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了她。


    “這迴會不會多些安全感?”他輕聲問。


    聽到他的心跳聲,她似乎安穩了很多。他在她身邊,她清晰地感覺得到他的溫度,她不該懷疑的。


    她悶在他懷中,有些不好意思地問他:“我這樣是不是很討厭?就像林妹妹似的,總是傷春悲秋,你會不會覺得跟我在一起,很累?”


    “你隻是從小就沒有安全感,需要比一般人更多的疼愛,放心吧,安穩的時間長了,你的安全感也就建立起來了。”他緊了緊懷抱,夏一涵的眼中又因為他的話而蓄起了淚水。


    或許他是對的,她需要對美好生活有更多的信心。要是他做的這麽好,她還總是懷疑,就太對不起他了。


    那次對話以後,夏一涵努力讓自己更放鬆,也更加在意葉子墨的情緒和心情。


    她開始給自己做好時間規劃,把工作時間安排好,盡量把晚上和周末的時間都用來和葉子墨共度。


    所以周日,她在跟葉子墨散步蕩秋千的時候,什麽都不想,就是享受當下。


    依然是她坐在秋千上,他推著她蕩起來,清風吹拂著她的頭發,每當飛到最高的時候,她都會忍不住笑兩聲。


    他一臉寵溺地看著她笑,心滿意足。


    正在她飛到高處時,葉子墨的手機響了,是母親的專用鈴聲,他把秋千繩抓住,把夏一涵穩住,待她完全停下來,他才接起對她說:“我接個電話。”


    “媽!”


    “葉子墨!”付鳳儀在電話裏連名帶姓的叫他,這說明她很生氣。


    葉子墨看了夏一涵一眼,她指了指花園,意思是她先去看花。她很敏感,他隻是一個眼神,她也明白了,這個電話他想要單獨接。


    “發生了什麽事?”待夏一涵走了,葉子墨才又問母親。


    他不是不想要夏一涵聽他和母親對話,他隻是知道小東西心思細膩,誰的事都當成是她自己的事,他不想要她有那麽多莫名其妙的煩惱。


    “你是一個人,還是跟一涵在一起?”付鳳儀經過一段時間的冷靜,這時雖然還是很氣,卻已經能顧慮到所有人了。


    “您說吧,我這時是一個人。”


    “迴家!現在就迴來,一個人迴來。”付鳳儀的語氣堅決,而且冷淡異常。


    不是大事,她不會這樣。


    “好,我馬上迴來,不管發生了任何事,您別急,我很快就到。”葉子墨沒再多問,他聽得出母親的情緒。


    以前也就隻有涉及到葉子翰的事,她會這麽激動。


    這迴她特意問了一句夏一涵在不在,恐怕事情跟葉子翰沒什麽關係。


    葉子墨幾大步走到夏一涵身邊,神態如常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媽讓我迴去幫她買一樣東西,我就不帶你去了,你在家裏休息,晚上我想吃你做的紅燒鯽魚。”


    “好!”夏一涵點了點頭。


    “快去吧,別讓媽久等了。”


    葉子墨沒停留,一邊打電話叫管家備車,一邊迴主宅快速的換了一套外出的衣服。


    夏一涵怔怔的看著葉子墨離開的背影,她看得出葉子墨這次迴去,不是單純的給她母親買什麽東西。


    他到底是為什麽走,他不想說,她就不會問。


    她心裏忽然覺得很慌,是那種仿佛晴空萬裏的時候忽然天上飄來一片厚厚的烏雲。會嗎?命運不會再跟她開玩笑了吧?


    她要的不多,不需要什麽葉少夫人,不需要什麽太子妃,她隻是想跟葉子墨好好的相守相愛而已。


    假如老天不給人完美,她願意跟他做一對平凡夫妻,但她不想生活再有太大的磨難和波折。


    也許又是她想多了吧,她看著依然碧藍的天空,對自己說,定是想多了。可他到底是去幹什麽了呢?


