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雲天瞪著血紅的雙眼死死望著對手,十二正經中被真元洪流推來凸起的經脈,如同十二條遊龍環繞周身,即使隔著衣袍,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任督二脈小周天內的真元也開始散開,滾滾洪流同樣將他的皮膜撐了起來,真元經過上丹田時,將眉心也撐得凸出了一些,上麵那道傷痕,一片殷紅如血的模樣,仿佛一隻即將睜開的血目。


    所有真元洪流最先匯聚進了他的下丹田之中,丹田內的漩渦旋轉到了極限,瘋狂的壓縮著滾滾流入的洪水。


    然而丹田氣海再大,也無法一口氣吞下他周身旋渦中如此龐大的真元,很快就開始崩裂開來,一陣陣劇痛刺激著易雲天。


    在下丹田搖搖欲墜即將炸裂的時候,易雲天強行控製著剩餘的真元洪流開始流向中丹田。


    頃刻之後,容納下了剩餘所有真元的中丹田,同樣被撐的崩裂開來,靠著強大的血肉之力,他勉強將壓縮得如同晶體一般的螺旋勁力束縛住。


    對麵的老者,眼見著易雲天此刻渾身血紅,周身真元鼓蕩交匯的可怖模樣,心知對手在發動絕招,在混亂丘陵這樣的地方混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他,早已經沒有了輕視對手的習慣,此刻也是第一時間調動真元,開始發動攻擊。


    蛇頭長杖揮舞間,血紅色的真元再次凝聚出一條血色巨蟒,巨蟒在空中扭曲翻滾著,張開血盆大口,向著易雲天吞噬而去。


    易雲天渾身真元凝聚螺旋,筋肉瘋狂扭轉,冥王狀態下的**也被他壓榨到了極限,超乎想象的劇痛,不斷刺激著他的頭腦。


    然而他的雙眼依然明亮如星辰,神采仿佛破天勁弩,狠狠的射向了對麵飛來的血色巨蟒。


    下一個瞬間,他動了。


    腳下的地麵毫無征兆的顫抖了一下,易雲天的身影在空中陡然消失,眨眼間他又出現在了巨蟒的身前。


    渾身經脈竅穴的破碎已經讓他釋放出了自己最大的力量,他是第一次這樣正麵麵對境界上遠超自己的對手。


    曾經遇到過的人,靠著明王狀態,他就已經能夠取勝,而這一次,他隻能依賴這一記將自己身體也毀壞的差不多的攻擊。


    不成功便成仁,這一刻他的心態正如他發動的招式一樣——破天,一往無前。


    兩道幾乎成了結晶狀的螺旋勁力從他左右兩隻手上分別通過,在凡塵內匯聚成了一道更為龐大的破天勁,湧進槍尖。


    凡塵的槍尖上,仿佛升起了一顆太陽,灼熱的光團是易雲天燃燒了全部真元的一擊。


    長槍帶著他瞬息之間就沒入了血色巨蟒的口中,老者眼見著自己的血色巨蟒一口吞下了易雲天,他卻沒有絲毫興奮,而是一臉恐懼,他發現他的巨蟒根本消化不了這一團破天的光芒。


    巨蟒的軀體開始在瞬間膨脹扭曲開來,易雲天凝聚如實質的一般的破天勁,從巨蟒的身軀中穿過,仿佛是射入雲層的勁弩,毫無半點阻礙。


    老者臉上的青筋已經盡數凸起,豆大的汗珠滾落著,顯示出他已竭盡全力的釋放著自己的攻擊。


    然而這不過是徒勞,易雲天這一往無前的攻擊,輕易的洞穿了他的血蟒,洞穿了他蛇頭長杖的阻攔,最後洞穿了他跳動到極限的心髒。


    槍尖上的光亮在洞穿老者身軀之後,終於綻放開來,一道巨大無比的龍卷風,開始憑空升起。


    老者掛在長槍上的身體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隻是在胸口出現了一個大洞之後,逐漸變得癱軟了下來,如同一條死蛇,手中的蛇頭長杖,突然裂開,蛇頭形的杖頭,完全粉碎成沙。


