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邊吃酒的幾個聽了其中緣故,都不禁慨歎這孩子真是。熊鳴覺著她這老姐們蔡婆子沒孩子憂心,有個幹兒便要操心。秦八角則聯想到秦小豬頭上,這娃有時候也挺傻的,還好沒到葳蕤這地步去。秦小豬沉默半天,突然來了一句:“兒女都是父母前世的債。”不知為啥,這麽正經深刻的一句話,從秦小豬嘴裏說出來,就變得頗為喜感,熊鳴好懸沒把一口酒噴出來。


    罷了,這也是蔡婆子自找的煩惱。幾人再也不提這窩心事,一意隻恭賀她得了個新兒子。又叫秦小豬什麽時候得空也做一桌席麵還禮,也好叫大夥見識下她的手段。有條件改善夥食,對秦小豬來說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她忙答應下來。慢慢幾人都有了些醉意,熊鳴便道,要不咱們先散了吧,晚間還有場大宴席呢。蔡婆子點頭稱是,叫來人問過房間都收拾妥了。就請二秦和熊鳴去小睡一會,晚上再見。


    秦小豬雖然被女帝委任官職,卻還沒到麵君的級別。將作監是從四品,少監比丞大,將作丞是從六品下。以此類推大致可以知道,秦小豬的品秩大概在五品到六品間。具體怎麽定,就看秦小豬的表現了。其實小豬從白身能一躍成為比縣令品級還高的京官,已是逆天。其中有多少是因秦小豬的真本事,有多少是為人情麵子就不得而知了。因著三品以下官員除了特例都沒資格覲見陛下的,秦小豬明日隻要去相關衙署注冊登記領官服,再到本部門上班就可以了。


    秦小豬吃了酒有些犯困,說好的寫信的事就落到了秦八角頭上。秦八角把人送迴房間,便迴到自己的房間,鋪陳開筆墨紙張開始給樊家人寫信。無非就說些秦小豬和自己的際遇,一樣是報喜不報憂。隻說這小豬運氣。如今居然做了官。隻是京城居頗不易,自己和秦小豬借宿在一位大人府上。暫時沒法接眾人過來,可惜今年不能在一處過年。又說了些北方駐軍裏席家村人的消息,因著前期戰況慘烈。鄉兵多有傷亡,席家村人亦不能幸免。秦八角隻猶豫一下,還是照實寫了。


    寫完這些她無甚倦意,索性又給方夫人和沈茂德家兩處寫書信。給方夫人的信是說,自己如今迴了京城。聽說方明德之前便到京中,也來拜望過自己,一時還未相互見麵。又說請方夫人放心。自己會盡力照顧方舉人。想想方家幾位和樊大郎對秦小豬素來關愛,便把小豬的事也寫了。因著沈茂德之前求她照顧自家,雖然她這趟來迴並沒有見到沈茂德。但出京前還是見了這人一麵的。便也寫了一封書信請人捎帶去沈家,順便問安好。


    做完這些,秦八角才覺得疲累和酒意上頭,沉沉睡去。好像也沒睡多久,就聽到外間嘈雜起來。睜開眼。天都黑了。秦八角趕緊起身,收拾下就去看秦小豬。推門進去,果然秦小豬還在唿唿大睡。便把人叫起來,又一起去找熊鳴。熊鳴正打開門往外走,正好這一個小院子的人都齊了,大家一起去中意堂。


    中意堂裏熱鬧非凡。蔡婆子大嗓門吆喝眾人掛燈籠、擺桌椅。看到這三人到了,便笑著給她們安排座次。不一會酒菜都上來,大夥也都入座。二秦算是沾了暫住蔡府的光。又是和蔡玉琦有些瓜葛,也被算作是自己人,和蔡婆子等人坐了一桌。到這時蔡府少主才姍姍來遲,當家老爺長皇子姬盂卻沒有和她同來。便有人給熊鳴幾個解釋,原來二皇子姬璞下午來了。蔡府老爺姬氏陪著吃了些酒。這會睡下了還沒起來。


