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羨之在一旁坐下,柔聲道:“念念,我們聊聊天好嗎?告訴我你內心真實的想法。”


    花念緩緩抬起頭,目光閃爍不定,似乎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她低聲迴答:“我不想再迴滬城了,我覺得那裏的生活不適合我。”


    她想說,她心裏也有徐羨之,但她已經不願意再迴滬城了,那裏的一切對於她來說都是陌生的,難以適應,遠遠沒有在這裏讓她更自在。


    聽完這番話,他恍惚了下。隨即歎了口氣,語氣更加委婉:“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掛念奶奶嗎?自從得知你迴到蘇州後,奶奶一直掛念著你,上次還被爸媽氣得進了醫院。”


    花念驀地抬頭,眼神中流露出些許擔憂,“奶奶住院了?病情嚴重嗎?”


    ”別太擔心,醫生說她隻是年紀大了,加上急火攻心。但如果我們能迴去陪陪她,也許她的心情會好一些。”


    她輕咬下唇,內心開始掙紮起來。徐奶奶對她很好,她生病住院了,自己卻不去探望,是不是太自私了?


    可是、一想到滬城的生活,心中又泛起一陣抵觸情緒。


    看著她猶豫不決的樣子,徐羨之也不忍心再逼迫她,“要不這樣吧,你給奶奶寫一封信怎麽樣?告訴她你現在的情況,表達一下對她的關心和問候。這樣你既可以讓她放心,也不用你繼續糾結。”


    花念眨了眨眼,點頭。


    寫給徐奶奶的信很快就收到了迴信,花念迫不及待地打開了信封。信裏說,徐奶奶身體狀態良好,讓花念不必掛念。


    還提到了她在北平給花念買的禮物,並表示如果花念還想留在蘇州的話,她會讓人將禮物寄來。


    此外,徐奶奶還說告訴花念,她之前養的那些花已經搬到了三樓陽台,並且由翠英照顧得很好,讓她放心。


    讀到這裏時,花念這才想起了那些薔薇花。她抬起頭,目光落在了另一邊的徐羨之身上。男人坐在凳子上,專心致誌地給湯圓剪指甲。


    湯圓這兩天不知為何,還是指甲太長了沒來得及修剪,又或者是因為玩耍太過用力,其中一個指甲竟裂開了。徐羨之小心翼翼地幫它修剪指甲,但湯圓似乎並不樂意,一直搖著尾巴喵喵叫個不停。


    他低頭輕聲哄著,“好了好了,隻剩下最後一隻爪子了,再忍耐一下好不好?”


    語氣溫柔得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湯圓似乎也非常享受這種待遇,不耐煩了但也聽話。看到這溫馨的場景,花念彎起眉眼,輕輕笑出了聲,一雙眸子笑得好看。


    等徐羨之幫湯圓剪完了指甲,湯圓揚著尾巴溜走了。他去洗完手,又迴到了花念的身邊坐下,並伸出手,“奶奶給你寫了些什麽呀,給我看看?”


    花念小嘴一撅,嬌嗔道:“這可是奶奶專門給我寫的,才不給你看呢!”


    徐羨之挑起眉梢,沒有再堅持要看,而是轉而拆開了自己收到的信。不出意外又是徐太太寄來的信。信裏先是一番誠懇表達對花念的歉意,隨後就是一些掛念的話。


    讀完信後,他看了眼女生,低聲道:“我媽媽在信裏也提到了你,你想不想看看?”


    花念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伸手接過了信。


    徐太太的字跡端莊秀麗,信中的文字再次表達了對她的深深歉意。花念安靜看完,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那些薔薇花被你挪到三樓了嗎?”


    “嗯,當時下大雨,如果不挪的話可能會被打爛,我怕你迴來了會難過。現在這些花被翠英照顧得很好。”


    過了一會兒,一道極其小聲的軟糯聲響起:“那我就迴去看看吧。”


    聲音雖小,但還是被男人捕捉到了。徐羨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他滿心歡喜地抱著她,“你說什麽?”


    花念說什麽都不肯再開口了,他唇角意味分明,“謝謝你,我的念念。”


    側臉貼著他溫暖的胸膛,她感覺自己的臉頰溫熱,上揚的嘴角,是壓製不住的悸動。


    馬嬤嬤知道小小姐要跟著姑爺迴滬城了,她心裏也很高興,這時代不太平了。花念年紀小,閱曆少,樣貌又長得好,沒有人護著,會很難生存下去。


    “嬤嬤,我舍不得你。”花念抱著馬嬤嬤,淚珠從眼窩裏湧出,順著臉頰滑落,聲音含著不舍的哭腔。


    馬嬤嬤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溫柔地說:“小小姐,嬤嬤也舍不得您啊,您可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姑爺是個好人,他對您是一片真心,嬤嬤看在眼裏。”


    花念抬起頭,眼睛一亮,緊緊握住馬嬤嬤的手,撒嬌地說:“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滬城吧!這樣我們就可以繼續生活在一起了。”


    徐羨之聽了花念的提議,倒也是一個好想法,於是他笑著開口:“是啊,嬤嬤,不如你和我們一起去吧。滬城有房子,那裏環境好,而且你還能隨時見到念念。”


    “謝謝姑爺的好意,但我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生活。我不想再離開這個熟悉的地方,也不想給你們添麻煩。我相信你們會過得很幸福的。”


    馬嬤嬤年紀大了,舍不得離開也能理解。他忽然想起那台相機似乎還有幾張膠片,思慮片刻,提議道:“要不,我給你們拍一張照片吧,留下美好的迴憶。”


    花念立刻點頭同意。於是,她們來到花宅的大院裏,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坐下。她拉著馬嬤嬤的手,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


    懷裏不知何時多了湯圓,她們對著鏡頭微笑,想把最美的一刻定格下來。隨著快門聲響起,這張照片將成為她們之間珍貴的紀念品。


    這座古老的宅院見證了她的成長和家族的興衰。這次一離開,她不知道何時會迴來。


    徐羨之了解到的社會信息比其他人還要多,現在正處於動蕩年份,革命剛結束,軍閥割據時期就要來了。


    現在處於劍拔弩張階段,如果再這樣持續下去,那麽一場大規模的衝突必將爆發。


    前往大城市尋求穩定生活才是正確道路。這就是為什麽他建議馬嬤嬤去滬城,這也是希望她能繼續安穩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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