    易雲天從來沒有釋放過如此恐怖的龍卷風暴,這一道攻擊,已經遠遠超越了他本身的境界,是他將身體中所有竅穴漩渦內集聚真元,盡數爆發的結果。


    恐怖的風暴頃刻間將周圍的一切,都吸扯了進去,土石,植物,以及老者後方不遠處的莫氏姐弟。


    兩人眼見著巨大的龍卷風暴襲來,他們還沉浸在自己祖父被瞬間刺穿的驚愕之中,連恐懼之心都還不曾升起,就被卷了進去,瞬間化為無形。


    巨大的風柱肆虐在整個天井之中,相距不遠的石頭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如此恐怖的一擊,爆吼一聲轉攻為守,調動周圍全部的土石將它包裹住,然後瞬間開始向著地下沉了進去。


    與他對戰了半天,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的虯髯男人,還來不及慶幸對方攻擊的消失,就被不遠處掠過的龍卷風暴吸了進去,頃刻間同樣化為無形,連血霧都不曾出現。


    巨大的風暴從地麵上犁過,帶起一條如同河道一般的溝渠,風暴的頂端撞在後方的山壁上,並沒有絲毫撞擊聲,隻有一陣簌簌的輕響。


    山壁仿佛成了一塊餐桌上的豆腐,被一隻筷子毫無生息的就捅了進去,飛速旋轉的龍卷風暴直直插進了山壁內部,不斷吞噬著山石泥土。


    這道恐怖的攻擊,因為最後缺少了同等力量的抗衡,持續肆虐了近十息,才逐漸消失掉。


    老者依舊掛在易雲天長槍上,心髒處連同周圍的筋肉骨骼,全數消失,被掏出一個人頭大小的大洞。


    這樣的傷勢,讓即使達到了骨髓境的他,也是第一時間,就失去了生機。


    易雲天雙眼的血紅漸漸褪去,他用力的將長槍從老者胸膛中拔了出來,讓老者的屍體轟然倒下。


    “鐺”凡塵的槍尾重重的杵在了地上,易雲天完全掏空的身體,再也無法負荷他的體重,他倚著長槍“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一口口鮮血從他口鼻裏湧出,意識開始逐漸模糊。


    雖然明王狀態並沒有就此消散,然而如此嚴重的傷勢,已經讓他難以再支撐下去。


    就在易雲天完全失去了意識之後,他旁邊的地麵一陣波動,石頭從中鑽了出來,正一臉興奮的準備慶祝勝利。


    然而當它看到植被幾乎完全消失的天井,地上深深的溝渠,遠處山壁上被鑽出的巨大洞穴,不禁目瞪口呆的吞了口唾沫。


    它和易雲天並肩戰鬥了兩年,對他的實力可以說十分了解,雖然強大,但也不至於強到這樣的境界吧。


    它在呆愣之後,正打算扭頭和易雲天說話,卻發現對方已經杵著長槍單膝跪地的失去了意識,鮮血依然不斷從他口鼻中滴落下來。


    “雲天!”


    石頭慌亂的喊了一聲,趕忙衝到了易雲天身邊。


    它控製著泥土化成手臂,將易雲天扶著平躺了下來,粗略的看了看,它知道易雲天傷的很重,但是苦於不懂醫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易雲天此時的皮膚依舊一片殷紅,裏麵全是筋肉碎裂後,滲透的淤血。


    石頭小時候受了傷,要麽靠時間讓它慢慢痊愈,要麽找一些能有療傷作用的草藥吃,不過現在這附近,看起來也不像是有能吃的草藥,再說能吃它也不知道要怎麽給易雲天喂下去。


    石頭挺著大頭想了半天,又看了看不太好的天色,隻能幹脆的將易雲天搬到了對麵破天勁轟出的山洞中,然後用土石凝聚出一張床來,讓他躺在上麵。


    隨後它將天井中其它的,能通到這裏的山洞,都一一堵死,將天井完全封閉起來,這樣它也不擔心有人找進來,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剛弄好這一切,天上一陣雷聲響起,果然滴滴答答的下起了雨來,石頭將洞穴內整個地麵都給升起了一大截,避免雨水漫進來。


    它趴在地上看了看旁邊的易雲天,內心倒是談不上焦急,畢竟他們一起經曆過太多生死,此刻易雲天的狀態,也不像有生命危險的樣子。


    然而石頭這麽一等就是五天過去了,易雲天終於在第六天的上午,蘇醒了過來。


    石頭第一時間感覺到易雲天的清醒,扭過頭去,剛好看見他睜開眼睛。


    它一下就從地上站了起來,躥到易雲天身邊,語帶欣喜的說道:“雲天,太好了,你終於醒了,你傷的好像不輕,趕快拿丹藥出來療傷吧。”


