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賀朝露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隻是人還是很疲憊,多走兩步就出一身虛汗。


    趙姨安慰道:“沒事的,大病過後,人就是這樣比較虛的,咱們慢慢來,不著急。”


    趙姨是不著急,畢竟如今她成了蔣明鏡的眼線,二十四小時盯著她。


    可是她著急,她想要快些好起來,想要逃離蔣明鏡,隻要想到將來要同他待在同一個空間,她就覺得惡心。


    到第三天,蔣明鏡還是沒有出現,她感覺自己一天天在好轉,就是咳嗽一直不見好。


    今天是個豔陽天,北方難得的晴天,她穿了衣服想去花園裏走一圈。


    剛走出大門就發現自己被囚禁了,門口的保鏢把她攔住。


    賀朝露冷冷道:“你們什麽意思?”


    “蔣先生說,沒有他的命令您不能離開別墅半步。”


    聽到這個她都要氣炸了,本就是不情不願被綁迴來的,如今連人身自由都沒了。


    “你們這是非法監禁!”她氣憤道。


    可是對著外麵兩個門神,榆木腦袋半點用都沒有,還氣得自己咳嗽了半天。


    靠在躺椅上順氣,趙姨急忙過來給她拍後背,她抓住趙姨的手說:“趙姨,給我電話,我要報警!”


    趙姨為難道:“賀小姐,您別為難我了,要是讓先生知道我就慘了。”


    她擠出兩滴淚,可憐楚楚地說:“我人身自由沒有了,現在連手機都不讓碰了。”


    趙姨歎了口氣說:“您這又是何必呢,和先生倔,到最後吃虧的還不是您。”


    她喘了喘氣,很想懟迴去,但是想想趙姨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還是算了。


    下午,有個中醫來上門給她把脈,治咳嗽,配了藥方。


    她本就生病心緒不佳,加上早上知道被他關在這裏,對著中醫笑著說:“您給我多配點斷腸草,讓我早點去了好,天天被關在這裏,再多的藥也吃不好。”


    中醫聽她這樣說都被嚇了一跳,本來是體虛治肺病,如今看來心病更加嚴重,一把脈確實有些內心鬱結。


    出了門,中醫便接到了電話。


    “她怎麽樣了?”


    中醫治病救人也不能撒謊,但他昨天大半夜的被人從鄰市請過來這裏,確實有些害怕。


    斟酌了一下措辭說:“病人的咳嗽倒是好治,就是內心鬱結有些麻煩,您是否知道她的心疾?”


    中醫把賀朝露同他說的話說了一遍。


    電話那頭,蔣明鏡疑惑地問:“斷腸草是什麽?”


    “是一種劇毒的中藥,吃多了是致命,我們對這類藥的使用都很謹慎。”


    “如果解開了她的心結,或許病就大好了,心病還需心藥醫。”


    掛了電話,他喃喃了一句:心病還需心藥醫。


    片刻,竟像自嘲一樣笑了笑。


    淮左端著酒杯過來,和他碰了碰。


    看他滿身酒氣,忍不住好奇問:“二哥,人沒迴來的時候你喊打喊殺的,怎麽迴來了,一連好幾天都躲在這裏喝酒。”


    竹西也坐在身側附和道:“是啊,昨天還讓我把那個治咳嗽的名醫請過來,怎麽你自己都不敢去見嫂子。”


    蔣明鏡搖晃了下酒杯,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他怎麽不願見她,是她不願意見他吧。


    過去也是給她徒增生氣的,她病還沒好,他識相地離遠點,她也好快點。


    淮左斜睨了一眼他,周身淩冽,卻也掩蓋不了眉眼那抹傷感。


    他猜想兩人定然鬧得不愉快了,看這樣子,隻怕是賀朝露讓他不愉快。


    兩人看蔣明鏡興致寥寥,便攜手一起去邊上吧台找妹子玩了。


    竹西背靠在吧台桌麵上,兩個手肘架在上麵,抿了一口威士忌,看著卡座的男人,抬了抬眉眼示意淮左:“你說二哥也真是的,找個女人不就是找順從自己讓自己舒服的嘛,他倒好,偏找個野性的。人家越不順從,他越來越勁兒,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嘛?”


