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規規矩矩,三個年輕人都沒怎麽出聲,季與白展現出了紳士般的優雅和從容,就連拿勺舀湯的動作也是格外賞心悅目。


    夏長河和潘月眉兩個長輩倒是比三個晚輩活潑,特別熱情好客,一會兒叫這個多吃菜,一會兒叫那個多添碗飯,極力想把每個人都照顧周到。


    “叔叔做的糖醋排骨味道很好,比唐人街的要地道。”


    撂下筷子表示自己吃飽了,季與白還不忘誇一誇這頓飯的掌勺者,馬屁拍得相當有水準,讓人聽著特別熨帖,不會覺得虛偽。


    飯後,季與白又坐著跟兩夫妻聊了一會兒天,展現出一個客人良好的修養和禮儀,等到他有個電話打進來,他才滿臉歉意地說學校有事,改天換他請他們一家吃飯。


    “小季客氣了,我兒子不太懂事,你以後在學校幫著多照應一下,然後有時間就來我這裏吃飯,你夏叔不說精通,但各個菜係都會,保管你天南地北雞鴨魚肉,一樣樣吃個痛快。”


    “那我要是來的次數頻繁了,叔叔阿姨可別嫌煩。”


    “哪裏哪裏,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潘月眉悄悄掐了一下隻顧著埋頭喝茶的丈夫,就缺那麽幾口飯後茶,說句話應應景啊!


    夏長河放下杯子,重重點頭:“對,高興,國家目前處於高速發展時期,正缺你們這種有能力有頭腦有上進心的高科技人才,我和你阿姨能做的不多,隻能多做幾頓好飯好菜,給你改善夥食補充營養,然後放手大膽的幹。”


    老一輩人就愛說這些特別具有時代感的鼓動人心的話,可對夏潘潘這種深陷於二次元的網癮少年起不了任何作用,每每都是左耳進右耳出,敷衍一下都不肯,還嘲笑他們思想老舊,過時了。


    難得碰到一個願意聽他們講話的年輕人,夫妻倆說得特別起勁,夏晴悠和夏潘潘就跟透明人似的,直接被他們忽視了,兩人對看一眼,有點尷尬。


    這到底是誰家,誰的父母,誰的舅舅舅媽啊!


    夫妻倆將季與白送出屋,一直送到路邊,季與白的車停在那裏,他們看著他上車,直到車屁股排出的尾氣看不到了,才感慨的歎了一聲。


    “你說別人家的孩子怎麽就那麽出息呢,也就比潘潘大幾歲,都已經是教授了,再過個十年二十年,還不得升到院士啊,他父母上輩子可真是燒高香積大德了。”


    潘月眉把自家兒子和季與白一對比,越比越愁,潘潘就跟個孩子似的,什麽時候能長大啊!


    “小季的父母是在國外吧?”夏長河好奇的問。


    跟人聊了那麽久,還不知道人家父母是做什麽的。


    “聽潘潘說,好像是單親家庭,跟著媽媽在國外生活。”夏潘潘知道的也不多,別人家裏的事,哪好意思多問。


    “單親啊,那還真是爭氣呢,沒有沾染一點壞習性,懂禮貌又有涵養,還是傑出青年,比潘潘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夏長河不禁鬱悶了,為什麽優秀的總是別人家的孩子。


    潘月眉瞪他:“說什麽呢,單親家庭怎麽了,多少單親家庭出來的孩子比父母雙全的還要出息,這要是沐雪在啊,我保管跟他們牽線做媒了。”


    夏長河頓時來了興致:“你不說我還不覺得,你一提,倒有那麽點意思,他們年紀差不多,外貌也配,男俊女美,性格也特別搭,一個外向活潑,一個穩重斯文,恩,是可以試試,你留了小季的電話沒?”


    “我又不是你,粗心大意的,不過,現在的問題不是他們合不合適,而是你大侄女去了哪裏?找不到人,兩人沒辦法見麵,對象條件再好又有什麽用!”


    “你問我我問誰,夏家的女人都強,她姑姑不就是,家裏第一個大學生,第一年都還沒讀完就大著肚子迴來了,街坊四鄰背地裏說得有多難聽,戳脊梁骨的話都出來了,你看她動搖了沒,堅持要把孩子生下來,我媽也是太寵她,居然同意了,還不準我們打擾她刺激她,就連最迂腐的大哥也鬆口了,那一段日子,可真是難熬啊!”


