬,手掌之上藍色光芒越發濃鬱,對著前方表情無措的五名黑衣人隔空拍出!


    淡藍色晶層手印應聲而出,所過之處並未帶起任何的能量波動,隻是隨著手印的不斷放大,麵前五名黑衣人根本來不及躲閃,與能量手印接觸瞬間連慘叫都未曾發出,便化為一地冰屑。


    “就是現在!”


    一擊得手,楊炎心中一喜,黑衣人的圍攻之勢因為之前一掌空門大開,正是難得的好機會,隻要出了這‘通靈狹道’到達青州地界,便有了一線生機!


    “哈哈,不愧是人稱‘玄冰玉子’的楊炎,玄冰冥掌果然厲害!”


    大笑聲響起,隻見領頭黑衣男子雙足點鐙,整個人便已然從獨角馬背之上騰空而起,在半空中翻轉一圈後,穩穩地落在了楊炎的對麵。


    楊炎見狀,卻是突然麵露決然,竟不理會那領頭的黑衣人,仰天兀自哈哈狂笑。


    黑衣人皆是麵麵相覷,不敢上前,就連那領頭之人也是眉頭微皺,不知楊炎欲意何為。


    半晌之後,笑聲漸止,楊炎右手緩緩入懷取出一物,竟是一顆渾圓透明,內有火紅印記的珠子。


    “噬寶珠!終於想通了麽?!”


    領頭人見楊炎取出‘噬寶珠’,當下心頭一喜,隻道是楊炎想通服軟,想要以‘噬寶珠’保得乳子平安,隻是還不待他笑出聲來,臉龐上的神色卻陡然凝固!


    卻見楊炎對於領頭黑衣人的話置若罔聞,隻是自顧自的將那珠子放於那男嬰懷中,略微粗糙的手指拂過孩子麵容,他那原本充滿堅毅與決然的眼瞳中,竟然罕見的浮現一抹柔情。


    “孩子,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言罷,又從懷中取出一條帶有血跡的布條,塞入孩子懷中。


    做完這些後,楊炎卻是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全身冰藍色的靈力盡數匯集於腳底,而後雙腳猛然一蹬地麵,竟然懷抱嬰兒騰身而起,向著一旁絕壁上竄去!


    領頭黑衣人先是一愣,而後卻是冷笑道:“楊炎,不要再做無畏掙紮了,以你‘通靈境’的實力,還做不到踏空而行,你是絕對逃不掉的!”


    黑衣人隻道他是做困獸之鬥,垂死掙紮,奈何他話音剛落,卻是變故突生,卻見楊炎身形拔升到半壁高處,力道將盡之際,竟將懷中嬰兒托起,奮力向著山壁頂端拋擲而去!


    “楊炎,你這是找死!”


    領頭黑衣人錯愕半晌,終於是迴過神來,當下眼神徹底冰寒下來,冷聲喝道!


    “哈哈哈哈!”


    身形急速下墜間,楊炎卻是哈哈狂笑,狀若瘋狂!


    “我楊炎桀驁一世,即便是死,又豈能死在你這宵小之輩手裏!”


    話音落下,隻見楊炎掌中淡藍色靈力匯集,而後卻是手掌一翻,掌心向內,對著自己胸膛拍了下去!


    “嘭!”


    低沉的悶響迴蕩在這狹道中,所有黑衣人皆是麵色複雜的望著那漫天飄落的冰屑,沉默無聲。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上山去把那孽種與‘噬寶珠’給我帶迴來!”


    “是!”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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