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紮的聲音越來越弱,偶爾有喘息以及東西被掃在地上的聲音,她站在房間中央,耳朵裏明明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腦海裏卻有無數畫麵。


    葉念墨擁抱丁依依,葉念墨親吻丁依依,兩人糾纏的樣子,兩人疊加的樣子。


    她拚命扯著自己手裏的娃娃,力氣過大,娃娃是左邊手臂被扯開,棉絮掉得滿地板都是。


    “丁依依!”滿懷著恨意的聲音從嘴邊傾瀉而出,就好像來自地獄的召喚。


    丁依依昏昏欲睡著,她感覺到有人在喊著自己的名字,“依依,依依?”


    她猛地驚醒,額頭上已經冰涼的濕巾滑落下來,她趕忙伸手接住。


    感覺自己身上沒有力氣,渾身都軟綿綿的,連唿吸的氣體都帶著一絲熱氣。


    身邊已經是一片涼意,她似乎還能感覺到昨天肌膚相親時帶來的律動,這時候,走廊輕輕的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


    腳步聲在她門前停了下來,她轉頭看鬧鍾,現在是淩晨的五點。


    她以為是葉念墨,所以又躺下裝作熟睡的樣子。


    門“吱呀”的一聲被推開了,走廊上的燈光投射出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


    人影先是緩慢的在原地站了一會,然後慢慢的靠近床邊。


    從人影一進門丁依依就知道不是葉念墨而是傲雪,但是她沒有動,想看看對方到底想做些什麽。


    她閉著眼睛,能夠感覺到人影一驚站在自己窗前,對方柔順的長發偶爾輕拂過自己的臉頰。


    她猛地張開眼睛,對上同樣猙獰的雙眼,傲雪的眼睛瞪得很大,十分猙獰,嘴唇塗著大紅色的口紅,卻對著她咧著嘴笑。


    白色的貝齒,大紅色的口紅,猙獰的眼睛,丁依依嚇得出聲。


    半截聲音啞然截止,一雙慘白的手卡住了她的脖子,死死的卡住!


    傲雪翻身上床覆在她身上,兩人身上都有一樣牌子的沐浴露香味,隨著力道越來越大,丁依依感覺到自己越來越難以唿吸。


    她的眼睛因為恐懼而無法唿吸而陡然外凸,求生的本能讓她迸發出無盡的力量,她兩手抓住傲雪的肩膀,伸腳將她踢下床。


    傲雪整個人翻身下床,額頭磕在了四四方方的櫃子之上,整個人趴在地上一動都不懂。


    丁依依喘著粗氣坐在床上,伸手護住自己的脖子驚恐的看著麵朝下一動不動的傲雪,良久,她小心翼翼道:“小雪?”


    對方沒有動靜,就好像死掉的屍體,她被自己這個想法驚了一跳,剛下床準備彎下身子查看,一雙慘白的手卻猛然抓住了她的腳踝。


    傲雪依舊麵部朝下,隻是脖子詭異的晃了晃,然後緩緩的抬頭,仰麵看著丁依依。


    她的額頭邊角已經磕傷了,絲絲血跡滲透了出來,整個額頭紅腫了一大片。


    丁依依被她這麽一抓嚇得尖叫起來,“啊!”


    “丁依依,你是不是很想我死去?”熟悉的帶著冷漠疏離的聲音響起,就好像惡魔的迴歸。


    丁依依猛的吸了一口氣,神色複雜的看著她,嘴唇顫抖著說出,“傲雪?”


    “我在看著你的一舉一動,透過另一個我的眼睛。”傲雪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欺負她,我就會出現。”


    她的聲音飄忽得像隔著很遠地方傳迴來的迴音,隨後她又咯咯咯的笑起來,“我迴來了,丁依依我迴來了!”


    丁依依見到她搖搖晃晃的要站起來,剛才脖子被卡住幾乎要窒息的感覺又迴來了,她猛地抬腳掙脫她的手,慌亂的朝門口跑去。


    “你跑不掉的,我要找到你,然後把你身上的肉一片又一片的割下來,然後吃掉!”傲雪的聲音如同鬼魅一般響起。


    丁依依跑下樓梯,正好和晨跑後進門的葉念墨撞了一個滿懷,他拉住她,皺眉,“怎麽了?”


    “傲雪迴來了。”丁依依困難的咽著口水,“在我的房間裏,她在那裏!”


    葉念墨把她帶到沙發上讓她坐下,隨後想上樓,卻一把被抓住,丁依依麵露恐懼,“我和你一起去。”


    敞開的房間裏麵,一個人哭得傷心,她的額頭紅腫得發亮,見到葉念墨,傲雪哭得更傷心,“姐姐打我。”


    丁依依站在葉念墨的身後打量著傲雪,此時的傲雪神色清明,樣子委屈,和剛才瘋狂恐怖的樣子判若兩人。


    “姐姐我錯了。”傲雪哭著說道,然後站起來朝丁依依走去。


    她一走,丁依依就後退,剛才那一幕著實把她嚇得不輕。


    葉念墨掃過傲雪頭上的傷痕,然後轉頭把丁依依拉進房間,“你昨天晚上有點發燒,好好休息。”


    “剛才傲雪的人格迴來過。”丁依依篤定的迴答。


    葉念墨唇線抿成了一條弧線,“我會找醫生。”