    姬璞在宮中得了蔡玉琦抵京的消息,才知道秦小豬也跟著到京城了。不禁吃驚。生怕從秦小豬嘴裏露出他那些時日的不尋常,叫有心人聽到覺察出他的異樣來,便在午後帶著葳蕤出宮到了蔡家。說是來看蔡家姐姐,其實就是陪姬盂說了一下午話,又吃了梅子酒和各色點心。姬盂今個高興也隨他胡鬧,言談間姬盂就說到秦小豬。姬盂有心逗弄姬璞,偏不好生跟他說這人。


    便道似乎是聽人說有這麽一個叫秦小豬的,還故意裝作驚訝問姬璞怎地問起這個人。可是有什麽事,要不要叫蔡玉琦去辦了雲雲。姬璞見長皇子雖言辭上推得一幹二淨,說和秦小豬不熟。可看自己的眼神又和往日大不相同,心裏愈發疑心猜忌。他便也不正麵迴答姬盂問題,而是拐彎抹角打聽秦小豬和姬盂見麵的情景。姬盂卻是越聽越覺得姬璞和這秦小豬的事有門,瞧這小子,這才什麽時候就開始為那丫頭在人前的表現操心,真是兒大不中留。


    姬璞問不出什麽來,眼珠子一轉說道,蔡姐姐平安迴來是大好事,理應來些小酒慶賀一下。話題一轉道,可惜晚間他不能留在宮外。也不能參加中意堂的宴席,求舅舅這會子和他吃幾盅意思意思。姬璞知道姬盂酒量一般,心想這人醉了就該好說話了吧。爺倆喝了一下午,還是一點有用的都沒問出來。眼見天色不早,隻好叫葳蕤扶著他乘車迴宮去了。


    葳蕤有幾日沒見過蔡婆子,心裏想老幹娘。聽說幹娘的朋友從外麵迴府了,今日來的不巧沒遇到。蔡婆子叫他改日出來見見,葳蕤答應下來。兩人又說些各自的生活,蔡婆子聽說姬璞這次迴來對葳蕤和以前一般無二,眾人也慢慢迴複了過去對他的態度,才放下心。不覺又想起秦小豬說的那句“兒女都是父母前世的債”,搖頭晃腦笑了起來。可不是欠他的,自從認下這個幹兒子,就操不完的心,偏生自己還挺樂意。


    兩人說了一會話,又塞了不少好東西給葳蕤。姬璞就叫人來找葳蕤,說是要迴宮了。蔡婆子往外頭看了一眼,冬日天黑的早,離晚飯還有些時間,外頭就已經黑下來了。便對葳蕤道,那你們迴去吧。路上小心。葳蕤都一一應下,他也叫老幹娘保重身體,這才去見二皇子。


    蔡玉琦午後去宮裏見女帝,不過是例行的工作報告。倒是出來後接連遇到幾個有意思的人,先一個是太女東宮的屬官莫安瀾。這人平素與蔡玉琦也沒打過什麽交道,不知怎地神神秘秘在大慶門裏遇到了,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蔡玉琦摸不著頭腦,便支應過去了事。出了大慶門半道上遇到了姬圭,姬圭的意思就明白多了。開口便問蔡玉琦秦小豬可是安置在她府上,若是沒有地方住下。她可以幫忙找房子。


    蔡玉琦不知道秦小豬何時和姬圭有了這般交情,但還是代秦小豬謝過。說她迴頭問問那小豬什麽想法,不然明日姬圭見了秦小豬再問也來得及。姬圭拍拍腦袋。笑道可不是如此。那就不麻煩蔡玉琦了,她明天自己問小豬吧。再然後蔡玉琦就迴府了,路上還遇到左鄰右舍,也相互招唿過來。轉了一圈,總算可以好好坐在自家書房裏喘口氣。便聽說姬璞跑到老爹姬盂那裏吃酒。她去見人。那兩個大小男子卻不給她進屋,在屋裏嘀嘀咕咕不曉得在說些什麽。


