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準備的辟穀丹和水都在靈戒裏被步凡拿走了,就算是武者也還是人,也需要吃飯喝水,但武者相比普通人更耐餓一些,武者可以十天甚至十多天不進食,可一旦進食,食量將會是常人的數十倍。


    當然,步凡那種情況例外,他所修煉的密宗武學,可以讓他隻需最低限量的食物就可以活下去,但作為代價,他將無法正常的進食,也無法體會到美食帶來的樂趣。


    一口苦湯灌下肚,步凡不由地埋怨起自己的夥食,他已經完全肉是什麽味道的了,雖然靠著百武心印融匯了血盆經創造了新功法,但這個新生的《血禪功》還是以《枯禪功》為基礎的,所以他該遵守的禁忌還是得遵守。


    步凡強壓下心頭的疲憊,暗道:“這裏果然有古怪啊!”


    步凡瞪著龍眸,他深入這裏已經過去兩天了,昨天他意外發現,竟然無法迴頭了,無論他怎麽走,都無法迴到來時的路上,這裏似乎被做了什麽布置,隻能前進不能後退,這樣的布置必定是五境以上強者的手筆,步凡的猜測很可能是正確的。


    但眼下有一個大麻煩,步凡被困在這裏了,前路一片迷霧,根本看不到邊,步凡帶來的食物有限,如果不能在食物耗盡前走出去的話……他就可以準備等死了。


    步踢雲發現了一株沙藤,這是少數會長在沙漠裏的植物,他立刻動手挖出沙藤的根莖,根莖有水分,還可以充饑,步踢雲本來已經遺忘饑餓的感覺了,但因為這事他又想了起來,這種饑渴難耐的感覺,他過去也曾體會過。


    步踢雲將整條沙藤都吞進肚裏,但這麽點東西很快就被消化了,他不禁懷念起小時候,那個時候隻要一塊沙藤的根就可以勉強填飽肚子。


    步踢雲步履蹣跚地繼續前進著,這次來沙漠他做足了功課,不會再……再怎麽來著?


    步踢雲腳下一個踉蹌,摔在了沙地上,他的意識模糊了,但封塵的記憶卻清晰起來。


    大約六年前,他們這一代的人全部進入一境後,家族根據以往的傳統組織了一次試煉,試煉的地點就是這個雲州西漠。


    當時的步凡枯禪功還沒入門,作為下等天資者,他自然是最晚突破的那一批,而步踢雲作為家族的第一天才,早早地踏入了二境,當時的他們毫無交集,但試煉中的意外改變了這一切。


    那場意外是什麽,步凡也記不清,之記得好像是一場怪異地沙塵暴,他和步踢雲還有步高升和步穎一起被沙塵暴卷走,迷失在了沙漠裏。


    “姐姐那裏有個人!”


    步踢雲隱隱聽到了說話聲,被人發現了嗎?


    太好了,這下不會渴死在沙漠裏了。


    “迷失在沙漠裏的武者嗎?”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


    “這衣服好眼熟啊?”


    這話怎麽跟步穎說得一模一樣,步踢雲很想罵人,精神一提,話還沒說,就徹底昏了過去。


    “是步踢雲!”長孫百結嚇了一跳,連忙大喊:“二叔!”


    步凡正在休息,他裹著披風,大口大口地往嘴裏灌著水,忽然……他用來遮擋風沙的披風被吹走了,步凡連忙伸手去抓,結果披風勾了水囊一下,當步凡反應過來時,水囊已經掉地上了。


    他連忙去撿,在水全部流光前將水囊撿起了起來。


    “靠!”步凡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拳頭,居然沒能及時反應過來,以他的速度本來是可以阻止的。


    半個水囊的水就這麽沒了。


    “唉,討厭的風沙!”步凡抱怨道,看著地上那已經幹掉的水跡,不禁有些心疼,這些水節約點喝的話,足夠他喝個兩天了。


    “浪費,太浪費了!”


    當年迷失在沙漠裏時,他為了生存連自己的尿都喝了,而且是一直喝,因為沒有水,他們的水囊都被步踢雲搶走了。


    “話說如果那家夥找到這來的話,是不是可以借助他離開呢?”


    如果真的到絕境的話,這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


    渴,好渴啊!


    “我要水,我要水,我的水呢?”


    步踢雲打開水囊,發現一滴水都倒不出了。


    “傳功長老他們怎麽還沒找來啊!”


