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兒發了一會兒呆後,在他床上坐下,看到床頭櫃上放了兩張照片,都是他們母子兩人拍的。


    其實小時候那張照片當時是一起拍了三張的,一張是付鳳儀跟葉子墨的合照,一張是付鳳儀和葉子翰的合照,還有一張是三人的合照。


    葉子翰走失以後,付鳳儀悲傷了很久很久,可她還有一個兒子,所以也打起精神照顧葉子墨。隻是葉浩然和付鳳儀漸漸的發現小葉子翰的失蹤似乎對葉子墨的打擊比他們更大,他總是發呆地翻照片。


    沒事就要問,爸爸媽媽,我弟弟呢?


    他那樣一問,所有人都覺得心酸。後來怕這孩子永遠也走不出那個陰影,他們搬了家,雖然心疼舍不得,為了讓葉子墨重新開始,忘記不愉快,他們還是狠心把所有葉子翰的照片都給撕毀了。


    葉子墨到處找葉子翰的照片找不到,鬧了很久,可是毀了就是毀了,也沒有找迴來的可能。


    他們都以為這樣他就會忘了,誰知道他會弄一個空相框放在床頭。上次夏一涵去他房間看到床頭櫃上放著的空白相框,就是他用來懷念葉子翰的。對別人來說是空白的,對他來說,卻是有影像的,他可以想象,可以時常提醒自己,一定要把弟弟找到。


    付鳳儀拿起照片看了一會兒,重重地歎息了兩聲又放迴去。


    不想再想那個走失了的兒子,那是她心頭的一塊病,多少年來,隻要一想起,心就隱隱作痛。


    她巡視一整個房間,想要找一些東西分散注意力。電腦上閃爍著的屏保恰好提醒她,可以到那兒去看看。


    說也奇怪,葉子墨今天走的時候電腦沒有關,付鳳儀在電腦前坐下。


    他電腦是有保護密碼的,付鳳儀記得葉子墨喜歡用她的農曆生日做密碼。


    輸入那幾個數字,付鳳儀幸福地笑了,還是那個密碼,兒子心裏永遠是有她這個母親的。


    輸入正確的密碼後,付鳳儀看到葉子墨的電腦屏幕上有一張打開了。


    照片上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長相很好,像葉子墨一樣,人中有些深,五官也很深刻,正是莫小軍的照片。


    付鳳儀不知道這照片上的人是誰,可她就是覺得這孩子有些眼熟。


    可能還不光是眼熟那麽簡單,還覺得特別的親切,像是在哪裏見過,卻又完全想不起來。


    正在她看著照片發怔的時候,門開了,葉子墨閃身進來,叫了一聲:“媽”,把認真看著的付鳳儀嚇了一跳。


    她在葉子墨房間等他,本來是要在第一時間興師問罪的。卻沒想被這個照片吸引了注意力,反而沒有開始那麽大的怒氣了。


    “媽,你在做什麽?不累嗎?也不睡一下。”葉子墨一邊說著,已經走到母親麵前,隨便拉了個椅子坐下。


    付鳳儀沒迴答他的話,而是迴頭看了他一眼後,轉迴頭看著那張照片問他:“墨兒,這是誰啊?”


    “他是……”葉子墨說了這兩個字後,又不想說出這是跟夏一涵相關的人。


    “隻是我公司裏麵的一個員工,今天助理跟我聊天的時候說他長的很帥,比我還帥。我就不相信,讓他傳照片給我看看。”


    “哦!”付鳳儀哦了一聲後,不知道為什麽有些失落,這情緒明顯讓葉子墨感覺到了。


    “怎麽了媽?”葉子墨站起身,手搭上母親的肩膀輕聲問。


    “沒怎麽,就是覺得這孩子,像是在哪裏見過似的。很眼熟,又想不起來。”付鳳儀的話讓葉子墨心裏也有種奇怪的感覺,他下意識地問了聲:“您也覺得見過?我也覺得,想了很久都想不起來。”


    要是母親也說見過,葉子墨想,想必他們確實是見過的。或者可能是誰家的孩子小時候到他們家去玩過,長大了以後跟小時候很相像也可能。


    也或許這人長的和他們認識的某個人像,也是說不準的。


    “這孩子,我一定是見過的!”付鳳儀又極肯定地說。


    “這麽肯定?”葉子墨問。


    他也不由得再次注視著電腦上的那張放大了的照片。如果母親肯定是見過這個人,而這個人的生活軌跡又不可能跟他們相關,這又說明什麽呢?


