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立於大殿之上的女子內力傳聲,即便是坐在恆陽殿中最偏僻的角落裏也能清楚地聽到她的每一個字!


    無數次的風刀霜劍,無數次眾人最犀利的質疑,那個男人都擋在了她的前麵,護她佑她,用自己最強大的羽翼保護著她,不讓她受一點點傷害,可是這一次,他們卻連他也侮辱了。


    即便知道這是一個局,她依然義無反顧地入局,隻為還自己、還心愛之人一份清白,她不希望他們的感情因她而蒙上汙點!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可別怪本公主不客氣!”虞純誌得意滿,今天她就是要讓鳳玖瀾顏麵掃地,永世不得翻身,她倒要看看這個女人怎麽再和她搶歐陽哥哥!


    “手下敗將而已,有本事光明正大放馬過來,盡在在暗地裏使些見不得人的手段,算什麽狗屁公主!”鳳玖瀾黑玉般的眼睛此時折射著耀眼的光芒,就是這個女人麽?為了將旭哥哥留在幻城不惜向修羅殿主告密,導致旭哥哥在那個晚上身受重傷,間接使自己變成傻子的罪魁禍首?


    在場的男人非富即貴,對於女人之間的戰爭向來是能不插手就不插手,歐陽旭亦然,他依舊慵懶迷人,臉上絲毫沒有顯現出擔心的神色,鳳玖瀾方才的一句話久久地迴蕩在他的心裏,揮之不去。


    他覺得,今天的瀾瀾好像才是真正的她,勇敢、自信、一往無前,好似一柄塵封多年的寶劍,一旦出鞘,必將震驚世人。


    所以,不論那群烏合之眾如何侮辱他和瀾瀾之間的關係,不論他們說的話有多難聽,他都不置一詞,因為,他想看看,瀾瀾會如何做?


    “如果鳳三小姐能夠在半柱香之內作出四首描寫春夏秋冬景致的詩,那麽在下便相信三小姐是憑借著自己的實力,而不是靠著與國師大人的關係和鳳府‘不以鳳氏為皇後,必以鳳氏為宰相’的淵源坐上丞相之位的!”下邊一位華服公子一邊倒酒一邊刁難起鳳玖瀾來了。


    要在半柱香之內作出四首詩,這樣的要求即便是對精於詩詞的宗政茗熙和顏舒也是挑戰,幾乎不可能做到!


    歐陽旭放下手中的玉杯,斜眼一看,把某個出頭刁難鳳玖瀾的人記在了心上。


    今日他雖然沒有替瀾瀾解圍,可那也不代表他會任由著別人欺負她,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他可以欺負瀾瀾,其他人都不行!


    鳳曉珊臉上盡是得意的神色,那個男人正是她事先安排好的,鳳玖瀾那個癡傻草包,她就不相信一個癡傻草包能作出什麽像樣的詩來,鳳玖瀾能夠當上丞相肯定是因為和國師大人有了雲雨之事,鳳曉珊先入為主地認定了這麽一個“事實”,就像她當初為了當上太子側妃,不惜色誘宗政淩,而後以道德倫理威逼他娶自己過門兒一樣……


    “嗬嗬,三妹在當年可是大名鼎鼎的癡傻草包,大字不識一個,別說是半柱香內作四首詩了,就是給她半個月也作不出一首像樣的詩來!”鳳曉珊把玩著自己的手指甲,其上塗著豔麗的丹蔻,恨不得將鳳玖瀾狠狠地踩在腳底下!


    “鳳側妃未免太過鼠目寸光,如果霽沒有記錯的話,鳳三小姐當年僅有三歲,便能七步成詩,比顏女官五歲熟讀經史,七歲成詩可是早了四年呢!”宇文霽本就懷疑鳳玖瀾天命鳳格,因此對她的底細能夠查得到的自然都查了個底朝天,他自然不會像鳳曉珊那般膚淺隻看得到鳳玖瀾那段長達十一年的屈辱曆史,卻看不到她那掩埋在時光塵土下的光彩照人!


