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舒大約明白了。


    宗慧:“你們通常都自以為是的認為,隻有生活在城裏的那些吃公糧的人,才是幸福的有錢的,對吧?”


    “殊不知這兒天高皇帝遠,他們身處世外桃源,自成一派, 反而更加富足美滿呢?”


    葉舒語塞,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宗慧嗤笑一聲:“再說那個向山一家五個壯勞力,無論如何,窮苦都和他們搭不上邊。”


    葉舒奇怪:“那為什麽他們家找不到媳婦兒?是因為巴塘坳的女人少嗎?”


    宗慧:“不是。”


    葉舒蹙眉,忽然靈光一閃,猜測:“他們家品德不好?虐待女性?所以沒人願意把姑娘嫁給他家?”


    朱阿妹剛剛哭訴之一不就是他們家兄弟四個暴力打她,隻要她不配合陪他們睡覺,他們就會用強的,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麽!


    宗慧:“對。”


    然後問她:“你知道當地人有個墨守成規的風俗麽?”


    葉舒:“什麽?”


    宗慧:“家族抱團,每家的同輩兄弟隻會娶一個女人,因為他們拒絕把資產分化,兄弟不分家,他們世世代代累積下來的資產就一直在他們自己的手裏。”


    所謂資產,其實就是田地。


    葉舒蹙眉,她是真的第一次聽說這樣的風俗。


    宗慧:“所以,這裏女人的地位在家庭裏其實挺高的,家裏好幾個男人一起勞動,供養著她和孩子們。”


    葉舒:“但這是不對的,違法的。”


    宗慧:“那又如何呢?你看他們受到影響了嗎?”


    葉舒:“……”


    他們世世代代,已經習慣了這種婚姻模式,她們像古代的皇帝一樣,可以隨意翻男人的牌子,自由選擇和哪個男人睡覺,家裏的活都不需要她們幹,她們除了吃吃喝喝生孩子,可以什麽都不幹。


    葉舒聽著,心裏非常堵得慌,不禁為這類女性感到悲哀。


    宗慧:“所以,一旦他們的家庭利益受損,他們一定會抱團反抗的。”


    “他們這種婚姻模式能夠延續,一來女性思想覺悟不能太高,要願意接受自己被好幾個男人睡。”


    “二來,男性的思想覺悟也不能太高,要願意接受自己睡一個不獨屬於他的女人,甚至,他們養大的孩子,都不知道究竟是誰的。”


    但是人的思想總會進步的,向家就是其中一個。


    他們既不願意分散家族的資產,同時又不願意共娶一個媳婦兒,所以他們把這種不合群的矛盾以及不滿全都發泄在了女人的身上。


    宗慧:“幾年前,向家娶過一個女人,最後被他們五個人輪弄死掉的。”


    葉舒倒吸一口涼氣,這也和朱阿妹所說對上了,一開始是兄弟四個強迫她,後來兄弟四個的老頭也要來分一杯羹了。


    正是因為他們思想的覺醒,卻又沒有覺醒徹底,他們把對這種不健康的風俗的對抗抵抗全都發泄在了女人的身上,不再認為女人是家族母係之尊,反而把她當成了可以隨意欺淩暴虐的對象。


    宗慧:“所以巴塘坳本村的姑娘都不會嫁給他們,這個朱阿妹是外村的。”


    “我聽說過,他們家一直把新娘囚禁在家裏。”


    葉舒聽完她所說,不明白了:“這些事林政委他們都可以查到的,你能提供的幫助又是什麽?”


    宗慧:“你們不會查到的,因為他們抱團,不僅僅家族抱團,他們整個村都會抱團,排外,你們最終得到的消息,隻會是他們想讓你們得到的消息。”


    “我提醒你們,做好準備,向家的五個男人,恐怕馬上就要來了。”


    葉舒不敢耽擱,很快就去找林政委匯報這個消息。


    正如宗慧所說,當天晚上,天剛擦黑,營地裏就來了五個男人。


    正是向家的父子五個,他們手上都拿著農具,趁夜摸了過來。


    幸好葉舒白天就提醒了林政委,營區的值守加強加密有所準備,才沒叫他們成功摸進營區。


    然而把人都逮住了以後,接下來的事情並不好辦。


    三天後,出去調查打聽消息的人迴來了。


    匯報:“巴塘坳全村的人都說朱阿妹這女同誌腦子有點問題,喜歡胡說八道,是向家老大向山用五十斤糧食從明明山娶迴來的,還說他們村裏從來都是一夫一妻製,不存在幾人共有一個妻子的現象!”


    朱阿妹的娘家也給迴複:“她就是嫁給向山一個的,誰說嫁給他們一家兄弟四個了?美的她!”


    大概是宗慧的提醒給大家打了預防針,所以得到這樣的調查結果,林政委他們都不意外。


    但他們也不能放人弱勢女同誌受欺負,於是林政委讓鄭蘭出麵,成立了荒原婦女兒童聯合組織,替受苦難的女同誌,例如朱阿妹這樣的伸張正義主持公道。


    要改變他們巴塘坳的婚姻模式,恐怕短期內是無法做到了。


    關鍵他們營區在這邊的主要任務不是這個,而且霍亦晟一直要他們低調再低調,不宜和當地老鄉把關係鬧僵。


    所以,鄭蘭最後從朱阿妹本身被虐待出發,向向家要說法,並且支持朱阿妹的決定,和向山離婚。


    虐待的證據也有,朱阿妹到營區的當天,葉舒就給她做了全身檢查,確認她身上青青紫紫全是傷痕,是長期遭受虐待的症狀。


    向家五個男人被關押在營區,罪名是擅闖軍事禁地,被關了五六天,天天被審訊查問,早把他們的精氣神兒給磨沒了。


    如今又被冠上虐待的罪名,父子五個不情願不服,也隻能認了。


    最後在營區領導們的主持下,由營區出麵還給向家五十斤糧食,同時向家立契,還朱阿妹自由。


    這事兒終於解決了。


    向家五人扛著五十斤的糧食迴去,路上好一陣沉默!


    直到快迴到巴塘坳的時候,突然向山問了一句:“這事兒就這麽過了嗎?”


    其餘幾人都停下腳步,同時看向了他。


    向山眯了眯眼睛:“不是說朱家還有個在鎮上工作的女兒麽?年前還迴去過的吧?”


    “咱去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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