    “少夫人!”酒酒朝她跑過來時叫了她一聲。


    “隻有我們兩個人,你還這麽叫,不嫌麻煩啊?就叫我一涵吧。”夏一涵輕聲說,酒酒搖了搖頭,極認真地迴道:“不行,我現在好歹也是個小小的領導,必須以身作則啊。說不定我這個領導做的好,以後太子爺考慮讓我去集團發展呢。說不定我有一天能當上個高級經理什麽的,哈哈,到時候可真是要威震八方了。”


    “你呀!”夏一涵點了點酒酒的頭,問她:“什麽事啊?”


    “莫小姐來了,在你衣帽間裏翻騰呢,我來告訴你一聲。”


    “走吧,我們去看看。”夏一涵拿這個妹妹是真的沒辦法,訂婚宴過後,莫衛兵和白鍾傑已經迴去了,又把莫小濃托付給她。


    走之前,白鍾傑對夏一涵和葉子墨連連道歉,還說,小濃一個人在東江他們不放心,她長的漂亮,又是學表演的,走到哪裏都招人喜歡。可她又太單純,容易上當,要是沒個人照應著她,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麽事。


    她是不知道莫小濃流產的事,夏一涵卻知道,所以覺得養母的擔憂並不是杞人憂天。


    她征求葉子墨的意思,想要留莫小濃繼續在別墅裏住。


    葉家又不會差一個人的地方,也不差一個人吃飯。隻不過葉子墨看到莫小濃似有如無地看向他的那種曖昧的目光,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他知道他說出這種想法,夏一涵未必信。在她眼裏,妹妹始終是好的,就算是哪裏做的不好,也隻是年輕不懂事。


    他除了幫她看著這個不老實的莫小濃,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於是莫小濃繼續住在別墅裏,姐姐的地位上升了,她走到哪裏,任何人都會恭敬地叫她一聲莫小姐。


    她很享受這樣的稱唿,當然,要是別人叫她一句葉少夫人,她隻怕就徹底滿足了。


    母親教導她,要多向夏一涵學習,她是怎麽跟人相處的,怎麽對葉子墨說話,怎麽對待下人。


    “你有這種上進心,是好的,就是不能沒心沒肺,還像以前一樣。要會看臉色,先叫他們兩個都高興,哄好了他們你才有前途,懂不懂?”


    莫小濃很不耐煩,一個勁兒地搖頭。


    “你才是不懂,你看看你嫁了個什麽樣的人就知道了。有道是跟著成功的人才能學習成功經驗,你這嫁的,完全就是一大敗筆。你要是嫁個理事長理事長什麽的,我還用費這麽多心思嗎?不說了不說了,我比你聰明,比你明白該怎麽做。”


    她覺得要想不引起葉子墨和夏一涵的警惕心,她就得像以前一樣,該怎麽做還怎麽做,要很傻很天真。


    她的這個方法確實還是奏效的,至少夏一涵就沒看出來她有什麽鬼心思。


    她對她,隻是很無奈,又怕她剛流產沒幾個月,心情還沒有恢複,連大聲說話都敢對她說,勸她也是很委婉的。


    一樓葉子墨做了大的改動,以前夏一涵住的房間和方麗娜住的那間房,全部用來給夏一涵做衣帽間。


    這裏簡直就是莫小濃的天堂,她差不多每天都要在裏麵折騰很久。


    傭人們看不慣,卻又沒有辦法,她弄亂了,她們就默默的收拾好。


    當然要是夏一涵在,清理工作就是她親自做,她是不好意思自己妹妹給別人添麻煩的。


    夏一涵進了衣帽間,果然和她預想的一樣,一團亂,花花綠綠的衣服被莫小濃給扔的到處都是。還有鞋子,包包,她試完就扔在一邊。


    “小濃,你選好了嗎?選好了,我清理一下,你迴房間去吧。”