    這話一出,鳳曉珊瞬間沉默了,大殿之中其他人也停止了討論之聲,在很遙遠的過去,那個紫霞灩灩的女子也曾時常進宮,成為了宮裏的常客,聰穎早慧,七步成詩。


    有一日她和鳳夫人在禦花園裏玩,揚起美麗的笑臉撲蝴蝶,粉妝玉琢得像是個塵世裏的精靈,正是那一日,國君讓她作一首和蝴蝶有關的詩,結果她脫口而出,也因此成為了太子殿下的未婚妻,隻不過好景不長,鳳夫人便去世了,她一夜之間淪為癡傻草包,從此再無人記得她曾經光輝的過去!


    “嗬,二皇子可真是抬舉了她,誰知道她三歲時那七步成詩是不是她娘讓她早就背好的?”鳳曉珊想著風沁妍才華絕代,說不定鳳玖瀾那時作的詩都是風沁妍事先準備好的,好讓她在老皇帝麵前留下個好印象,從此便冠上了準太子妃之名。


    隻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鳳曉珊就氣炸了,一顆心越來越不甘,本來太子妃之位應該是她的,但是卻無緣無故成了別人的囊中之物,這怎能不令她怒意衝天?


    “好了,顏舒鬥膽,先作一首!”


    鳳曉珊性子尖銳刻薄,這一點和宗政淩交情甚篤的宗政茗熙、顏舒都知道!


    “好,能夠聽到顏女官賦詩一首,此乃平生幸事!”那名刁難鳳玖瀾的公子高聲附和著,接著很多公子都朝著顏舒看去,等待著這位禦前司筆女官的驚世大作!


    顏舒走到一旁,拿起毛筆,想了一會兒,才開始在早已準備好的宣紙之上寫下一首秋景詩,徐徐念出聲來,“秋心如海複如潮,桂花飄然落楚腰,氣冷霜寒何人在,長天明月墜林梢。”


    這首秋景詩不管是押韻還是內容,都精美絕倫,由細節切入,而後大氣凜然,整個大殿中刹那間響起了雷霆般的掌聲。


    “洛城雙姝之一,果然非同凡響!”不知是誰說了這麽一句話,原本整個沉寂的大殿瞬間活躍了起來。


    顏舒走到了歐陽旭麵前,優雅無比,“國師大人以為如何?”


    “顏女官詩才,自然是極好的!”歐陽旭眼皮都沒抬一下,淡淡地說。


    是個人都看出了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注意聽,橫豎敷衍一下了事,偏偏卻讓人抓不到錯處,顏舒心裏有些不開心。


    宗政茗熙依舊身著枚紅色的衣裳,寫不盡皇室公主的尊貴,她移步之間裙衫輕擺,宛如漣漪般動人,眾人知曉顏舒剛剛作了一首詩,那麽與她齊名的宗政茗熙自然不會藏下自己的才藝,如此一來,今日老皇帝的壽宴可謂熱鬧極了。


    “茗熙不才,賦一首夏景詩,不求驚世豔絕,隻求諸位公子小姐盡興就好!”


    謙虛是她的性格,隻見宗政茗熙微微躬身對眾人行了個禮,清涼的聲音如同夏日的涼風般吹襲至每個人的心底。


    “公主過謙了!”長孫璟看了一眼成為大殿中眾人焦點的宗政茗熙,徐徐道。


    宗政茗熙轉身和老皇帝對視一眼,接著眸光掃過大殿中的每個角落,最後落在了歐陽旭的身上,“涼風吹我上雲山,露撒瓊欖六月涼,願借國師雙白鶴,雲海深處話短長。”


    “公主果然才高八鬥,此詩不僅韻律對得好,而且與顏女官方才所作的詩相比,更多了一份靈氣!”景無憂笑言評論,宗政茗熙確實有才華,從這首詩就看得出來,絕非浪得虛名!