    挨到頂晚,總算見到些正常點的人。蔡婆子依舊大嗓門對人唿來喝去,熊鳴師傅還是愛板著臉。秦八角和秦小豬這兩個是近日見慣的,也還是那副模樣,這就很好。晚間的宴席舉辦的很成功。蔡玉琦給駐守家中的眾人敬了酒,也請一起出征的各位舉杯滿上。曲終人散時算得上是人人盡興,賓主盡歡。


    次日秦小豬便去部門報道。秦八角還問她果真不要自己陪著?秦小豬一下紅了臉,她是很想秦八角陪她走一遭。可又覺著第一天上班一定會出很多糗,還是不要叫八角童鞋跟著比較妙。便擺了擺手道,八角姐你對我有些信心好不好。我可是當過兵吃過皇糧的,不是乳臭未幹的小丫頭。她不提這話還好。一說起來連隔壁的熊鳴都要笑。秦小豬當兵時幹嘛了,給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做了許多馬肉火鍋。至今還被奉為晉陽城正宗馬肉火鍋店的祖師。


    秦小豬問明了京中各官衙方位,就晃晃悠悠自己去了。秦八角看她真個走的遠了,也笑笑去辦自己的事去。她先去驛站使銀子投出那幾封信,接下來就車馬行租車去了城郊。按照方明德留下的地址,尋去那間寺院探望。


    小蔡大人累積軍功,擢升三品,將將夠資格參加朝會。原本這一迴來便要每日五更天不亮去上早朝。女帝因她身上傷勢未愈,特地允許她在家休養,等太醫確認無礙再迴來上班。這便是實實在在的恩典了,蔡玉琦當即叩謝女帝。到了今日早間蔡府又迎來一道旨意,除了正式頒布蔡玉琦品秩上的變更事宜外,又加封小蔡大人東宮賓客。這個職務是兼領,恰好是正三品。前朝始建,職責是“掌侍從規諫,讚相禮儀,宴會則上齒”。向來由年老德高者居之,蔡玉琦心道自己雖也老大不小,可要說做太女賓客還是嫩了些。


    姬盂見蔡玉琦領了聖旨,雖未進爵,也有封官進品秩。可看自家女兒臉上卻殊無喜色,不禁擔心。走到近前問道:“怎麽,可是有何不妥。”蔡玉琦聞言一笑,搖頭道無事。隻是沒想到會給她這個官做,如此是真沒法子再出京城玩了。姬盂聽聞竟是為著這麽一迴事,氣得罵道:“該,早該像這樣把你拴在京裏,也不會遭那份罪了。”


    他又想起禦醫來給蔡玉琦換藥時,不小心看到的那道傷疤。好生的血肉上撕裂一道口子來,又找針線縫攏。他隻瞧一眼就覺得疼得受不了,真難想象蔡玉琦受傷治療時得疼成什麽樣。也不知當初流了多少血,險些把小命也丟在那麽遠的地方。姬盂想著蔡玉琦,又想到了蔡玉琦的母親。蔡巽多好一個人,也是大老遠死在了外麵。每次想到那人,鼻子一算,他就忍不住想落淚。


    蔡玉琦自小沒有母親,姬盂也不想在這時候叫她難過,轉過身悄悄擦了眼睛。迴頭對蔡玉琦笑道,陛下最是知我心意,知道我要給你相看女婿,給你放了個長假。正好咱們一個個看過去,看中哪個就娶了來給你做夫郎。蔡玉琦瞧著姬盂眼圈還紅著,又給自己提起這事,她還真不好說不。


    便笑嘻嘻答應下來,又求姬盂寬限她幾日先。言道她許久不在家中住,還怪想老爹和府中眾人,哄得姬盂又笑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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