    “沒呢,姐,我還在找適合試鏡的衣服。”


    “試鏡?去哪裏試鏡?”夏一涵停下了撿衣服的動作,關切地看著她。


    “哎呀,不跟你說了,說了你也不知道,還不是一個劇組到我們學校去招臨時演員。我要挑衣服了,別耽誤我的時間!”莫小濃把身上一件低胸的小禮服給脫了扔在一邊,也不怕她們看,半裸著上身,又到衣櫥裏去找別的衣服了。


    “不行,小濃這件事你必須要詳細跟我說說。什麽劇組之類的很多騙子,你不是不知道。你不跟我說,萬一上當了怎麽辦?”


    “哎呀,我說姐,哪裏有那麽多騙子啊?你就覺得全世界都是騙子!我們都不要出門了,吃飯也會遇到片子,住店也會遇到騙子。好了好了,別說了,我挑好了衣服還約了同學排練試鏡的節目呢。”莫小濃又抓了一件低胸黑色晚禮服,比劃了一下,覺得好像有些老氣,又丟在夏一涵的手上,去拿另一件。


    夏一涵還是不放心,知道說她會生氣,她還是必須要說。現在嘮叨她,她嫌煩,也總比她上當後悔要好。


    “你跟姐說,是哪裏的劇組,我叫你姐夫給你打聽一下。真是有資質的你就去,要是沒有資質的……”


    “行了!當我是三歲的孩子呢?我怎麽能什麽事都叫我姐夫幫忙,等一下你們還以為我沒有你們就生存不了了呢。我莫小濃才不做那種沒骨氣的人,我就自己去闖,我就不相信世上有那麽多騙子!”


    莫小濃又倔強起來了,夏一涵最怕她這樣。


    她記得那時她跟那個有婦之夫在一起,她就是百般勸說她都不聽。


    夏一涵長長歎息了聲,拉住莫小濃的胳膊,耐心地說:“姐相信你,一定能闖得出來。多留個心總沒有壞處,你說那些導演,有多少都是……你還是太單純了。姐不會害你,你要吃一塹長一智,別再任性了。”


    “什麽叫吃一塹長一智?”莫小濃忽然有些不高興,她咄咄逼人地看著夏一涵嚷嚷道:“你的意思是我遇到過騙子嗎?我什麽時候遇到騙子了?”


    她這樣一叫,夏一涵才意識到自己太急,到底說了讓她敏感的話。酒酒也在房間裏,她怕是自尊心受傷害了。


    “沒有,姐沒那麽說。好了,你看看到底想要穿哪一件,要排練什麽,等你排練好,也給我們演一下看。試鏡時,我陪你去。”


    “這還差不多,這才是我姐呢!”莫小濃一陣風一陣雨,一下子又露出了笑臉。


    見她笑了,還答應叫她陪著,夏一涵這才放心了。


    她把她扔在地上的衣服撿起,酒酒忙蹲下身幫她一起收拾。


    “沒事,酒酒,我自己來吧。”


    “少夫人,您現在是什麽身份,這種事怎麽能親自動手呢?要是葉先生知道了,我這個助理肯定要挨罵的。”


    她們收拾她們的,她們說她們的,莫小濃權當聽不見。


    她挑了半天沒有合適的,索性去了另一間房,把這裏留給她們慢慢整理。


    聽到莫小濃的腳步遠了,酒酒才低聲念叨:“您對她也太好了,就像欠她似的。她又不是你親妹妹,你為什麽總這麽縱著她啊?”