    鳳曉珊一向自命清高,想著如若不是庶女的身份掩蓋了自己的才華,那麽如今站在這裏光芒萬丈的就是自己了,一向心氣兒高的她見狀也作了一首詩,為的就是惡心鳳玖瀾!


    “公主和顏女官作了夏景詩和秋景詩,那本側妃就作一首冬景詩吧!”


    在這個時代,冬景詩並不似春景、夏景、秋景詩那般好寫,而且好的冬景詩更是少之又少,鳳曉珊這話說出,頗有一番高屋建瓴的意味,不過更多的人卻感覺到她是在踩著宗政茗熙和顏舒一展才華,企圖與二人爭個你高我低!


    “深穀林幽靜,山雲為雪凝,玉泥深足印,翩然自在心。”


    鳳玖瀾沒有說話,而是細細地品味著這幾人所作的詩,在她看來,鳳曉珊這首冬景詩和前麵兩首比根本就不是一個水平的,太過小家子氣!


    這樣一來,春夏秋冬四景一下子就隻剩下春景詩無人作了,這種宴會上從來不會缺少吟詩作對的人,上至天家公主,下至小家碧玉,會作詩的不勝枚舉,隻不過人們習慣於將機會讓給那些身份地位較高的女子,以免被人認為是在亂出風頭。


    虞純唇角掀起一抹豔麗的笑,挑釁地看著鳳玖瀾,“本公主就作一首春景詩,好給丞相大人示範示範!”


    鳳玖瀾不動聲色,不過是些宮廷女人爭奇鬥豔的小把戲而已!


    隻聽虞純嘴兒一開一合,輕聲吐露,“昨夜春風入端陽,碧水浩浩雲茫茫,陌上枝頭楊柳色,與君連日醉流觴。”


    “沒想到幻城的純公主也有如此詩才,真叫人大開眼界!”老皇帝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誇讚一聲,他本以為幻城居於極北之地,文化方麵與仙雲五國不能相比,可是沒想到這個身材勁爆看起來胸大無腦的純公主也能作出這麽一首詩,這著實令人驚異。


    在場的人聽到老皇帝都這麽說了,對虞純恭維的話自然是不絕於耳,這下子虞純更加得意了起來,就差屁股沒翹上天了,她走到鳳玖瀾跟前,“怎麽樣?怕了嗎?本公主勸你肚子裏沒幾滴墨水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丟了自己的人就算了,可別丟了歐陽哥哥的人!”


    “不牢純公主時時掛念,本小姐自有自知之明!”鳳玖瀾就那樣靜靜地立在大殿的中央,宛如展翅欲飛的紫鳳,沒有絲毫膽怯之意。


    “想了這麽久,不會是作不出來吧?”鳳曉珊尖刻的聲音如同刀子般在大殿裏飛揚著,她就是討厭鳳玖瀾,討厭她搶走了自己嫡女的身份,討厭她搶走自己準太子妃的身份!


    她扭曲地認為,她的一切痛苦,都源於鳳玖瀾!


    如果鳳家主當年沒有娶風沁妍,那麽如今鳳府的當家主母便是她的娘親朱姨娘,而她,便是鳳府中地位尊貴的嫡小姐,嫁給宗政淩那也是門當戶對!


    歐陽旭的唇畔溢出一抹淺笑,他相信瀾瀾!


    隻見鳳玖瀾狡黠一笑,在眾人疑惑、鄙夷、漠視,抑或是關注的眼神中向手捧筆墨紙硯的宮女走去,淡紫色的衣裳在空氣中劃過一抹流麗的風情,空氣中好似還氤氳著淡到極致的紫羅蘭清香,令人心曠神怡。


    鳳曉珊咬著嘴唇,狠狠地盯著鳳玖瀾,緊握雙拳,她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鳳玖瀾隻不過是表麵淡然,故作高深莫測,實際上就是個傻女,根本上不了台麵!


