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堂先生說:英國人不怎麽鄭重其事的對待飲食,而把它看成一件隨隨便便的事情。這種態度可以在他們的國民生活中找到證據。


    英語中原本沒有(烹飪)一詞,他們隻有cooking(燒煮),他們原本沒有恰當的詞語去稱唿chef(廚師),而是直接了當的稱之為cook(夥夫);他們原本也並不說menu(菜肴),隻是稱之為dishes(盤裝菜);他們原本也沒有一個詞語可以用來稱唿(美食家),就不客氣的用童謠裏的話稱之為greedygut(貪吃的肚子)。


    所以,李震東看到廚師是法國人和意大利人,不由得想起了林先生的文章。


    在歐洲,法國人和英國人各自代表了一種不同的飲食觀。英國人所感興趣的,是怎麽樣保持身體的健康與結實。當然,任何民族都是在進步之中的,不過再怎麽進步,和法國人的飲食還是有相當差距的。


    李震東側過頭,對著吳大牛打了個手勢。


    吳大牛打開手上的提箱,從裏麵裏取出了四五個很小的塑料袋包裝的袋子。李震東接過來後,打開看了一眼,放在桌麵上,用手輕輕推到亞伯拉罕爵士的麵前“請”。


    亞伯拉罕爵士每一個都打開看了一下,然後推到旁邊的人手上。


    坐在亞伯拉罕先生左手邊第一位的,是意大利的迭戈先生,第二位是西班牙的阿隆索先生,第三位才是法國的亨利先生。這個排位很有意思啊,迭戈先生是鬆露獵人,挖掘鬆露的,阿隆索先生是學者,研究的鬆露的,最後才是法國的美食家亨利先生。吃鬆露的。


    迭戈先生眯著眼睛仔細的看了又看,還湊近鼻子,不停的嗅著,露出一種陶醉的神色。最後重重的點點頭,低聲和亞伯拉罕先生說了一句ok。然後在亞伯拉罕先生拿出來的一遝紙上簽了字。


    阿隆索先生一語不發,戴上一副眼鏡,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放大鏡,非常認真的查看著,甚至還用指甲輕輕的刮動某處,一邊點頭一邊看著。花費的時間比起迭戈先生多得多。


    亨利先生很有意思,隻是拿在手上看了兩眼,就認可了。沒錯,這就是鬆露。也很可能是前麵兩位的表現。亨利先生已經看在眼裏。在這個問題上,亨利先生並不比前麵兩位先生更有發言權。


    是不是鬆露的問題,大家取得了共識。亞伯拉罕先生也並不以為會有什麽意外發生,實在是英國人的墨守成規的性格。隻有這樣做才是合乎規矩的。


    食用鬆露的傳統方式,是用特殊的切片器。這種切片器能將鬆露切成極薄的薄片,然後生食。或者是,鬆露片、黃油、意大利幹奶酪一起撒在煮好的寬麵條、意大利空心粉上。法國人有一種傳統的食用方法,把新鮮的鬆露切成丁狀小塊,放入打好的雞蛋液體中攪拌均勻,放置過夜後,使鬆露的味道充分的進入雞蛋液中。第二天,按常規的煎炒就可。在法國和意大利等國,作為歐洲頂級名菜,用鬆露片配鵝肝,鬆露汁配牛排,在高級酒店裏是非常有名的。


    李震東在法國吃過傳統的吃法。也領受過法國大廚師推陳出新的做法,把鬆露切成碎丁,灑在生肉片上,卷起來再進行烹製。


    “請把東西帶下去處理一下,克勞德。飯廳已經準備好了嗎?”亞伯拉罕先生收起了簽字的文件。客氣的要求管家和兩位廚師馬上開始。


    禮貌的招唿後,英國管家和兩位廚師拿著鬆露準備下去了。


    “等等,亞伯拉罕先生,請容許我的人跟著去觀摩一下,我們華國人對歐洲的飲食非常有興趣”李震東笑著開口了。聽到這句話,亞伯拉罕銳利如針的眼神看著李震東的眼睛,李震東沒有一絲避讓,眼神明亮璀璨。


    昨晚上,黃德定就和李震東聯係上了,英方提出了地點,在比較偏僻隱秘的地方。李震東考慮後,認為可以,確實不宜選擇繁華熱鬧的場所。


    如果是作為客人來上門拜訪,李震東提出的要求是極不禮貌的,也不會去提這樣的要求,但這是一次商業上的談判。而且,是從選擇這個英式別墅開始,雙方的較量就無形中已經開始了。這個別墅是亞伯拉罕先生的,在這裏,亞伯拉罕先生有主場之利。


    而來到這個別墅,亞伯拉罕先生帶來的幾位人手,隱隱在施加著壓力。提出這個要求,無關乎信任的問題,同樣是一種必走的程序,代表著李震東的態度。


    過了好一會,亞伯拉罕先生刀刻一般的臉膛上露出笑容“李先生,請”。


    “你跟著,隻看不說”李震東把大剛叫了出來,用湘省機械廠所在地的土語交待了一句話。大剛連菜都不會做,去觀摩什麽歐洲的飲食?李震東隻是需要一個理由,到那裏,大剛像一根木頭樁子一般站著就成。


    黃德定心裏暗暗驚訝,小老弟和洋人打過交道嗎?


    大剛隨著英國管家、廚師等人下去了,房間裏的氣氛一時有點凝滯。亞伯拉罕先生等人已經明顯的忽視了其他人,目光多是聚集在對麵的少年身上。就連亨利先生的眼光,也不再投向對麵美麗的東方女孩身上。


    對眾人打量自己的目光,恍若未覺。李震東隻是微笑著,眼神落在桌麵上的象牙上。象牙粗長,估計長度已經超過二米。比較彎曲,弧度較大,紋理清晰,顏色比較白。這是一根典型的非洲象牙。因為亞洲象牙細而短直,色澤偏於玉色,有一種瑩潤感。


    “李先生,我在巴西的科倫巴,沼澤地帶獵殺過美洲虎,很漂亮”亞伯拉罕先生打破了沉默,看見對麵少年的眼光注視著象牙,想起了剛才少年的問話。


    在科倫巴,亞伯拉罕帶著同伴,花費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獵殺了一隻壯年的雄美洲虎。戰利品被留在英國的家中。美洲虎的體型不是十分巨大,大概相當於非洲小型獅子般的骨骼。美洲虎的皮毛非常美麗,閃爍著一種綢緞子一般的光澤,它的金黃的皮毛上布滿暗褐色的斑點。


    “美洲虎多嗎?”李震東興致十足。


    “不,實際上並不多。通常要花不少時間來打聽美洲虎的消息,你應該知道,隻有獲得消息後,才開始在相關的地域追尋”亞伯拉罕搖頭,美洲虎的數量是很多,但是分步的地域太廣闊了。


    在追擊猛獸的過程中,在野外宿營是常有的事,有時候要連續追蹤很久。而且,帶著不小的危險。如果一隻猛獸被人追得走投無路,那麽,很可能會直接向著人衝過來,那時候,就需要向著迎麵高速而來的猛獸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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