    “嗯,就是覺得肯定。墨兒,這孩子有多大啊?”


    付鳳儀這樣一問,葉子墨立即知道了她的意思。她恐怕又是心存著希望,覺得這孩子是她走失了的葉子翰。


    但是關於莫小軍的年紀問題,葉子墨也不想騙他母親,雖然知道聽了他的年紀,她更會加深她的猜測。


    “媽,他應該是二十六七歲。”


    “應該?怎麽年紀還是個未知數呢?”付鳳儀皺著眉問。


    “因為他在孤兒院長大,您知道的,孤兒院的孩子,好多年紀很小,根本說不清自己當時多大,大多都是院裏的工作人員猜測著孩子的年紀寫的,所以不太準。”


    “孤兒院!”付鳳儀有些激動,死死抓住葉子墨的胳膊,聲音抬高了幾分:“也就是說,他可能是葉子翰,是不是?你已經知道了,他是我的兒子葉子翰?”


    付鳳儀開始還隻是說覺得是見過這個人,現在就幹脆肯定地認為這人就是葉子翰了。


    “媽!您平靜些!”葉子墨站起身,讓母親靠到他的身上,然後輕輕摩擦母親的頭發,試圖讓母親平靜下來。


    “告訴我,你已經知道了,他就是我的小葉子翰,是不是?媽平靜不了!平靜不了!”付鳳儀還是很激動地仰起頭,充滿希望地看著葉子墨。


    “不是!”葉子墨幹脆地說出這兩個字,沒有任何猶豫。


    其實在他心裏也曾經有過這種想法。


    不然不會下午出去開會前又把這張照片打開研究很久。


    “你騙我吧?墨兒,你沒看他的人中那兒跟你長的很像嗎?還有,你看看,他長的也像你爸爸啊。這裏,這裏是不是也有點兒像我!”付鳳儀越說越激動,手還在莫小軍的臉上指。


    因為葉子翰身上沒有什麽明顯的特征,比如什麽胎記,明顯的痣什麽的,多年過去了,現在要找,也隻能是看長相。


    可是當年才兩歲多的孩子,長成二十多歲的青年,五官和其他所有部位將會發生多大的變化,誰也無法預知。


    “媽,他不是!”


    “你騙我!肯定是,你看這孩子,百分之百是我的葉子翰!”付鳳儀說著,眼淚就刷刷刷地流了下來,止也止不住。


    看著母親如此,葉子墨的心沉了又沉。


    他把電腦椅轉了一圈,不讓母親再看那張照片了。


    “媽,這個人,不是葉子翰,我已經查過了。其實他是夏一涵的哥哥,就是上次夏一涵在葉理事長麵前告狀,說被冤死的那個人。可能是跟小翰小時候有些像,所以我也看了很多次,但他不是。我看過他小時候的照片,跟小翰沒有什麽共同特征。”


    “不可能吧?”付鳳儀很懷疑地看著葉子墨。


    “是真的,您知道我也想小翰,我比誰都想他。要真是他,我有什麽理由不告訴您呢?這世界上長的相似的人太多了,您不記得了,上次的劉寶斌,您也說肯定是,結果不是。還有那個姓孫的,您不也說百分之百是嗎?結果也讓我們失望了。這個人,就隻是長的有一點點像,但不是。”葉子墨的話讓付鳳儀的情緒似乎平複了很多。