    身披紫霞錦的女子拿起毛筆,蘸了蘸端硯上的墨汁,那一支毛筆在她手中好似被賦予了生命的力量,凝睿智於筆墨,泄性情於筆端。


    不多時,那黑白交錯的宣紙上便出現了四行字,字跡清秀不失風骨,如同雪中寒梅。


    鳳玖瀾手指輕撚宣紙的一角,將宣紙上的內容展示在了眾人麵前,而後在大殿內走了一圈,使得所有人都看清了她在宣紙上寫的內容。


    “鶯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香蓮碧水動風涼夏日長,秋江楚雁宿沙洲淺水流,紅爐透炭炙寒風禦隆冬。”


    鳳玖瀾出聲念道,她的聲音如同黃鶯般甜美動人,讓在場很多男子的心沒來由的一醉。


    歐陽旭看著那麽多人癡癡地看著鳳玖瀾,心裏酸溜溜的,他的瀾瀾怎麽這麽招桃花?


    “哈哈,這也叫詩?”鳳曉珊指著鳳玖瀾,心中爽極了,古往今來,還從來沒見過有人這麽作詩的!


    虞純和鳳曉珊儼然就是蛇鼠一窩,鳳玖瀾這宣紙上寫的根本就不是什麽詩,她確信今日一定讓鳳玖瀾聲名掃地,嬌媚一笑,“丞相大人不會作詩直接認輸就好,何必丟人現眼呢!”


    宗政淩黑眸裏濃霧湧動,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不會作詩就不會作詩嘛!幹嘛要在那麽多人麵前丟臉,丟她自己的臉就算了,還要丟自己這個未婚夫的臉!


    窸窸窣窣的討論聲再次響了起來,眾人交頭接耳,很多人絞盡腦汁都不知道鳳玖瀾在宣紙上寫的那東西是什麽玩意兒,平仄不對,每一句有十個字,並不是他們常見的七言絕句和五言絕句,這樣的“詩”,仙雲大陸聞所未聞!


    “哥哥,你能看懂那首‘詩’麽?”向來聰慧的景雲裳也不由得愁了起來,這樣的詩她在碧雲島也沒見過!


    景無憂輕輕地搖了搖頭,目光卻一動不動地停留在了那宛如霜中寒梅的字跡上。


    “瀾丫頭,這是怎麽迴事?”老皇帝沉著一張臉,冷聲一問。


    鳳玖瀾輕輕地提起裙擺,走到了那名向她發難讓她在半柱香之內作出四首春夏秋冬四景詩的男子麵前,而後窈窕的身姿在大殿中轉了一圈,淺笑嫣然,“第一句為春景詩:鶯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鶯。”


    “其二為夏景詩:香蓮碧水動風涼,水動風涼夏日長。長日夏涼風動水,涼風動水碧蓮香。”鳳玖瀾看著大殿中在場的王公子弟們此時嘴巴都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顯然是驚呆了。


    歐陽旭好看的眉毛漸漸舒展開來,他離開了自己的白玉椅,全然不顧眾人的目光,走向鳳玖瀾,將他心愛的女子摟在懷裏,輕撫著她姣好的容顏,那醉人的眸子裏寫滿了尊貴的愛戀。


    “其三為秋景詩:秋江楚雁宿沙洲,雁宿沙洲淺水流。流水淺洲沙宿雁,洲沙宿雁楚江秋。”歐陽旭到底是歐陽旭,隻是聽鳳玖瀾從那隻有十個字的一行詩中念出了一首春景詩便知曉了其中玄機,他的瀾瀾真是令人驚訝,迴環往複的十個字,順著念、倒著念,自成一詩,格律整齊,文采斐然。


    景無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他的眸光落在了宣紙之上最後一句“紅爐透炭炙寒風禦隆冬”上,接著歐陽旭的話繼續,“如此看來,其四便是冬景詩了:紅爐透炭炙寒風,炭炙寒風禦隆冬。冬隆禦風寒炙炭,風寒炙炭透爐紅。”


    “有趣!”宇文霽好似看到了寶貝一般瞅著鳳玖瀾的那一幅墨寶,在短短一炷香內竟然能夠作出這樣迴文往複的詩,真乃神人也!