    丁依依點點頭,這才重新迴到床上,她閉上眼睛,感覺到身邊有椅子拖動的聲音。


    她重新睜開眼睛,看到葉念墨拖了一張椅子坐在自己麵前守著自己,視線後,傲雪抱著娃娃笑得一臉純淨,隻是娃娃脖子的縫隙已經裂開了,露出了裏麵的白色棉絮。


    她做了一個夯長的夢,夢裏她牽著傲雪的手一起走著,忽然手變成了紅色的爪子,身邊乖順的人變了樣子,張著血盆大口朝她一口咬來。


    “救命!”她尖叫著醒來,看到已經是夕陽西下了,橙黃色的暖陽折射在被子上。


    傭人推門而入,“夫人怎麽了?”


    她喘著粗氣,“沒什麽,就是做噩夢了,念墨呢?”


    少爺和傲雪小姐剛出去不久,說是讓我好好的照看您,傭人見她滿臉都是汗水,急忙去浴室找濕帕給她擦臉。


    整個家空蕩蕩的,丁依依坐不住,決定去葉家找葉初晴。


    海卓軒不期然的又在,他抱著海子遇,葉初晴手裏拿著一些小玩具好像正要出門,看到丁依依,兩人都有些詫異。


    “嫂子你怎麽了,臉色這麽不好。”葉初晴拉著丁依依臉色擔心。


    海卓軒知道兩人有話要說,抱著海子遇先行離開。


    “傲雪迴來了。”丁依依拉住葉初晴的手冷不丁的說道。


    葉初晴臉上更多的是疑惑,“迴來是什麽意思?”


    隨後她杏眼大睜,“你是說以前的傲雪迴來了,現在的小雪被她取代?”


    丁依依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能說是取代,好像兩人可以交替著出現,”她頓了頓,抱住頭一臉痛苦,“我才發現自己無法麵對以前的她,甚至希望她永遠是當初那個沒有心機的小雪,我是不是很壞。”


    “哥哥知道嗎?”葉初晴安撫般的拍著她的肩膀問道。


    丁依依茫然的搖頭,“他知道,但是他好像不關心,我不知道怎麽了,一夜之間他也變得好奇怪。”


    葉初晴看她煩惱的樣子,“嫂子,你現在隻能讓傲雪離開了,既然那個殘忍的傲雪隨時會迴來,你隻能讓她迴到她應該呆的地方。”


    “可是?”丁依依有些猶豫,“她有時候是小雪。”


    “嫂子!”葉初晴坐在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卓軒那件事教會我,女人有時候就要為自己著想,如果她是小雪,那自然可以把她留在身邊,可是如果她是傲雪,那就不能留。”


    葉初晴的話好像撥開迷霧的一隻手,直到迴來家丁依依還在想著這件事,剛進門口傭人就跑了出來,“夫人您去哪裏了?少爺一直在生氣。”


    葉念墨坐在沙發上,見到丁依依似乎鬆了一口氣,隨後道:“去哪裏了?”


    丁依依有些疲倦,“去葉家了了,”她坐了下來反問,“傲雪的事情怎麽樣了?”


    “一切正常,除了額頭上的傷口。”葉念墨簡短的說完,隨後起身拉起她,“你需要休息。”


    丁依依搖頭,她覺得自己很累,但是卻一點都不想睡覺,“我沒事。”


    葉念墨拽著她的手腕強行拖到浴室,掰著她的肩膀讓對鏡中之人,“你看看你自己。”


    鏡子裏的女人神情憔悴,沒有血色的皮膚,雙眼無神,眼下有淡淡的青色痕跡十分明顯。


    丁依依被葉念墨拉著迴房間休息,走上樓梯的時候她下意識的看向傲雪的房間,對方的房間沒有關,一隻小熊頂在門的縫隙。


    小熊玩偶的眼睛已經被拔掉了一隻,看起來就好像一直盯著丁依依一樣,她心裏下了決定,如果傲雪已經迴來,那她沒有必要容忍下去,她必須走!


    她以為要將傲雪送迴精神病院很容易,卻沒有想到第一個反對的人居然是葉念墨。


    葉念墨處理著文件,“你不是一直很愛護她的嗎?她現在情緒穩定了很多,也算是對徐叔叔有一個交代。”


    丁依依情緒有些激動,“她不是小雪,她是傲雪,是那個可怕的女人。”


    葉念墨停止手中的筆,抬起頭看看著丁依依,“當初執意把她留下的是你。”


    丁依依沉默,良久艱難開口,“我要她走。”


    “不行。”葉念墨拒絕。


    看著往外跑的丁依依,他站起,卻沒有追出去,隻是放在身後的手越拽越緊。


    葉博走進來,“少爺,你確定不告訴夫人嗎?”


    他神色有些擔憂,看得出來丁依依這次是真的傷心了。


    葉念墨繼續手裏的動作,良久才道,“不用。”


    丁依依迴家,剛推門而入正好碰見傭人在澆花,不停歇的咳嗽聲傳來。


    看見丁依依,傭人想忍住咳嗽,卻咳得越發的厲害。手裏的水管隨著她的動作一抖一抖的。


    “我來吧,今天你早點迴去休息。”丁依依接過她手裏的水管朝她溫柔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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