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去解決屋裏那個。”


    雲亦染點了點頭,“留活的。”


    綠倚前進的腳步,頓了下,隨即踢開了屋門,迎麵而來的便是一道劍光。


    綠倚隨之欺身而上,那銀色長劍和黑色大劍,形成了交錯的光芒。


    雲亦染挑了挑眉梢,“放在每個人的鼻子下晃一下。”


    隨著話落,扔給月娘一瓶解藥。


    就在這時候,綠倚拎著那黑衣人從屋內走了出來,將他扔在了地上,綠倚的身影,又化作一道影子,隱匿在了別的地方。


    自從讓綠倚帶玲兒後,她每日都很忙,如果暢愉院沒有事,主子沒有危險,她根本不會現身。


    雲亦染有幾分無奈的笑了笑,看來綠倚的氣還沒消,隻是讓她帶個人……


    “將這兩個人牙下的毒囊取出來,押到地牢中,讓鳴琴審問,我要知道他們是誰的人。”


    紅緋一臉淡然,“是。”


    這些年大將軍府隻是表麵平靜,暗殺的事並不少,尤其是老夫人的院子,解決了一波又一波,依舊絡繹不絕。


    但自從濟王下台後,主院已經安靜了很多。


    沒想到這次又輪到了暢愉院。


    雲亦染莫無表情的走入室內,看著那一地的瓷器脆片,還有淩亂倒地的桌椅,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心中暗自想著,“看來這間屋子,不用裝飾了,直接搬空就行了。”


    月娘此刻立刻安排人,將淩亂的屋子歸置幹淨。


    “小姐,明日著人置辦整齊。”


    月娘現在和以前大不一樣,再也不是躲躲閃閃,帶著懼怕的婦人。


    在暢愉院,她的地位僅次於紅緋,在紅緋的驚心調教下,她已經可以獨當一麵,院落的很多事情,基本都是由月娘處理,紅緋更多的重心放在了情報上。


    “不用了,先空著吧。”


    雲亦染擺了擺手,無所謂的說道,今天那強烈的殺氣,一波不行,肯定有後續。


    月娘愣了下,隨後快速反應過來,“是。”


    當夜,雲亦染洗漱過後,就躺在床上睡了一個覺,一夜無夢。


    次日一早,紅緋聽到雲亦染的動靜後,才走進來伺候。


    “什麽時辰了?”


    “巳時了。”


    “居然睡了這麽久。”


    雲亦染舒暢的起床洗漱,穿戴整齊後,這才走出寢室。


    但空蕩蕩的大廳中,居然立著一把椅子,上麵坐著品茶的雲禦凡。


    “小叔叔,早。”


    雲禦凡聽到身後的動靜,早就已經起身,走到雲亦染的身邊,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看著她睡眼惺忪的眼睛。


    “還早?都巳時了,這麽懶的姑娘,以後誰敢娶?”


    雲禦凡逗弄著雲亦染,雲亦染毫不在意的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你家小魚兒這麽優秀,小心咱們府的門檻不結實,都給踏破了。”


    雲禦凡若有其事的點了點頭,“是這麽個道理,那位烈皇一人,怕是也能把門檻踏破。”


    雲亦染看著鄭重其事的小叔叔,很不優雅的翻了一個白眼。


    “大哥才不會。”


    雲禦凡哈哈大笑,隨後問道:“你這屋子怎麽迴事?”


    “什麽怎麽迴事,遭人暗殺唄。”


    雲亦染說話的語氣,是如此雲淡風輕,讓雲禦凡恨不得打開她的腦袋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構造。


    都遭人暗殺了,還這麽若無其事。


    “什麽人?”


    雲禦凡雖然恨鐵不成鋼,但從小疼到大的丫頭,不能讓別人欺負了去。


    “還不知道,在審。”


    雲禦凡看著喝粥的少女,他知道小魚兒有很多秘密,但隻要不傷害她,他可以不管,可以不問。


    就比如現在。


    “可有懷疑的人?”


    雲亦染點了點頭,歎了一口氣。


    “濟王勢力、神醫穀三長老勢力……”


    雲禦凡按了按眉心,這一個個的勢力,都那麽大。


    這丫頭得有多大心,還能吃早飯?


    濟王勢力雖然已經倒了,但沒有露出來的殘餘勢力也有,這怎麽查。


    “還有哪裏?”