    在此之前,仙雲大陸好像還沒人這麽作詩的!


    虞純和鳳曉珊的臉色已經難看得不能再難看了,本來隻是想讓鳳玖瀾在眾人麵前出醜,好讓歐陽旭和宗政淩唾棄她,可如今她們幾人早就準備好的詩還比不上人家隨手一寫來得高明,並且一下子就是四首,才思敏捷,天下無雙!


    能夠作出這四首詩的人,必為精於詩詞歌賦者,否則絕不可能作出這樣詩,與鳳玖瀾相比,孰優孰劣,立竿見影。


    歐陽旭抱著鳳玖瀾,毫不掩飾自己心裏的欣賞之意,由衷地在她耳畔輕言,“瀾瀾真是讓旭哥哥感到意外呢!”


    鳳玖瀾低眸羞澀一笑,不知為何,每當依偎在歐陽旭的懷裏,她的臉總是情不自禁地紅了起來,尤其是聽到這個男人誇自己!


    於是宗政淩毫無意外地看到了那刺眼無比的一幕,與歐陽旭的春風得意、鳳玖瀾的嬌羞盈盈相比,他麵如黑炭,那個女子曾經也在他的身後露出過那樣的神情,隻是他沒有迴頭看她一眼……


    “國師大人和鳳三小姐在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未免不妥吧?”顏舒深諳宮廷禮儀,此時提醒了一句。


    虞純見機會來了,立刻從袖子裏掏出了一遝畫卷,誌得意滿地說,“本公主來到洛城,偶得這幾十幅畫,有些好奇,今日適逢天璃國君大壽,不如請諸位才子佳人一同品評一番!”


    “到底是什麽樣的畫?”下邊的人開始起哄了,虞純的話顯然是吊起了他們的胃口!


    “這……”虞純故作遲疑地看了一眼親密相擁的歐陽旭和鳳玖瀾,臉上愣是浮現了一抹嬌羞的紅暈。


    向來不知羞赧為何物的純公主都害羞了,這更是讓眾人好奇無比,長孫璟靜觀其變,景無憂黑眸裏浮起一抹擔憂,但更多的是狠絕!


    虞純故作遲疑了好一陣子,才怯生生地走到了流水席的一端,向著那一名紈絝子弟遞去一幅畫,她的手上還有很多這樣的畫……


    那滿臉猥瑣的紈絝公子看到畫卷上的畫時,眼裏瞬間湧動著濃濃的情欲光芒,他雙手緊緊著握著那幅畫,幾乎想要將紙戳破,雙腿抖動著,額頭上汗珠直流,麵露垂涎之態,須臾,他的目光從畫卷上抬起,看著歐陽旭懷裏的鳳玖瀾,喉結滾動……


    鳳玖瀾不喜歡別人這麽看著她,非常不喜歡,歐陽旭薄唇抿成一線,俊逸的臉上透著些許森冷和陰寒,沒有人知道他此刻究竟有多憤怒,恨不得將那人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虞純曼妙的身影徐徐移動著,一會兒便將自己手中上百張畫分發到了眾人的手裏,看著那些人對著畫卷上的女子露出褻瀆的神情,分外得意,這一次她倒要看看歐陽哥哥怎麽護著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原來鳳三小姐在床上如此銷魂蝕骨呀!”一名寬衣大袍身材瘦弱的男子猥瑣至極,目不轉睛地盯著畫卷上的女子,恨不得自己撲上去來一場春宵帳暖!