    平複了是平複了,神情卻是無比失望的。


    “哦,我又弄錯了。”她失落落地說,眼淚流的更兇了。


    葉子墨默默地幫母親擦著淚,他隻是因為自己是個大男人,流血不流淚,其實此時他的心也在滴血。


    他何嚐不希望找到弟弟,這麽多年來,他也不曾放棄過。可是多少次的尋找,多少次的失望。每一次母親錯認了誰以後,她就會失落很多天,也會生一場大病,他對這個都怕了。


    所以他雖然沒看過莫小軍小時候的照片,他也要撒謊騙付鳳儀說他看過。


    以前他看到有和葉子翰有相似特征的,哪怕是一點點的相似,他都會去徹查,去把人找出來,做比對,確定不是才甘心。


    但是這個人,他已經下令林大輝不要再繼續查了。弄垮於洪濤,可以從別的案子上下手,未必非要用莫小軍這件難查的事。他的貪汙受賄,幾條命案,都夠他做幾輩子的牢了。


    假如莫小軍真是葉子翰,那也就說明葉子翰已經死了,付鳳儀承受不起這個結果,他葉子墨也承受不起這個結果。


    在葉浩然付鳳儀以及葉子墨的心中,始終認為葉子翰還活著,並且隻要還沒找到,他就是活著的,還活的很好。隻有這樣想,他們才不至於絕望。


    何況葉子墨已經失望了太多次,不再相信世上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正好夏一涵的前男朋友就是他弟弟,且僅憑一張有幾分相似度的相片去做這種推測,也是太荒唐了。


    “媽,沒事,認錯了就認錯了,我們會找到小翰的。隻要我們不放棄,我們就一定能找到小翰,他肯定還活的好好的。您不是說善有善報嗎?您這麽一心向善的人,又做了那麽多善事,老天爺不會虧待您,會把您的孩子還迴來的。媽,一定會的!”說著,葉子墨摟住付鳳儀的肩膀,安撫她。這些話是安慰母親的,也是說給他自己的。


    葉子翰絕對絕對不可能是莫小軍,絕對不是!


    他們家的葉子翰百分百還活的好好的,上天不會讓他們找了這麽多年的人,一找到就是個過世的人,上天不會那麽殘忍的!


    “嗯!是,會找到的,媽有些累,媽想去睡一會兒。”付鳳儀像被抽幹了力氣,說話聲音也很小。


    葉子墨真的很擔心母親又會像前幾次那樣,知道這個人不是葉子翰,又受打擊生病。


    他扶起母親,帶她迴她的臥室,讓她在椅子上坐下來,他親手給鋪了床後,又扶著付鳳儀躺下。


    輕柔地給母親蓋上被子,他就坐在床邊,很柔和地說:“您睡吧,我就坐在這裏陪著。”


    付鳳儀搖了搖頭,無力地說:“墨兒,你出去吧,該幹什麽就去幹什麽,我靜一靜。”


    “我陪著您,您也可以很安靜,我不說話。”葉子墨知道母親的靜靜,就是要一個人舔舐傷口,一個人去思念葉子翰。她會把從懷他開始,到他出生後的每個細節都迴味一遍。再到他的走失,然後是自責,怪她那時情急之下隻帶了葉子墨走,而沒有帶葉子翰。要是兩個孩子都帶上了,或者是帶上小的,把大的留給葉浩然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她總覺的這些年來,小葉子翰在外麵吃的所有的苦都是由她引起的。一想到這些,她就痛苦無比,會憂鬱成疾。


    每次這樣,她還會固執的不肯接受治療,好像把自己關進一個精神的牢裏了。


    這次葉子墨不給她關閉的機會,他執著地坐在母親身邊,一動也不肯動。


    付鳳儀閉著眼,忍著淚,她知道兒子的意思。葉子墨其實是非常孝順的,隻除了他有意要與葉浩然對抗的事,那是他多年怨憤的宣泄,其他所有事都順著母親的心意。


    她還記得有一次她生病了,又不肯用藥治療,發燒的時候,葉子墨就整夜的呆在她床邊照顧。


    她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孝順,像他這個年紀,對母親能孝順成這樣的很少見。他告訴她說,因為他要把小翰那份孝心也放在一起,就要比一般兩個兒子還要做的多。


    付鳳儀始終閉著眼,葉子墨知道她並沒睡著。她隻是不想說話,他也不說,就這樣默默陪著。不一會兒,有人敲門。


    “阿姨,我是宋婉婷,我可以進來嗎?”