    小丫頭的口氣,明顯沒說完,怕是沒說的那個,才是她懷疑的勢力吧。


    “齊國。”


    雲亦染挑了挑眉,看了看自己的小叔叔,小叔叔的眼神,瞬間有些冷。


    齊國,怎麽會手伸到烈國?


    “你為什麽會猜測是齊國?”


    雲禦凡這次不得不問,齊國那位皇帝,以儒雅著稱,但手中沒血,他坐上皇帝之位?


    咬人的狗,都不會叫。


    “唔,我能說我忘了嗎?”


    小姑娘的神情中,有些躲避,眼神也有點閃爍,她還沒有問過師父,事情還沒有一個準確的定論。


    “不行。”


    這次雲禦凡很堅定,如果是齊國,那事情就大了。


    “唔,大概和我的身世有關。”


    雲禦凡定住了一瞬間,他寵愛小魚兒,寵愛到已經忘記了,他的小魚兒身世未知。


    “嗯。”


    雲禦凡一瞬間陷入了沉思,緩解心中悵然若失的感覺。


    “好啦,擺這幅戀戀不舍的樣子,給誰看?”


    雲亦染翻了一個白眼,有些無語,她又沒說走……


    “你會離開嗎?不管你離開或不離開,大將軍府都是你的家。”


    雲禦凡不希望小魚兒離開,小魚兒與大將軍府已經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別緊張,就是一個猜測。”


    看著雲亦染的樣子,忐忑的心情終於放下,這才開始正常的疏離思緒。


    “你的身世如何?為什麽會讓齊國動手?”


    “小叔叔,你聽過落葉山莊和青雲書院嗎?”


    雲亦染抬起頭,看向雲禦凡。


    雲禦凡點了點頭,這兩大勢力,哪有人不知道?


    “葉尋硯,是落葉山莊葉飛天和青雲書院落霓虹的兒子,而他手中的翡翠蕭是一種特殊的材質,是以前落葉山莊葉飛天的武器,而我手中有師父送的霓裳舞,是屬於落霓虹的武器。”


    “也許是你師父尋來,無意送給你的呢?”


    雲禦凡認為這樣太武斷,隻是一把武器,表示不了什麽。


    雲亦染搖了搖頭,“我的師父叫薛靜姝,是葉尋硯要找的人。”


    雲禦凡這才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你見過葉尋硯。”


    雲亦染想了想,“他說我的眼睛,像極了她的母親,他管我師父叫靜姝姨。”


    雲禦凡敲打桌子的手,微微停頓,思考了所有的懷疑點,不得不說,他是認同的。


    “先不說這些,那你怎麽認定是齊國動手?”


    這是他聯係不上的線索,身世相關,動手又有什麽關係?


    齊國養育葉尋硯,並且認葉尋硯為義子,不該會對小魚兒動手。


    “葉尋硯中毒,是在他父母暗害的時候,他中毒十五年,但毒不是一次性,而是這十五年來,一直都有緩慢毒藥在攝入。”


    “十五年,從未脫離毒源?”


    雲禦凡何等聰明,隻是他對濟王的關注,大過了齊國。


    父親和雲家軍的死,是因為有內奸,該死的是內奸。


    但齊國是敵人,本就是用盡手段,那是國與國的紛爭,應該在戰場上解決。


    所以他從來沒有探尋過齊國,更不會知道這些,此刻知道了,很多東西就解釋通了。


    “是啊,十五年,毒源從未脫離,誰下的手,還用說嘛?齊皇想要名聲,還不想讓葉尋硯活。”


    “小魚兒,那你要萬分注意了,齊皇如此設計,手段陰狠,不能等閑視之。”


    雲禦凡想想都感覺寒冷,養在身邊的孩子十五年,怎麽也有感情了,還能繼續下狠手,這是多大的仇?


    “齊國想入烈國,本就千山萬水,現在暗殺也好,正好拔除安插在烈國的暗樁。”


    “不得以身犯險。”


    雲禦凡皺了皺眉,這種吊兒郎當的樣子,怎麽想都不安全。


    “小叔叔,真沒事。”


    “你說得不算,我會讓人暗中守著暢愉院,今日我進宮和皇上商量下情況。”


    “小叔叔……”


    “撒嬌也不管用,這件事我定。”


    雲禦凡難得在小丫頭的麵前,如此強硬。


    齊國的危險,比起小魚兒的身世,是那麽的微不足道。


    小魚兒即使知道她的身世,但她依然是大將軍府的小姐,永遠都是,她何時想迴,大將軍府永遠都是她的家,他看不得小魚兒受一點傷。


    以前他出事,不敢踏入大將軍府,小染兒中了毒受了傷,他不知道。


    但凡他知道,都不會讓小丫頭涉險。


    “好吧。”


    雲亦染撅了噘嘴,認命的歎了口氣,看著小叔叔那已經疾行遠去的身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紅緋。”


    雲亦染高聲喊了一聲,紅緋快速從外麵走入,抬頭看了看那空蕩蕩的大廳,依舊啼笑皆非。


    “主子,大廳確定不布置了?”