    “嘖嘖,真看不出來呀!鳳三小姐可真是來者不拒呢!瞧瞧,這少說也有上百個男人了。”另一男子和周圍的人傳閱著那上百幅畫卷,上麵畫著的人全部都是鳳玖瀾,畫工精湛,栩栩如生,而畫中女子赤身裸體,壓在她身上的男子或如彪形大漢般威猛,或如小倌兒們柔得出水,不一而足。


    “喲,這可是給太子殿下戴了一頂油綠油綠的帽子呢!”


    “洛城百年來還沒出現過這樣的蕩婦呢!就是青樓女子也未必有鳳三小姐這麽姿態撩人呢!”


    ……


    鳳曉珊眼裏露出了得逞的笑意,她就不信這一迴還扳不倒鳳玖瀾,誰阻擋她登上後位,她就對誰不客氣!


    否則,這麽多年來,太子府又怎會一枝獨秀呢?


    麵對著眾人肆無忌憚輕蔑無比的目光,鳳玖瀾第一次感覺到了無邊的憤怒,現代頂級催眠博士,往往心如止水,擁有著極為強大的意誌和定力,可是如今,當看到那一幅又一幅的畫中全身赤裸躺在一群男人身下的女子,她的心裏被無邊的地獄幽火充斥著,恨不得燃盡天地。


    歐陽旭緊緊地抱著此刻最需要他的女子,好似還能感覺到她身體的微微顫抖,他無法想象這些畫會給瀾瀾帶來多大的傷害,他的瀾瀾是一個勇敢的女人,敢於在自己年少時未婚生子,甚至連那個孩子的父親都不知道的情況下……


    這樣的她,令他心疼,令他恨不得傾畢生之力去守護!


    “瀾瀾,沒事,旭哥哥相信你!”歐陽旭輕吻著她睜得大大的睫羽,那閃爍著盈盈淚光的眼睛裏滑落著如許淚珠,鳳玖瀾闔上雙眼,用力地點著頭,她的淚水打濕了他胸前的衣襟,在看到那足以令天下任何一個女子崩潰的一幕時,她的第一反應不是要毀掉那些畫,而是害怕這個將她圈在懷裏的男子會因此離她而去……


    虞純沒有看到歐陽旭如自己想象中那般毫不猶豫地拋棄鳳玖瀾,心有不甘,“歐陽哥哥,難道到了這時候你還要護著她嗎?你看看她有多不知廉恥……”


    鳳玖瀾將腦袋從歐陽旭的懷裏抬了起來,那臉上的淚痕被風吹幹,有些酸澀,她緩緩鬆開揪著歐陽旭腰間的手,目光如寒星般凜冽,一動不動,意態高遠,在眾人毫無預料的情況下那上百張春宮圖上燃起了紫色的火焰,而那手持春宮圖難以自持的公子們的手無一不被紫焰灼傷,灼熱的身體好似被灌了一桶冰水般涼颼颼的,全身上下隻能感覺到手指在火辣辣的疼……


    大殿上一時間升起了百縷青煙,彌漫在這紅綢飛揚的恆陽殿中,而那煙霧繚繞裏衣香鬢影,美人如織,鳳玖瀾走到了虞純麵前,揚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啪”的一聲響起,刹那間大殿裏的氣壓低到了極點。


    這樣的事情,顯然不在眾人的意料中,純公主是堂堂幻城聖女,修羅殿主最寵愛的公主,如今卻在國君的壽宴上被鳳三小姐打了一巴掌,那一巴掌究竟有多重,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那胸前掛著兩個大肉包的女子腿腳發抖,倒在了地上,捂著自己腫起的左臉,嘴角邊還溢出一絲鮮紅的血液,頭發散亂,正滿是恨意地看著她麵前紫衣瀲灩的鳳玖瀾。


    景雲裳在心裏暗暗地為鳳玖瀾豎起一個大拇指,打了人還這麽理直氣壯,果然是他們景家的人!


