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依依猶豫了半響,覺得既然已經來到這裏,再否定顯得自己不會做人,於是點點頭。


    主持嘴角始終噙著淡淡的笑意,他轉身推開房門,“那你就進去吧。”


    丁依依往屋子裏看了幾眼,裏麵黑壓壓的,明明是大早上,房間裏卻好像被陽光拋棄一樣。


    她一隻腳踏進房間,忽然想起什麽似得迴頭,“對了主持,今天早上三點有寺廟的人在打掃嗎?我好像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主持一直噙著笑意的嘴角忽然動了動,神色也有一絲古怪,卻很快恢複,“沒有呢,我們寺廟的作息時間是早五晚八。”


    丁依依點點頭,剛剛走進房間,還沒轉身,身後唯一的光亮也消失了,“哢嚓。”那是落鎖的聲音。


    “主持?”她立刻轉身猛拍著門板,“你做什麽,趕快放我出去。”


    門外的聲音也顯得有一些詫異,“難道讓你來的人沒有和你說流程嗎?”


    “什麽流程?”丁依依完全迷糊了。


    主持歎了口氣,加大了音量,“之所以有那麽多人喜歡找上這裏求子,是因為這裏的罪名說。”


    “什麽罪名說?”房間裏太黑了,丁依依的眼睛還沒有適應,隻能貼著門板盡量的大聲說話。


    “之所以懷不上孩子是因為上輩子作惡多端,所以這輩子要借用贖罪菩薩贖去身上的罪名,然後借助其其他外物吸取身上的淫穢之氣,最後才能懷上孩子。”


    聽完主持的話,丁依依有些疑惑,“主持,什麽叫借助外物?”


    就在話沒說完的時候,手臂有東西爬過的感覺,就好像蟑螂爬在手臂上那種刺刺的觸感。


    她心一驚,一手拍掉手臂上的東西,下意識低頭去看,然後倒吸了一口氣。


    剛才爬在她手臂上的是一隻被截去尾巴毒刺的蠍子,那蠍子足足有成年女人手掌的大笑,被她拍掉後迅速的朝更深的暗處爬去。


    “主持!”她心裏害怕極了,又不敢再動門板,隻能大聲唿喊著。


    良久門外傳來歎息,“堅持吧,很多富豪的夫人為了求得一子都是這麽做的。“


    門外再也沒有聲音,不一會丁依依就聽見門外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想必是主持已經離開。


    她絕望而害怕的站在原地,此時她的眼睛已經能夠完全適應這一切,黑暗不再黑暗,卻讓她嚇得差點心髒驟停。


    房間牆壁上掛著數十條各種顏色蛇的屍體,屍體經過風幹和防腐的處理顯得幹巴巴的,卻恐怖極了。


    牆壁上有幾隻碩大的蟑螂爬來爬去,忽然一隻蟑螂飛了起來,她嚇得蹲在地上。


    剛低頭,又一隻被拔了刺的蠍子從她腳邊慢悠悠的爬過。


    “啊!”她急促的叫了一聲,起身連連跨了幾步,腰部碰到一個尖銳的東西,她像觸電般躲開,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一個桌子的邊緣。


    順著桌子往上看,她忍不住後退了一步,腳下傳來“啪嘰”的聲音,一隻蟑螂被踩的麵目全非,她卻渾然不覺,眼睛一直盯著麵前碩大的東西。


    那是一尊十分怪異的佛像,有三麵臉,一麵是微笑的,一麵嘴角下丿,神色哀傷,而另一麵眼睛瞪如牛眼,細細的眉毛高高的揚起,看起來哪裏還有半點菩薩樣子,反倒像是從十八層地獄裏跑出來的修羅。


    而菩薩的下半身也著實驚人,六臂指向四麵八方,有的手掌上托著蟾蜍,有的托著仙童,而最中間的一隻手異常的長和大,上麵托著一個玉石質地的嬰兒。


    丁依依心有餘悸的喘著粗氣,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機給葉念墨打電話,剛播出一個數字,手指就停頓下來。


    腦海裏是付鳳儀的企盼以及葉念墨在醫院和孩子嬉鬧的場景,溫熱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忍住不哭,把手機收了起來。


    窗外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她站在原地,腳已經十分酸痛,麵前隻有一個蒲團,她卻不敢坐下去,生怕黃色的蒲團下麵藏匿著什麽可怕的東西。


    又過了不少時間,她再也支撐不住,隻能小範圍的在屋裏踱步,空氣中迷茫著死去老鼠,蟑螂以及蠍子的惡臭味,她幾欲嘔吐,最後生生的忍了下來。


    人在一個密閉的,並且黑暗的空間容易產生絕望的心理,而此時她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這種境地。


    她恐慌極了,心理擔心著會不會沒有人發現她,自己要在這裏呆上多久,一隻蟑螂爬到她身邊,尾翼後麵帶著一圈白色的蟲卵,看樣子是準備產子,她終於惡心得吐了出來。


    是個小時過去了,外麵應該是中午,盡管沒有人給她送吃的,但是她一點都不餓,肚子裏翻滾著全部是酸水。


    忽然,門外似乎有人走動,她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拚命的往門口跑,“有人嗎?我放棄,請放我出去。”


