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韶華看到張勝男換完衣服出來後,生怕張勝男的三分鍾是掐了表一樣準時準點,所以他的那張嘴就像個機關槍一樣,一口氣就把發現物質的事情都都告訴了張勝男。


    發現奇怪物質的時候,張勝男正和學生們進行一場秘密實驗,很投入也很隱秘。所以才會引起陸韶華的注意。並且在實驗結束後,裏裏外外還消殺得很徹底,這讓陸韶華更懷疑了。


    他申請了調查令,調查無果後親自去和張勝男道了個歉。但沒想到道歉完的一周後,b大附近的下水道再次出現了奇怪的物質。


    這讓陸韶華心裏已經種下的疑惑種子頓時生根發芽,他立刻要求b大停止張勝男的實驗。b大迫於非自局給的壓力,不得不停了張勝男的課。


    但停課這一個月,下水道裏的物質卻沒有消停過,竟然又出現了兩次。


    陸韶華這才恍然大悟,這東西或許來自b大,但肯定不來自張勝男。


    如果不是來自張勝男的話,陸韶華還希望這東西能夠由張勝男來研究才行。畢竟她是業內響當當的人物,這種突然出現在世界裏的陌生物質,隻有研究一番才能知道它的出現是什麽目的。


    或許,這是對於人類的一次警示。


    所以陸韶華厚著臉皮就來了,希望張勝男能給他一次合作的機會。


    張勝男推了推眼鏡,沒有因為陸韶華恭維她是“業內響當當”的人物就沾沾自喜,她點點頭告訴陸韶華,“我知道了。物質我會研究的,有結果了再通知你。”


    軟硬不吃的張勝男讓陸韶華吃足了癟,但他也知道自己沒少得罪張勝男,所以也隻能寄希望於張勝男的“職業道德”。


    沈鈴蘭似乎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你放心吧,張教授說了會研究就會的。”


    “張勝男真是……”


    陸韶華語氣頗為無奈。不過他對張勝男也有所了解,知道她是個學術癡,為了學術可以不眠不休工作。


    這不,甚至還被沈鈴蘭水靈靈地“騙”過來給她打工了。


    說不準等張勝男真研究起來下水道裏那幾種物質後,還會拋棄沈鈴蘭這偌大又豪華的實驗室,轉頭向他發出橄欖枝,邀請他一起合作呢。


    陸韶華這麽想著,腳下一刻不停地跟著沈鈴蘭一起走到樓下。


    沈鈴蘭遠遠望去就看到了黃臨風的身影,正準備讓黃臨風開車送陸韶華迴去的時候,忽然聽到神識那邊,趙雲朵忽然大叫起來,“什麽什麽,我剛聽到了什麽,張勝男!!??”


    沈鈴蘭頓下腳步,問趙雲朵:“張勝男怎麽了?”


    那邊的趙雲朵正在看林曉悅的簡曆,腦海裏不斷迴想著林曉悅當時提過的人名,現在印象中是三個字,怎麽都想不起來,剛剛在和沈鈴蘭神識通話的時候,聽到了男聲,她一拍腦袋,全想起來了。


    “我老師叫張勝男。我讀大學就是她資助的,研究生期間她也非常照顧我。如果你能找到她,不需要這些物資吃食,我也會跟你走的。”


    這就是林曉悅的原話。


    當時趙雲朵還保證會幫她去別的基地尋找這個人,但她幾乎將兩個基地的有能力的人都麵試遍了,都沒聽過這個名字,趙雲朵以為這個“張勝男”早就死了。


    沒想到,她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也難怪趙雲朵找不到這個人。


    趙雲朵把這些事都告訴了沈鈴蘭。


    沈鈴蘭再也顧不上陸韶華,她快步迴到實驗室裏,喊住了正準備重新換上實驗服的張勝男。


    “張教授,您認識林曉悅嗎?”


    張勝男手一頓,抬起那張常年待在實驗室裏,曬不到太陽而變得白皙的臉,她的臉色有片刻的遲疑,而後才說,“認識。她曾是我最為驕傲的學生,也就是我曾經和您說過的,我曾經資助過的學生。”


    沈鈴蘭才想起張勝男曾和自己提起過這件事,當時聽她提起過一個名字叫“悅兒”,那時候沈鈴蘭沒多想,現在再迴想,悅兒不正是林曉悅嗎?!


    張勝男對沈鈴蘭一向知無不言,現在沈鈴蘭一提,她便把幾年前的那場變故告訴了沈鈴蘭。


    出事那天是林曉悅和張勝男一起出差去y市,趕了一天車的林曉悅原本想去睡會兒覺的,但張勝男拉著她去吃了個飯,迴來後林曉悅忽然有了興致,要在酒店的遊泳池裏泡一會兒。


    林曉悅腳抽筋溺亡的時候,張勝男就在旁邊背對著林曉悅接電話,聊了半小時後,一迴頭才發現林曉悅身體已經浮起來。


    任憑張勝男將她拉到岸邊,怎麽做心肺複蘇都救不迴來了。


    這件事讓張勝男覺得自己虧欠林曉悅許多,也讓張勝男不停補貼照顧林曉悅的一家。


    這麽多年了,午夜夢迴張勝男總會夢見林曉悅那張臉。


    聽完了整個故事,沈鈴蘭陷入了思考。


    她的閨蜜也是嘎掉以後穿進的末世,而林曉悅難道也是嘎掉以後穿進的末世?但據趙雲朵所說,林曉悅似乎在末世裏待了很久了,不像她剛剛穿過去才幾個月。


    原本沈鈴蘭還在猶豫要不要把末世的事情告訴張勝男,但看張勝男那副難過自責的模樣,還有不停擦淚的手,心裏多少有些鬆動。


    另一邊的趙雲朵更是動情,她說林曉悅以為自己和老師走散了,還想留在y城基地等老師迴來。


    “她們不就跟我們一樣,一眨眼就陰陽兩隔了嗎?蘭寶兒,你那天早上看到我的屍體時,是不是也這麽無助和痛苦?”


    沈鈴蘭從沒認真告訴過趙雲朵自己那天早晨的情緒,是害怕、恐懼,那種天塌了的慌張感,和懷疑自己在做夢的不真實感。


    這會兒趙雲朵好像和當時的沈鈴蘭感同身受了一般,小聲抽著鼻子說,“我好想抱抱你啊,寶兒。”


    沈鈴蘭被她說得心頓時軟了下來,眼圈還有點紅。


    但她麵前到底還有個張勝男,隻能拚命掩下情緒,語氣盡量平靜的告訴張勝男,“張教授,我接下來要說一件你可能無法相信的事。”


    張勝男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語氣沙啞,“沈小姐,您說吧。”


    那些奇怪的土壤和水源,還有河蝦裏不曾見過的細菌,早就讓張勝男一次次顛覆自己對世界的認知了,她不覺得還有什麽事是自己無法相信的。


    “林曉悅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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