    “媽,您起來吧,跟婉婷說一會兒話。”葉子墨還是想有人分散一下付鳳儀的注意力。


    付鳳儀往往會為別人著想,在葉子墨麵前她不會勉強自己,在外人麵前,她會假裝是高興的。他相信,裝著裝著她就真的高興了。


    “進來吧!”葉子墨揚聲說道,宋婉婷開門進來,手中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是一碗粥。


    “阿姨,這是小麥紅棗粥,我剛在廚房親手熬的,對更年期的人最好了,您喝一點,看我手藝好不好。”


    “好,聞著就很香,還是婷婷懂事。”付鳳儀誇獎道。


    葉子墨扶母親坐起來,自己接過宋婉婷端上來的小麥粥拿到母親麵前,吹了吹。


    “媽,我喂你吧。”


    宋婉婷還是第一次見葉子墨這樣照顧母親的,不禁有些動容。沒想到走到哪裏都要一大堆人伺候著的太子爺,還會親手侍奉母親。


    付鳳儀搖了搖頭,接過碗,輕聲說:“還是我自己來吧,你呀,要是真孝順,就早點兒跟婷婷要個孩子。”


    宋婉婷臉一紅,嬌聲嬌氣地喊了聲:“阿姨!”


    見葉子墨不說話,付鳳儀問:“墨兒,你是沒聽見媽的話嗎?”


    葉子墨嗬嗬一笑,“聽見了聽見了,我這不是在想,為什麽努力這麽久,還沒見有動靜嗎?也不知道是我方法不對,還是身體不夠強壯。”


    為了哄母親高興,他簡直就胡扯一氣。


    宋婉婷臉上的微笑僵了一僵,心想,你倒是真狡猾啊。黑的都被你說成了白的,你是什麽時候努力來著?也不是,其實是努力了,隻是努力到別的女人身上去了。


    付鳳儀的注意力成功被葉子墨帶著幾分幽默的話給轉移了,她瞪了兒子一眼,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粥,才又說:“你確定你努力的地方是對的嗎?”付鳳儀的意思是,暗示他是不是跑去搞別的女人了。


    葉子墨當然知道母親想說什麽,他摸了摸鼻子,輕笑著問母親:“媽,您這是要給我普及一下生理知識?”


    說完,他又迴頭看了一眼臉色嫣紅的宋婉婷,“你說,我努力的地方是對的,還是不對的呀。”


    “這……”宋婉婷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了。


    說不對,他不知道還要說什麽,要說對了,就被這狡猾的人給蒙混過關了。


    “你這死小子,少在這裏耍流氓,混淆視聽!”付鳳儀嗔了一句,葉子墨笑的更厲害了。


    平時葉子墨總是沉著一張臉,難得像現在這麽又是賣乖,又是耍寶。她知道,這是兒子在哄她高興呢,還想責怪他,也不忍心說太重的話了。


    何況她心裏也清楚,他不是個亂來的人,現在弄成這樣,可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衝著葉浩然去的。


    他隔一段時間就要做一些讓葉浩然頭大的事,好像隻要他爹閑著了,他就會痛苦似的。


    “好了,我吃飽了,你把這個給吃了,吃完我還有話跟你說。”付鳳儀把粥遞給兒子,葉子墨還是嘿嘿的笑。


    “不吃,你這是調節女人更年期的,待會兒把我給吃的不男不女,更完不成生孫子的任務了。”葉子墨說著,又推迴給母親,哄她多吃幾口。


    付鳳儀又喝了兩三口,才讓葉子墨拿開,這迴她臉上到底嚴肅了些。


    “墨兒,我來的時候怎麽好像看到有幾間客房都住了人,你這裏來了很多客人?”付鳳儀試探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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