    茫茫大漠,看不到半個人影。


    忽然他聽到了水聲,一旁的步穎正緩緩喝著自己水囊裏的水。


    步高升還有步凡雖然沒在喝水,但他們的水囊都鼓鼓的,他們怎麽還有水,對了步高升好像說過水要省著喝,他們省了那麽多啊!


    “借我點水!”


    對了,步踢雲想起來了,那是他和步凡的第一次交集。


    他向步凡借水是因為步凡最弱,不論是步穎還是步高升都比步凡早突破一境,步高升更是當時家族排名前三的優秀弟子。


    步凡非常……慷慨的把一半的水分給了他。


    “省著點喝啊,傳功長老他們可能找不到我們,我們或許得自救了。”


    當時這麽對他說道,那語氣……呃!惡心,真是惡心,區區螻蟻有什麽資格對他說那種話,有什麽資格挑他的不是,他可是!他可是……


    又過去了兩天,步凡突然有些想念步踢雲了,距離他們大戰已經過去一周,步踢雲如果不出意外,應該開始重整旗鼓了吧,如果他那位師尊出手,他現在應該已經養好傷來找他了,難道他那位師尊沒出手?


    那他還要等多久啊!?


    他現在隻有水可以喝了,沒有湯藥和食物,他能明顯感受到自己真氣的恢複速度正在降低。


    視野的盡頭依舊空無一物,他居然絕境已經不遠。


    “那家夥,不會也像那時候那樣倒在沙漠裏吧?”


    步凡眼中劃過一絲陰霾,暗道:“可不要被人救了啊!”


    夢境無視步踢雲的惱怒,水很快就不夠用了,不管再怎麽節省,三個水囊的水還是太少了。


    步高升一臉凝重。


    步穎惴惴不安。


    “我們會活下來的,不是已經確定方向了嗎?”步凡安慰道:“可能會有兩三天的艱難路程,不過我們本來就是來這裏吃苦的,就當是試煉難度加倍吧。”


    加倍,就算試煉難度加倍,這也太麻煩了,居然讓他帶著三個拖油瓶。步踢雲當時已經是二境中期的修為,要不是為了照顧步凡他們的速度,他一天就可以走完他們三天的路程,跟著他們完全是拖累他的速度,既然如此……


    “我有一個提議,既然方向已經確定,那麽你們把水都給我,由我一人先行,然後再帶人來救你們,兩天的路程我一個人跑的話,半天都不用,很好的辦法吧?”


    看似很好的辦法卻遭到了步高升與步凡的反對,步踢雲無比羞惱,如果可以他真想揮劍將眼前的一切劈個粉碎。


    “不要再繼續了!!”步踢雲怒吼道,但夢境依舊持續著。


    兩人的反對無效,他靠著遠勝他們的力量帶走了所有的水,獨自離開了。


    事實證明……


    “啊!啊!”


    步高升與步凡的判斷是正確的,沒有認真聽完傳功長老囑咐,根本不知道沙漠恐怖的步踢雲很快就迷失了方向,喝完了所有的水,卻連城市的影子都沒看到,最後筋疲力盡的他像條死狗似的倒在了沙丘上!


    “不!——”


    太醜陋了,太醜陋了,那是步踢雲死都不想麵對的樣子。


    “啊!——”嘶吼著,終於他的情緒突破了某種臨界,一柄血紅色的巨劍劃破夢境,劈開了一切。


    步踢雲猛地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客棧床榻的頂蓋,他連忙朝四周看去,這個房間他認識,是沙雲城一間客棧,他在這個房間裏住了一晚。


    “公子你醒了。”床邊坐著一個店小二。


    “您已經睡了快兩天了,您要再不醒,我們都要去請大夫了。”


    大夫……


    步踢雲連忙檢查自身的傷勢,很糟糕呢,筋脈損傷嚴重,肌腱斷裂,骨折的部位也有很多。


    “看您這樣在沙漠裏吃了不少苦吧,想吃點……”


    步踢雲突然出手抓住店小二的脖頸,將他提了起來。


    店小二驚慌失措。


    “我怎麽會在這裏,誰帶我來的!?”步踢雲質問道。


    “不、不知道,一位蒙麵的大人帶您來的,托我們照顧您,我們……什麽事都沒做啊!”店小二努力地解釋。


    步踢雲橫眉怒目。


    “你看到我當時的樣子了!?”


    “沒、沒!”


    “撒謊!”


    一陣清脆的骨裂聲,這個無辜的店小二就這麽離開了人世。


    步踢雲強撐著從床上爬了起來,拿起床邊的殘劍,看到他那個樣子的人,一個都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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