    易雲天剛醒來,人還有點懵,聽到石頭的話,也是第一時間就想去青蓮空間取丹藥,然而一抬手之間,一陣陣刺痛感讓他清醒了過來,他才陡然發現自己竟然根本感覺不到半點真元。


    “石頭啊,我昏迷的時間不久吧,好像真言的虛弱狀態還沒有消除,一點真元都感覺不到。”


    石頭聽到易雲天的話,呆了呆,然後搖搖頭道:“不會吧,你不是一般一天就好了嗎,現在都五天過去了啊,怎麽還在虛弱狀態。”


    石頭的話,讓易雲天終於明白了過來,自己已經睡了五天了,那為什麽虛弱狀態還沒有解除,他的心中隱隱間升起一陣不好的感覺。


    易雲天仔細感受了一下體內,發現身上竟然完全沒有真元的流動,所有的竅穴經脈都是破碎狀態,中下兩個丹田也是同樣崩裂,隻有上丹田還是完好的。


    他突然覺得有些問題,他印象中最後他發動攻擊前,曾經在上丹田中,還留下了最後一道真氣,保持裏麵的漩渦轉動,現在為什麽會完全消失了。


    易雲天不信邪的再一次將注意力集中在了上丹田之中,發現其中除了天魂之外,隻有細細一個真元點在裏麵,這一絲真元根本無法調動,隻是能讓天魂依附在上麵而已。


    一陣愕然之後,易雲天開始細細的感受起其他殘碎的竅穴和丹田,他發現竟然所有的穴位之中,都殘留著這麽一個真元點,原來操控漩渦的靈魂碎片都還依附在這一個真元點之中,不過因為這點真元實在太少,他根本無法調動。


    愣了愣,易雲天記得自己之前破釜沉舟之時,是將所有竅穴中的真元都完全釋放了出來,怎麽會還剩這麽個真元點,包括自己的中下兩個丹田,都已經完全空了才對。


    細細思索了一會兒,易雲天突然想到,難道是上丹田中自己留下的最後真元,在他昏迷之時,自主的分散到了身體各處竅穴之中,為了就是將當初割碎的靈魂之力留住,保留下最後的一顆種子。


    不過現在他渾身經脈竅穴破裂,雖然不是完全碎裂成泥,卻也是傷的非常重,要想恢複根本不是容易的事,更何況此刻他連丹藥都拿不出來。


    易雲天坐在土石床上,沉思著發呆,旁邊的石頭忍不住開口問道:“雲天,怎麽了,你的傷很嚴重嗎?”


    聽到石頭的詢問,易雲天搖了搖頭,道:“我的傷說輕不輕,說重不重,對生命雖沒有影響,然而竅穴丹田經脈嚴重破損,真元也基本上完全消失,我連丹藥都拿不出來,也不知道該怎麽恢複。”


    石頭和他在一起很久了,大體上對於人類的修行方式夜有所了解,知道他說的情況意味著什麽,道:“你們真元用光以後不是會自動再恢複起來嗎?”


    易雲天歎了口氣,迴答道:“我們一般說的真元空了,並不是指體內的真元一絲不剩,而是說達到了能使用的極限。


    一般而言真元再怎麽使用,都會留下半層左右,當作引子,將外麵的靈氣吸引進來重新補充,而現在我失去了幾乎全部的真元,連引子都沒有了,我根本無法恢複它們。”


    石頭大概明白了易雲天的麻煩,眼裏也露出了焦急的神色,道:“那雲天你接下來該怎麽辦呢,要不然我帶你迴你師父那裏吧,他肯定有辦法幫你恢複真元。”


    易雲天也想過這點,他知道孫妙岐肯定能幫他恢複,因為他當初被封印的時候,孫妙岐就用法則之力,幫他聚集靈氣模仿天地洗禮,這次肯定也能有辦法幫到他。


    不過他才出來多久,遇到事情,就馬上迴去,這還怎麽接著闖蕩下去。


    他自己也是六品丹師了,出來江湖這麽多年,肯定要試著自己解決自己的傷,不管是不是能夠治好,起碼也要試上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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