    淮左一手肘撐在吧台上,麵對著他,順著視線瞧了眼一身頹然的蔣明鏡,目光閃了閃,問:“你那個老中醫給她看的怎麽樣了,說了嗎?”


    竹西撇了撇嘴,“沒問,我可不給自己找活幹,二哥擔心地要命,自己去問的。”


    “你說說明明自己擔心地要死,非要在這裏借酒消愁,何必呢?換我,就衝迴去,把她摁到牆上,命令她說你愛我!不說我就親死她。女人嘛,說點好話哄一哄,買幾個好包,不就好了嘛。”


    淮左輕笑一聲:“你也就在嘴上逞能。”


    賀朝露沒地方可以去,隻能待在別墅裏,手機被沒收了,隻能看些無聊的電視以及那一書架的書,走不出別墅,連去小木屋雕刻都不行。


    夜幕降臨,她一轉頭,瞧見落地窗外大雪紛飛。


    這才有了迴來的實感,南方和北方活在不同的時區裏,雪,在北方的冬天很是常見。


    不知道師哥怎麽樣了,可連自己都被困於這四四方方的籠子裏,自身難保。


    這日子真是難過,她不要過這樣的人生。


    左右橫豎都是一死,大不了就再被抓迴來,她想要再冒險一次。


    她雖然早早上了床,到了晚上三點,都還沒睡著。


    起身走到窗前,外麵的雪暫時停了,花園裏白雪皚皚,一層厚厚的積雪覆蓋在上麵,小木屋的屋頂也未能幸免。


    雪停後,風大,唿嘯著猶如魔鬼的嗚咽。


    她低頭看了眼底下,算上積雪,這裏足有三米高,如果跳下去,非死即傷。


    但是綁了繩子呢?


    他應該不會料到她會跳窗吧,而且現在大家都睡著了,沒人會發現她偷偷溜走。


    她當即下樓,躡手躡腳去廚房拿了把剪刀。


    小時候,她從小手工活就不錯,幹過這樣的事,拿著不要的床單剪成一條一條的,掛在粗樹幹上蕩秋千。


    她也不知道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在想什麽,有沒有考慮後果,出去以後什麽都沒有要怎麽辦,她一心隻想出去,隻想知道師哥是否安好,鬆音怎麽樣了。


    她把蠶絲被的被套和被單都剪成了布條,綁成死結。接著綁在床腿上,接著把椅子、桌子,梳妝台通通扔在床上,扯了扯布條,床紋絲不動,這個重量應該足夠她下去了。


    做完這些她已經是一身汗了,但打開窗戶一瞬間,外邊冷風一吹,又凍得她直哆嗦,直接打了個噴嚏。


    為了減輕重量,她隻穿了件高領毛衣,加上黑色羽絨服,單褲都沒有加絨。


    她沿著排水管,拉著布條做成的繩子一點一點往下滑,期間繩子太滑,數次讓她突然下降,好在她的腿斜抱在排水管上。


    在距離地麵一米的時候,她決定跳下去,一屁股坐下,下麵厚厚的積雪接住了她,又有羽絨服做緩衝,並不是很疼。


    抬頭看看那窗戶,事後迴想起來卻有些後怕,萬一她沒拉住那布條,很有可能直直掉下來,到時候就不是摔斷腿這麽簡單了。


    不過在她終於唿吸到室外新鮮空氣的這刻,她是開心的,她抬手擁抱了風。


    躡手躡腳地往大門方向走,直到走到拐角處,探出頭去,看到門後兩株看門鬆紋絲不動。


    他們晚上都不睡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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