    門外的腳步聲停止了,沒人迴應她,隨後又響起,這次卻是往遠處離開。


    她絕望了,蜷縮著身子滑下門板,而她身邊,一隻肥碩的蠍子趾高氣揚的爬過。


    “啦啦啦啦。”她的嘴裏發出一連串無意義的的聲音,;眼淚已經在她臉上幹涸掉。


    忽然門鎖被提了起來,接著是鑰匙孔插入門鎖的聲音,不一會門從外麵打開,她猝不及防的摔倒在門檻上。


    主持懷著一絲同情看著她,“一切都過去了。”


    丁依依沉默的趴在地上,門外早就是一片漆黑,接近兩米的竹子被風吹得霍霍作響,而比起房間裏的黑暗,屋外的黑暗又亮了那麽幾分。


    她沉默的爬起來拖著疲倦的身子往外走,卻被後麵的主持叫住,“等一下。”


    主持踏進門裏,對門內的恐怖景象視而不見,他從桌子上拿起一個不算幹淨的杯子,又從菩薩麵前的香火爐裏抓了一把煙灰放進杯子裏,借下隨身攜帶的水壺往裏麵注入清水。


    “這是最後一步。”主持走出來把手裏的杯子遞給她。


    丁依依身體一震,目光隨著杯子裏正在旋轉的灰色液體轉動著,她聽到自己的胃裏一陣咕噥,抑製不住的吐了出來,卻隻吐出了酸水。


    “我不喝。”她艱難的抹掉嘴邊的液體,皺著眉頭拒絕。


    主持倒也不勉強,“我說過很過富豪小姐都來過這裏求子,他們也都遭受過你這樣的痛苦,不過既然是要求子,倒是要受一些苦的。”


    丁依依繼續凝望著那杯混雜著各種怪東西的液體,主持的話讓她又再次想起了自己來到這裏的目的。


    沒有錯,為了給葉家留下香火,她一定要努力才行。


    堅定了信念,她顫顫巍巍的接過主持手裏的杯子,一咬牙把液體灌進了嘴裏。


    口腔裏滿是奇怪的味道,喉嚨每一次吞咽都十分的艱難,直到杯子裏的液體隻剩下薄薄的一層她才停下。


    “祝您成功懷上孩子。”主持不鹹不淡的在旁邊說了一句,並將左手伸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迴到之前的房間,丁依依立刻感覺到自己的肚子十分不適,額頭上也全部都是冷汗,腿軟得隻能借其他物品的支撐才能勉強的站立。


    胃裏一陣翻滾,她捂著嘴巴跑出門,剛邁出門檻就已經受不了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一整天沒有怎麽進食的胃一直痙攣著,吐出來的也隻是黃白相間的膽汁,她吐了一會,然後蹲在地上哭。


    不敢吵醒其他人,她隻能咬著下唇無聲的哭泣,細嫩的唇瓣被咬破,一絲殷紅從破皮的地方滲透而出。


    “淅瀝瀝。”怪異的聲音在黑夜裏格外的清晰,而這次她確定這個聲音來自於自己的屋子裏。


    她小心翼翼的跨進門檻裏,目光先是停留在正對大門的菩薩身上,然後才慢慢的往旁邊挪動,就在這時她看到了另她永生難忘的場景。


    一隻蒼白的手從雕刻著大花的牆壁裏伸了出來,那隻手臂十分纖細,似乎知道她在那裏,自動朝著門口搖擺著,詭異極了。


    “啊!”丁依依淒厲的叫喊了一聲,轉身朝門外跑去,她跑得很快,耳邊的風霍霍作響,身後似乎有人喊自己。


    “你怎麽了?”一隻手臂牢牢的抓住她,聲音的主人口氣裏帶著一絲焦急。


    丁依依腦子一片混亂,下意識的對麵前的人拳打腳踢,直到雙手被牢牢固定住,她才驚恐的抬頭。


    “杜蒲言?”


    她渾身脫力般的鬆軟下來,額頭的汗水流入眼睛,她眨眨眼想緩解眼眶裏的酸澀,有氣無力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裏的主持是我的朋友,你怎麽了,剛才那麽驚慌。”杜蒲言放鬆對她的禁錮,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丁依依又想起那隻蒼白的手臂,她慌亂道:“我住的房間裏有奇怪的東西,”她頓了頓,聲音忽然變得極小,“有……有鬼。”


    杜蒲言神色變得很怪異,眉頭也皺了起來,“你是不是太累了?”


    “不是的。”丁依依猛地搖頭,迫不及待的拉著他的手臂,“我帶你去看。”


    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丁依依住的屋子,屋子的門打開,還能看到裏麵正對著門口的菩薩。


    “我進去看看,你呆在這裏。”杜蒲言率先走了進去,房間裏傳來他故意放大的腳步聲。


    過了一會,他又走了出來,神色輕鬆不少,“你進來看看,什麽都沒有。”


    丁依依遲疑的走進去,一進門目光立刻落在雕花的牆壁上,牆壁上果然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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