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動身上山,前往白村醫家的時候,已是戌時。


    外麵的天色大黑,天空了無星辰,月亮一枝獨秀卻被烏雲遮掩在身後,時而有些光亮,時而黑似鍋底。


    上山的路,可不比山下平坦的路,到處是嶙峋石頭,又陡峭的要命。


    “啊~”


    就在木槿終於將爬到半山腰白村醫家不遠的時候,光以為勝利在望前途光明,卻忽視了腳下光滑的石頭,一個不慎便摔倒了。


    山路都是有坡度的,她摔倒了,整個人也就如同在做下滑運動,不斷地往山下滾動。


    “不,不能這樣下去。”


    孩子還沒有找到,張春草也不見蹤跡。


    心中最終要的兩個人,至少要找到一個,她才能心中踏實一些。


    於是,木槿咬著牙,忍著指甲嵌入泥裏被慣性連帶的衝擊力,愣是阻止了自己的身體繼續下滑。


    見自己停了下來,木槿連清理身上滾髒泥土的動作都沒有,連忙腳下生風地繼續往白村醫家走。


    “哇哇哇……”


    距離白村醫家還有十幾米的時候,她就隱約聽到了白村醫家裏有著驚天地泣鬼神的嬰孩啼哭之聲,那聲音充滿了親切感。


    木槿臉上欣喜,眼眸也濕潤了幾分:“是我的孩子,那一定是我的孩子。”


    最後十幾米的路,由於木槿激動的情緒,愣是走出了光年的感覺。


    “咚咚咚~”


    終於走到白村醫家門口,木槿用盡全身的力氣,以急促而有力的敲門聲,將屋內正同張春草忙乎著小男嬰的白村醫給敲了出來。


    “不醫,不醫。”白淺辰平日裏醫人從來都是隻看錢,或者是看心情的,他現在的心情被那小男嬰給弄得奇糟無比,“死不了就明日來,死了就直接埋了去。”


    “白叔,是我,木槿。”


    聽到是木槿的聲音,白淺辰這才去給開了門:“你身體情況糟糕得很,怎麽從藥廬跑出來了?”


    “孩子,我的孩子讓白術……公子給弄丟了,我出來找我的孩子。”


    木槿說到這裏,忽然擔心白淺辰會說上一句這裏沒有什麽孩子,於是緊忙又補充道:“白叔,我剛才離著很遠就聽到院內有孩子的哭聲,是不是我的孩子就在屋裏?”


    “屋裏……”


    白淺辰迴答起木槿來,語氣十分的猶豫。倒不是他不想告訴木槿孩子的去向,而是那孩子的情況不太妙,他覺得木槿見了那孩子會徒增傷心。


    “哇哇哇~”


    那孩子似乎同木槿母子連心,這邊白淺辰正猶豫著要不要告訴木槿那孩子活著也快死了,屋裏就響起了極度有力的嬰孩啼哭之聲。


    “孩子,我的孩子。”木槿顧不得再同白淺辰說話,她當即以畢生最大的力氣,將擋在她身前的白淺辰推開,“娘親來了,你等我,我這就帶你離開。”


    別看白淺辰的武功高強,能力超群,但是木槿推他的動作來得既突然,又迅猛,他隻有避免被木槿推倒之力,沒有繼續擋住木槿之勢。


    眼見擋不住木槿,白淺辰也不再阻攔,隻是跟在她的身後,直到進了屋子也一直沉默不語而已。


    木槿進了屋子,映入眼簾的便是她一路心裏念著的兩個人。


    臉色紫青,進氣多出氣少的孩子被張春草抱在懷中,拚命的哭泣。


    毫無哺育經驗的張春草,除了抱著孩子,就隻剩下哼哼呀呀地哄上兩句,完全沒有緩解孩子哭泣的招數。


    “給我,姐姐把孩子給我。”


    木槿見此情形,當即伸手向張春草的懷中抱出孩子,也不管白淺辰是否跟了進來,直接撩開衣服給孩子喂食奶水。


    喝了奶水的孩子,立刻不哭了,臉上紫青的顏色也褪去了不少。


    “呃……”白淺辰跟進來時,見木槿被對著他,孩子卻出奇的沒有哭,就想轉到木槿身前看看到底是怎麽迴事。他才走過去,就發現木槿在喂孩子,場麵一度尷尬。


    最後,白淺辰閉著眼睛,硬著頭皮對張春草說了一句:“我需要個幫我磨藥的人,春草丫頭,你快出來同我給那孩子配藥去。”


    明知白淺辰如此說話,不過是因為覺得尷尬,但木槿還是出聲讓張春草同他去了。


    孩子身負劇毒,隻剩下兩日的命,但是木槿不想放棄任何能夠讓他健康活下去的機會,即便渺茫得如滄海一粟,她也要為之一試。


    “那妹妹我跟白叔出去了,你喂了孩子就哄他睡吧,他自打來了白叔這兒,可是天天哭幾乎就沒有停下來的時候。”


    張春草囑咐木槿到這兒,後麵還有些話,她想說,卻也知道說出了隻會讓木槿難受:“我出去了,你們母子倆多待一會兒吧。”孩子也沒有幾日的活頭了,看一眼,也就少一眼了。


    “嗯。”


    木槿喂著孩子,眼睛從始至終隻有孩子的小小身影,就連迴張春草,也隻是鼻子裏輕輕地發出了個音節。


    知道木槿這樣的舉動,是因為母愛,是珍惜他們母子共處的時間,張春草也不多做言辭,伸手關好了門,便同白淺辰出去了。


    躺在木槿懷中的孩子,一大口又一大口吸允著,氣息也有力了幾分。


    “夜兒,娘親不能沒有你,你等著,娘親一定想辦法問你那黑心的爹去要迴解藥。”


    木槿如此說著,心裏麵也堅定了去軍營找趙羽珩的心思。


    然而,她的話音才落,躺在她懷中喝奶的孩子立刻不再喝,而是不停地哭泣著。


    “怎麽了夜兒,你也覺得娘該去問他要解藥?”


    木槿如此一問,孩子的哭聲更甚,大有哭破房頂的架勢。


    “你不希望娘去找你爹?”


    就在木槿如此問的時候,她懷中的孩子瞬間止了哭聲,歪頭看著她。


    一個才出生沒幾日的孩子,竟然能夠聽得懂她的話,而且還能夠給她做出迴應,那是何等的天才絕豔。若是能夠平安長大,必定會是別人家孩子的緊箍咒。


    “夜兒,我的孩子。”木槿想到日後,又想到孩子此時身上的劇毒,她忍不住抱著懷裏的孩子失聲痛哭,“都是娘親的錯,都是娘親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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