    夏一涵知道酒酒是為她鳴不平,她隻是微微笑了下,說:“要說欠她的,我也的確是欠吧。本來莫家就她一個人,我和小軍即使是花銷再小,也不可能完全沒有,我們剝奪了她一部分物質。再說,我爸媽把小濃看的重,她畢竟是親生女兒嘛。我和小軍又感謝他們,沒有他們,我還不知道會被一個什麽樣的人家收留呢,也許比我現在的境遇差一百倍。他們年紀大了,我又離的遠,也孝順不了他們什麽,能為小濃做些事,就當是盡孝吧。”


    “我看她也不一定多感恩,她看葉先生的眼神都不對。”反正酒酒就是覺得莫小濃不好,總給夏一涵添麻煩。仗著她性格好,她就可著勁兒的氣她,連她這個做朋友的都要看不下去了。


    “小濃不會有惡意的,她就是那樣看人,看誰都一樣。”


    “好吧,反正我是提醒了你,你要多留個心啊。別說不是親妹妹,就是親妹妹,搶姐夫的多了去了。”酒酒再次強調。


    “酒酒,以後別說這個了,我會生氣。我不希望有人惡意揣測小濃,她就是活潑了些,長這麽大也沒做過什麽壞事。你不知道她前段……總之我希望你能尊重她。”這是酒酒認識夏一涵這麽長時間,她第一次以這樣的語氣說話。


    她們要不是好朋友,她才不想說這些呢。看來在她心裏,她這個妹妹真是比什麽都重,酒酒心裏有些吃味,臉色也跟著不好看了。


    “是,少夫人,您命令我尊重她,我一定會尊重她的。”酒酒氣唿唿地說。


    ……


    葉子墨迴到家時,海夫人送了付鳳儀迴家後剛離開。


    她本想陪著付鳳儀,又覺得不好打擾她處理家事,叮囑了幾遍她有事隨時給她打電話,她才離開。


    保姆小蘭給葉子墨開了門,聽到付鳳儀吩咐她:“小蘭,你出去轉轉,我有些事要單獨跟葉子墨談。”


    到這時,她還是在叫葉子墨。


    葉子墨掃視了一下,沒看到葉浩然,母親坐在沙發上,臉色不好,不過不像是生病了。


    “是,老夫人。”小蘭答應著,出了門,葉子墨已經走到沙發前,蹲下身問母親:“媽,發生什麽事了?您別生氣,跟我說吧!”


    她能不生氣嗎?一看到他,她的火騰的一下就竄起來了。


    “啪!”毫無預兆,付鳳儀抬手就扇了葉子墨一耳光。


    葉子墨眉頭微微皺了下,知道是他做錯了事,不然母親是絕對不會打他的。


    而且母親還有個特點,她不大會冤枉他,沒有真憑實據證明他多了,她也不會打他。


    他雖不知道到底做錯了什麽讓母親動這麽大的氣,不過他怕母親傷了身體,忙從蹲著的姿勢改成跪著,輕聲說:“媽要是覺得我該打,就多打幾下,別生氣了,打完我們再說我到底錯在哪裏了。”


    “你個混蛋!”付鳳儀咬牙切齒地吼了一聲,還是不解氣,啪的一下反方向又扇了他一耳光。


    打完這兩下,她的情緒又在激動中,手不覺捂住了胸口,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你說,你怎麽能幹出這樣的事?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我兒子,竟然能這麽傻!被個女人給耍的團團轉,還不知道。”


    葉子墨心一驚,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她所指是夏一涵。


    因為在他心裏,隻有夏一涵才能牽動他的心。


    “媽,您說什麽呢?一涵她是個好女孩。”


    “誰說她了?我說的是宋婉婷!你到現在你都還不知道,你真是氣死我了!宋婉婷她懷孕了!”付鳳儀又急又氣,她不是不知道,兒子看起來冷漠,其實不會把誰想的那麽壞。他就跟他爸爸一樣,宅心仁厚,要是人家使詐,他們這種人最容易被騙。


    她其實很怪自己,卻又忍不住怪他。


    畢竟這事太棘手了,連她這曾經在商場上所向披靡的女人,也覺得是個無比頭疼難以解決的事。


    付鳳儀的話又如一個炸彈,在葉子墨的大腦中轟然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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