    “你憑什麽打我?我可是幻城的公主……”剛開始虞純的聲音還很大,可是當觸及鳳玖瀾那像是看一具屍體的眼神時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嗬,是公主就了不起了?是公主就可以到處血口噴人壞我名聲?是公主就可以為了自己喜歡的人不擇手段?原來做公主有那麽多特權呢!”鳳玖瀾一腳便踩上了虞純那輕放在紅地毯上顫抖的的手背,眼裏的冷意絲毫沒有減少。


    虞純疼得鬼哭狼嚎,這輩子她沒受過這種苦,此時的她哪裏還有之前幻城公主那囂張無比的架勢,十指連心,那蝕骨的痛意不斷地折磨著她的心,幾乎咬牙切齒,“你……你你不得好死!”


    “我鳳玖瀾就算是不得好死,也會比你活得長!”


    眾人仿佛還能聽到手指骨頭碎裂的聲音,人人汗毛豎起,抖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膽兒都顫了,這……這鳳三小姐如此彪悍,會不會連他們也廢了?


    老皇帝臉色微沉,虞純要是在自己的壽宴上傷了殘了,到時候一定會影響天璃與幻城的邦交。


    “四年前,洛城城南城隍廟,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麽?說!”鳳玖瀾越想越怒,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四年前她醒來後身體有多虛弱,全身疼痛,腦子更是暈眩,她的手到處是傷,那傷痕甚至深可見骨……


    嗆鼻的煙不斷地刺激著她的眼睛和鼻子,而這個女人,要置自己於死地……


    虞純咬緊牙關,想要反抗,卻發現自己的烈焰長鞭早已到了鳳玖瀾的手中,老皇帝本想製止,奈何卻聽到了鳳玖瀾說出了這麽一茬事,凝神細聽了起來。


    “你們還愣著幹嘛?還不快給本公主把這個瘋女人殺了!”虞純斜眼一看,見到了恆陽殿外她隨身帶來天璃的修羅殿暗衛,歇斯底裏地吼著。


    潑婦的形象躍然紙上。


    那八名暗衛一聽身形如風衝了進來,速度之急,如同利劍,然而卻在準備來到鳳玖瀾身後之際被一股強大的真氣擋住了去路。


    虞純痛苦的呻吟聲還在繼續,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眾人的神經,幾名暗衛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焦急無比,萬一公主要是有什麽閃失,殿主一定會將他們碎屍萬段的!


    可是少主……得罪了少主的一定會丟到幻靈山去喂狗的……


    歐陽旭擋在了幾名暗衛前方,身材挺拔如鬆,衣袂飄然,宛如一座巍峨的高山,無可撼動。


    此刻,天人交際。


    虞純的理智已經被心中無邊的痛苦淹沒了,她淚眼橫流,想起了心愛之人的冷漠越發難受,情緒激動地指著歐陽旭,“歐陽哥哥,為什麽?為什麽我喜歡了十八年?你還是不愛我?”


    那名癱倒在地上的紅衣女子大聲地質問著,她不甘心,她三歲時就認識了他,魔君告訴她歐陽哥哥天靈寒體,沒有人可以毫發無傷地靠近他,愈是如此,她的心裏愈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她瘋狂地愛著他,苦心孤詣烈焰心經,隻為有朝一日,成為他的女人,可他卻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所有的愛都給了另一個女人……


    虞純情緒激動下的話讓所有人臉色都變了,歲月的層層麵紗好似正在慢慢地被吹開,一個驚天的秘密正慢慢地浮出水麵……


    ------題外話------


    謝謝【緋櫻語】的200點打賞,葉子今晚要上火車,從南京迴柳州,要在火車上待上一天一夜,而且不能碼字,今天早上倫家5點半就起床碼字了,待會兒還要去辦一些事情,收拾東西領火車票什麽的,今天提前更文,明天更文量可能會減為4000,但是大家放心,少的4000字葉子後麵會盡量補迴來的,謝謝親愛的美人們正版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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