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水墨抓過他的手,後者神色稍稍緩和,不過還是沒說話。“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會讓你吃驚,不過你一定要冷靜。”葉水墨吞了吞口水,緊張到唿吸都隨著音調而放平緩,“我看到爸爸了。”


    葉淼的手猛地顫抖一下,手臂僵直,眼神閃過一絲不可置信,聲音都是晃的,正在竭力保持冷靜,“你有幾分把握?”


    葉水墨想了想,“70%”


    後者閉上眼睛,後背貼椅背,手卻反握住葉水墨的,握得死緊,她都有些痛了。


    再睜開眼,驚喜,不可置信等情緒都沉澱了,他沉聲道:“究竟是怎麽迴事?”


    “這應該算是我第二次見到他,第一次在南宮尚的度假山莊,我是看到了很像爸爸的人,所以一時間才會手足無措,第二次是今天的活動,我看見爸爸坐車從大廈裏出來,我叫他,他沒反應。”


    葉淼立刻掏出筆記本電腦,搜入這家電器企業的名字,細細的看起來,網絡的信息大多泛泛而談,他打給葉博,讓他在這兩天內搜索到盡可能多關於這家企業的信息。


    “還有那個兒子。”葉水墨在旁邊插嘴。


    掛下電話,又是一片寂靜,葉淼隻覺眼睛酸澀,後知後覺眨眼,心卻跳得飛快。


    如果不是那篤定的70%,他是不相信的,先不說爸爸離東江市那麽近卻從未想過迴家,光是這幾年他對媽媽不聞不問,這一點幾乎讓他下意識想要把這事歸結於假的。


    或許是有長得較相像的


    或許那個人根本不是爸爸


    或許爸爸其實早已經不在人世間


    或許。


    有很多的或許,但他偏偏不敢相信愛人的話,沒有希望不會有失望。


    “我確定,那個人是爸爸。”葉水墨急切道,她知道這一切太反常,但是今天那一瞥,除了爸爸,她真的想不出還有誰能夠擁有那種氣度。


    葉淼深唿吸了一口,反手緊握住她的,“好,我信。”


    葉水墨頓了頓,“要不要告訴媽?”


    “先不用,”葉淼考量,“我們先要見到爸爸,至少要弄清楚他為什麽不肯迴家,否則媽知道後非傷心死不可。”


    葉水墨也是這麽想的,這幾年媽媽是怎麽過來的他們都懂,如果爸還在人世,而且距離那麽近,卻不曾迴來看過妻兒,那麽無論有什麽天大的理由,這次都過分了。


    次日,因為晚歸,再加爸爸那件事,葉水墨幾乎沒睡,拖著熊貓眼被葉淼送去了學校。


    一到教室,班長幾個人圍了過來,見她黑眼圈那麽重,再加神情懨懨的,大家都以為做完她被狠狠的訓斥,心裏難免過意不去。


    “水墨,喝酸奶吧,剛買的,我都給你捂熱了。”男同學之一殷勤的抵過酸奶。


    葉水墨接過,喝了一口,歎氣,再喝一口,再歎氣。


    剩下幾人麵麵相覷,看來昨夜十分不太平啊,班長內疚,“水墨,要到中午了,我們去食堂給你打吃的,今天吃小炒好不好?”


    葉水墨正在想爸爸不迴家的理由,根本沒仔細聽同學的話,隻是又重重歎了口氣。


    班長從來沒見過她這樣,放心不下,偷偷出去給葉哥打了電話,接電話的是個陌生口音,不過他還是聽出是昨晚跟在葉哥身邊的男人。


    把葉水墨萎靡不振的情況和對方說了,後者溫聲迴應了,等他迴到教室沒多久,葉水墨拿著手機出門,再迴來的時候神色是驚喜的。


    上午一放學,葉水墨飛一般的第一個跑出教室,門口是葉家的司機,葉淼知道她這性子一定等不及,擔心她自己開車迴家會有意外,索性讓葉家的人來接她。


    車上,葉水墨反複咀嚼剛才電話裏的內容,葉淼利用電腦技術入侵了對方公司的監控,監控拍到了一張模糊的畫麵,雖然隻是男人上車時候背對著鏡頭的背影,但葉淼也說那個人確實十分像爸爸。


    下午沒課,就算是有課她也顧不了,車子一路飛馳到葉家,駛入車庫前,她深唿吸了幾口,拍了拍麵頰,“別露出破綻。”


    她太高興了,雖然不能和媽媽說,但此時也很想見到她。


    “做什麽了那麽開心?”海子遇捧著一盅補品,她現在正在備孕,每天都吃一堆營養品。


    “我表現得那麽明顯嗎?”葉水墨樂嗬嗬的揉了揉臉。


    海子遇樂了,水蔥樣的手指戳著她麵頰,“你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後了,到底有什麽好事,說來我也高興高興?”


    “這事暫時不能說哦,不過確實是好事,幹媽呢?”