    “不了,最近不太平,布置了也是白布置。”


    紅緋歎了一口氣,“好吧。主子有什麽安排?”


    “我要去師父那。”


    “帶上綠倚?”


    雲亦染搖了搖頭,去師父那裏,她從未帶過其他人,怕打擾了師父的清淨。


    “不了,備馬吧。”


    “是。”


    紅緋起身離去,將很多不會武功的人,都撤出了暢愉院,此刻暢愉院填充進來的人,均是天機閣的人,就連廚房的婆子,看著身態肥碩,但那腳步卻輕盈。


    雲亦染騎馬到靜苑,已經是中午了,日頭爬上頭頂,有著紛紛的暖意。


    門環輕叩。


    “是師妹來了。”


    一個看上去清麗的女子,將門打開,露出了雲亦染的一身紫衣。


    “師姐,我來看師父。”


    “快進來,師父要是知道你來,一定開心壞了。”


    雲亦染邁著步伐,如同靈巧的小貓兒一樣,走入師父的禪房。


    “師父。”


    雲亦染輕喊一聲,薛靜姝敲著木魚的手,停了下來,轉頭笑意盈盈的看著。


    “這麽大了,還這麽頑皮。”


    薛靜姝將雲亦染帶到了院子,雲亦染不喜歡禪房,如果不是師父在禪房,她根本不會踏足。


    在她的觀念裏,已經入紅塵三千,何必踏空無果。


    “再大也是師父的小徒弟啊。”


    “你呀。”


    薛靜姝點了點她的額頭,一臉笑容。


    “師父,我想問點事。”


    薛靜姝將剛剛燒好的茶,放到雲亦染的前麵,一臉疼愛的笑意。


    “什麽事,這麽鄭重其事?”


    雲亦染思慮再三,最後下定了決心,“師父,可認識葉淡墨。”


    薛靜姝端著的茶盞,就這麽手一抖,掉在了地上。


    那清脆的聲音,將練武的師姐引了過來,“出什麽事了?”


    “沒事,你繼續練武吧。”師姐疑惑的離開,很快那邊傳來了練劍的聲音。


    薛靜姝穩了穩心神,看向雲亦染輕生的問,“你從哪裏知道這個名字的?”


    雲亦染歪著頭,從師父那驚慌的眼神中,她的猜測已經證實了八成以上。


    “師父,我就是葉淡墨,對不對?”


    薛靜姝安靜的看向前方,她沒想到小姑娘如此敏感,又如此聰明,從小就是這樣,無論是武功還是學識,均是一點就通。


    以前她覺得驕傲,現在卻有些慌張,當年的事……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雲亦染又問了一句,薛靜姝緊握著手,眼睛裏一片通紅,看向身邊的小姑娘。


    “你確定要掀開當年的事情嗎?”


    雲亦染看著薛靜姝,眼神中有著堅定,她的字典裏,從來都沒有逃避。


    “好,隨我來。”


    薛靜姝站起身,帶著雲亦染又迴到了禪房。


    禪房的蒲團打開,下麵是一個小小的孔,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薛靜姝將自己的耳墜取下,那是一對不對稱的耳墜,一邊是針狀形態,一邊是圓形圈狀形態。


    那根針狀形態的耳環,插入那個孔中,居然毫無違和感。


    隨後側麵的一麵牆,就這麽移動了,推開了一道大門。


    雲亦染驚訝的看著,她雖然不喜禪房,可她來的次數也有十數次,居然從來沒發現,這個房間還有暗室。


    “進來吧。”


    薛靜姝決定了,就沒有什麽遲疑,兩個人進入暗室後,那石門又自動關閉了。


    在那間暗室的牆上,掛著一幅畫,畫中是一個女人,臉上帶著溫和的神色,眼睛朵朵桃花,在右眼角還畫著一朵桃花,與眼眸中的桃花,互相唿應。


    “這是青雲書院的院長,落霓虹,也是我的主子,你的母親。”


    一句話,就將雲亦染的所有推斷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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