    比他被潘月眉的哥哥姐姐拿菜刀架脖子逼著他娶她還要難熬。


    “你們男人熬什麽了?是代我們女人被罵,還是幫我們懷孩子生孩子?就是不負責任的男人太多了,才會造成小妹那樣的悲劇。”


    在兩性問題上,潘月眉永遠和丈夫說不到一塊,不是你抨擊我,就是我反駁你。


    夏晴悠將夏潘潘拉到他的臥室,兩人關上門進行姐弟之間友好而又嚴肅的會談。


    “說吧,你和那位季教授是怎麽認識的?別想隨便編個故事糊弄我,你知道你姐夫的本事,隻要他想,沒有查不到的。”


    夏潘潘嗤了一聲:“說好了要做新時代女性,獨立自強,這才結婚多久,整顆心都奉獻給男人了!”


    “獨立自強和夫妻關係融洽不衝突,你就不能盼我點好啊,非要我檔案上記一筆離異,你才高興是吧!”她要是個暴脾氣的,早就一巴掌唿過去了。


    夏潘潘實在不想談及榮景霆,把電腦椅轉過來,一屁股坐上去,看著夏晴悠要笑不笑。


    “你還記不記得,我說迴老家給奶奶和姑姑掃墓時碰到了一個人?”


    幾乎這話一出,夏晴悠心髒咯噔一下:“你別告訴我,那人就是季與白?真是他,為什麽舅舅舅媽表現得不像是見過的樣子?”


    “那時候我們下山他上山,我爸媽情緒低落,隻管走自己的路哪有心情留意別人,我也隻是看他樣貌出眾瞥了一眼,然後快到山下時,我發現我錢包沒了,又一路找迴去,正好看到他把花放在姑姑的墓碑上,然後靜靜的站著,我的錢包也是他撿到的......”


    夏潘潘說得很詳細,夏晴悠聽得也很仔細,越聽越心驚。


    所以,那天在校門口對麵,不是偶遇,而是他有意的,因為他認得她?


    “他為什麽會找到媽媽的墓地?他到底是什麽來曆?跟我們夏家,不對,跟媽媽有何淵源?”


    夏晴悠原本覺得自己的人生很簡單,就是命不好,坎坷了點,重活了一迴才發現,她身邊充滿了謎團,一個又一個,往往這個還沒解開,那個又出來了,又好像是連環計,一環扣一環,銜接緊密。


    很多問題解開了,可依舊迷霧重重,仿佛背後有一雙不知是正是邪的黑手在操控著她的命運。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和他其實見的也不算多,就那幾次,加起來說的話可能還沒他和爸媽聊得多,”


    夏潘潘像是想到了什麽,頓了一下提高了嗓門:“他給我看過一張照片,一個年輕男人的黑白登記照,感覺離我們有些久遠了,像是二三十年前的老照片。”


    “那男人長什麽樣?”夏晴悠急忙問。


    夏潘潘記性不是很好,詞語表達水平也一般,一時不知如何形容,眉頭糾結在一起,想了半天,最後籠統的總結,“挺好看的,比我爸俊多了,我媽要是看到他,鐵定不可能嫁我爸了。”


    夏晴悠深吸氣,克製住想要一拳揍扁潘潘的衝動。


    “......你能不能說重點?”


    “這就是重點啊,”夏潘潘忽而停下來,神情古怪的盯著夏晴悠看,想到男人那天說的話,不禁喃喃道,“確實挺像的!”


    “像什麽?”夏晴悠對夏潘潘說的每個字都高度敏感。


    “那個男人像,不對,是你像他,他肯定比你年紀大多了,”


    夏潘潘一邊說一邊比劃,“這眼睛這輪廓,似乎都能看到類似的影子。”


    夏晴悠心頭一緊,趕緊拿出手機搜索,高級官員的信息管製極其嚴格,翻了好半天才翻出一張,是肖滄海出席某大會的正裝照,遞到夏潘潘眼前給他看。


    “是不是他?”


    夏潘潘睜大眼睛,摸下巴饒有興致的嘖嘖,“長得是蠻像的,不過比那張照片裏的樣子老多了,也不能說老,那張是年輕,風華正茂,現在這樣也很有魅力,算是很帥很帥的大叔了。”


    夏晴悠默默將手機收迴,心情更加沉重了。


    一個從國外迴來不久的年輕教授,居然有肖滄海年輕時候的照片,是否意味著他父母和肖滄海是舊識,而且關係很好那種,所以他知道媽媽,也知道自己的存在。


    夏晴悠想到這些腦仁兒就發疼,不把過往的那些謎團全部解開,她心情就放鬆不起來。


    “把季與白的手機號發給我!”