    海子遇道:“在花室和冬青叔叔插花呢,說了多少次,別叫幹媽,遲早你也是要叫媽媽的,不用改了。”


    葉水墨笑笑,起身朝花室走去,花室在葉家側麵,平常沒有幹媽的意思,傭人不會去那裏,連走動聲都沒有,所以十分安靜,隻聽得鳥語啾啾。


    花室的玻璃門虛掩著,室內光線充足,花香陣陣,丁依依正盤坐在團蒲,手裏掐著一支百合,麵前水晶瓶內,各種鮮花已經擺好了雛形。


    那邊,冬青正站在書桌前,麵前鋪著一張宣紙,紫毫在紙揮灑,室內兩人猶如無人。


    葉水墨側頭看著,心忽然漏掉了一拍,她怎麽忘記冬青叔叔和媽媽了。


    冬青叔叔有多喜歡媽媽大家都知道,而現在好不容易媽媽願意嚐試著接受他,兩人雖然沒有表現出很明顯的戀人關係,但確實是默認的。


    如果爸爸這時候迴來。


    她搖頭,把腦裏這些不切實際的內容全部都甩出去,然後側頭繼續看著,室內太美好,她不好意思進去打擾。


    室內,丁依依手拿著百合,猶豫了半響卻還是舉棋不定,不確定將這點睛之筆放在哪裏好。


    冬青雖然眼在紙,但是心卻在她身上,見狀便擱了筆,起身到她背後,摸著下巴看了起來。


    丁依依也不催,身子側了側,方便他看。兩人盯著麵前花束好一會兒,冬青彎腰,握著她撚著百合枝幹的手,將那支百合放入水晶瓶裏。


    “這倒不錯。”丁依依笑了。


    冬青也跟著笑了笑,握著她的手卻沒有鬆開,而前者也沒有出言,一切都是靜靜的,很美好。


    葉水墨悄悄轉身下樓,在樓下又碰到表姐,後者又笑了,“剛才去還一臉興高采烈的,現在反倒心事重重。”


    兩人這邊正說著話,司冰大步流星走進來,葉水墨喊了一句,“表姐夫。”


    雖然已經扯證結婚,不過司冰對這一聲表姐夫還是適應不能,不過他天生冷臉,所以也沒看出什麽。


    海子遇迎去,兩人嘀嘀咕咕了一陣,葉水墨也不好再呆下去,幹脆溜到花園裏。


    下午陽光正好,曬在身暖洋洋的,傭人擔心她眼睛曬,拿了副墨鏡給她,她擺擺手,直接把桌子前的書本攤開蓋在臉,躺在躺椅曬太陽,太舒服了,竟然睡過去。


    傭人站在她身邊隨時伺候,過了好幾小時,太陽已經隱約有下山的樣子,傭人正準備把人叫醒,迎麵見走來兩人。


    “少爺。”


    葉淼點頭,視線挪到躺椅的人,眼光揉了揉,擺手示意傭人先走。


    南宮尚也來了,嘴裏嘖嘖道:“商場被稱為冷麵閻王的葉先生,也隻有這時候能看見溫柔了,看得我心都化了,來來,你也看我一眼。”


    躺椅的人似乎聽見了聲音,翻了個聲,葉淼刀子似的眼神丟了過去。


    南宮尚閉嘴,伸手指了指室內,獨自進去了。


    葉淼用身體擋住夕陽,現在太陽下山,接著睡下去會著涼。他將書本揭開,見人睡得嬌憨,忍不住低頭吻了,還不忘用書本遮住側麵的陽光。


    葉水墨隻覺唿吸不暢快,朦朧睜眼的時候便見帥氣麵龐半壓在身,她詫異開口,軟?舌得了空,剛好鑽進來。


    “嘖嘖,好溫馨。”


    聽得身後有人,她嚇了一跳,不小心咬了葉淼一口,後者皺眉忍痛,抽身離開,冷冷的看著不速之客。


    “我已經看過伯母了,先走了。”南宮尚說走,腳下不動,開玩笑,他可是開了一個小時的車跟著來這裏的,聽說葉家的廚師是高價挖來的,他想來品嚐。


    “那不送了。”葉淼一字一句道,隻覺得舌頭都不靈活了。


    “南宮先生,留下來吃飯吧,都到吃飯的點了。”葉水墨迴神,已經把尷尬掩飾好。


    “這感情好。”南宮尚笑得眼睛都眯起。


    飯桌,大家賓主盡歡,南宮尚喜歡用花花公子的調侃語調說話,誇海子遇美的時候,語調難免多了幾絲輕浮,說話間隻覺得那有一束冷光掃射過來,都快把他打成馬蜂窩了。


    他心裏稱,葉淼平常已經足夠冷麵了,偏偏這葉家居然還有更冷的,葉家是製冰廠嗎?怎麽男人一個一個冷。


    又看向坐在伯母身旁的男人,全程都不見笑臉,唯次笑臉是對著伯母,他歎氣,葉家人果然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吃完飯,南宮尚被拉走了,處於禮貌,丁依依出口挽留,被冬青不動聲色的帶走。


    司冰雖然不再是葉家管家,不過平常還保留了一些對待客人的習慣,不過今天他可是早早讓傭人開門準備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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