    “幹嘛?改主意了,覺得他還不錯!”


    “快!”


    夏晴悠一下吼起來,夏潘潘被兇得有點呆。


    這變得也太快了,為什麽他又有點同情榮景霆了。


    季與白並沒有開出多遠,而是停在另一條路邊,等著某人找他。


    手機響起,是一串陌生的號碼,季與白看了一眼就按鍵接聽。


    “你在哪裏?我們見個麵,我有話要問你!”


    季與白迴得也爽快:“美女相約,榮幸之極。”


    兩人很快碰了頭,季與白帶著夏晴悠到附近一家頗有名氣的西餐廳,才吃了飯,兩個人都不餓,來這裏也是因為環境清幽,保密措施做得好。


    夏晴悠沒有胃口,季與白自己看著點了幾樣餐後點心,又叫了一瓶葡萄酒。


    “拉菲有很多款,狹義的兩款,分別是拉菲古堡和拉菲珍寶,也就是所謂的大拉菲和小拉菲,想要顯示自己很有地位很有檔次,買的也是這兩種,可大多數國人是糊塗的,根本搞不清自己買的拉菲是不是真的大小拉菲,很有可能就被騙著買了價值百元的拉菲酒商酒,”


    季與白語速放得很慢,就像碰到一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坐在一起閑談慢聊。


    可夏晴悠帶著疑問而來,心情就沒那麽閑適了,管你是大是小,是真是假,她統統不感興趣,開口就問。


    “你為什麽要去我媽媽的墳上祭拜?是因為肖滄,肖先生嗎?”


    肖滄海身份特殊,謹慎起見,夏晴悠沒有說出他的全名,但季與白肯定能聽懂。


    “以我的年紀,又長年居住在海外,你覺得我能以什麽途徑認識位高權重的肖先生?他那樣的身份,一言一行代表的可不是自己,私底下結交國外友人,可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相比夏晴悠的急切,季與白顯得格外從容,也更加敢說,他用開酒器打開瓶塞,起身往夏晴悠的杯子裏倒了半杯酒。


    “這半杯抵你半年學費,嚐嚐吧,不然可就遺憾了。”


    夏晴悠垂眼看著酒杯裏紅豔誘人的色澤,卻沒有半點品嚐的興致。


    “怕我下藥?你覺得就這麽一會的工夫,我速度有那麽快,我可不是魔術師!”


    看出女孩眼裏的戒備,季與白笑了笑,迴到座位上緊接著又給自己倒了半杯,然後舉起酒杯,一口兩口的抿,抬手朝夏晴悠敬了一下,“我先享用,你隨意!”


    “我來這裏的目的,季先生應該很清楚,如果是為了喝這杯,那麽抱歉,我丈夫地下酒窖裏很多珍品,每一種都不會比你現在喝的這種差。”


    夏晴悠這話已經很不客氣了,明著提醒對方不要跟她繞圈子,她知道的不會比他少。


    季與白拿著酒杯的手僵了一下,隨即又是一笑,帶著好奇的問:“像你這樣氣質柔美,比較有異性緣的女孩很少這麽早結婚,你丈夫是個什麽樣的人,一定有著某種特別吸引人的魅力,才會讓你年紀輕輕就跳入婚姻的墳墓。”


    “你之砒霜,我之蜜糖,你不喜歡的,並不表示別人也討厭,季教授既然能找到我媽媽墳前,又拿得出那張舊照片,這麽厲害的人物,難道查不出我丈夫是誰?”夏晴悠冷聲譏諷。


    季與白依然好脾氣的笑:“這兩者有必然聯係?那張照片是我母親收藏的,你媽媽的事也是從她那裏聽說的,這跟我本人的能力談不上半點關係。”


    夏晴悠聞言更加激動了,放在膝蓋上的兩手更加握緊,目不轉睛地看著季與白,連串發問:“你媽媽又是從哪弄來的照片?和他們什麽關係?你媽媽在不在國內,能不能約出來見個麵?”


    季與白大她六七歲的樣子,那麽他媽媽應該和肖滄海秦有容是同齡人,就算差也差不了多少,所以,是跟他們關係密切的友人,還是親屬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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