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古知今在房間裏哭的撕心裂肺,最終擦幹淨眼淚,揭開包上的絲巾戴在脖子上,覆蓋掉脖頸處的紅痕,隨即優雅地走了出去。


    車子在高架疾駛,司機看了眼後座不對勁的古知今,問:“小姐,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啊?”


    古知今側頭看向他,半晌,才開口,帶著些許涼意:“去父親那兒吧。”


    “誒,好嘞。”


    下了車,古知今邁上別墅的台階,管家在門口等待,衝她鞠躬道:“大小姐,您迴來了。”


    古知今正眼都沒瞧他一眼,依舊抬著高傲的頭顱,踏著匆忙的腳步走進了別墅,邊走邊問:“父親,在哪兒?”


    “古先生在書房。”


    古知今快步上樓,敲了敲書房的門。


    “進來!”裏麵傳來話音,是父親的聲音。


    她推門而入,房間內除了父親,還有另外一個男人,男人身穿一身黑色西裝,手裏拿著一小禮帽,中年模樣,一臉嚴肅地轉頭看他。


    古成抬手對男人說:“今天就先這樣吧。”


    男人衝古成點頭示意,隨後戴上小禮帽,與古知今擦肩而過,兩人互看了一眼。


    門關上那一刻,古知今站在了古成麵前。


    “父親。”


    古成嗯了一聲,看著桌上還未下完的圍棋,讓女兒坐在了白子一方。


    一手拿著黑子一邊淡聲問:“今天怎麽樣?”


    古知今兩手放在膝蓋上扯著裙子的布料,低頭思忖片刻,開口:“蔣明鏡他...他...我根本搞不定他,他討厭我。”


    “哼。”古成一顆棋子砸在了古知今身上,嚇得古知今一哆嗦。


    “沒用的東西!”


    古知今攥著衣服,深唿吸兩口,鼓起勇氣抬頭道:“他一心撲在那個叫賀朝露的孤女頭上,哪裏還看得到我,再說,當初我在他最難的時候,給他捅刀子,他如今放過我,已經是法外開恩了,父親,您這不是強人所難嗎,他恨我恨我們古家還來不及,根本不會再選擇我的。”


    這次落在她身上的不是一顆棋子,而是一整個棋筒的棋子。


    “啊!”她抬手去擋,還是有很多棋子砸在了她身上。


    地上霹靂吧啦,伴隨著古成的暴怒。


    “沒用的東西!我送你去英國,給你提供最好的教育和生活,不是讓你用來忤逆我的!”


    她的手還擋在臉上,身體顫抖著連帶著聲音也跟著顫抖,她低聲問:“那你要我怎麽做?


    他為了那個女的,把葉枯桑趕出了江州,葉家最近也被整得很慘,在這樣下去......”


    她頓了頓,放下手,抬手解掉了脖子上的絲巾,麵向已經站起來的父親,盯著他,眼眶紅潤,跪了下來:“今天我不過是說了那個女的兩句,他就想掐死我,父親,他不是良人,即便您要他的財產,也會把我賠進去的,求求您了,別這樣對我!”


    眼前的男人喘著粗氣,怒目圓瞪,命令式地問:“那個女的叫賀朝露是吧。”


    古知今點了點頭:“是江州一個小門小戶賀家的私生女,聽說賀家離蔣家老宅近,小時候賀家的兒子和蔣明鏡是發小,所以有點淵源,蔣家很早就搬離了那裏,不知道這個賤人是怎麽搭上蔣明鏡的。”


    古成往前走了兩步,蹲下撫摸女兒的臉,那眼神像是在對待一個珍寶,而後便狠狠給了她一巴掌,啪的一聲,響徹整個書房。


    站起來,指著她的鼻子罵道:“我從前就教過你,做事前要動腦子,要想別人做事的動機,得到什麽就會相應失去什麽,你動腦子了嗎?”


    古知今捂著臉,憤恨地盯著他。


    古成卻是輕蔑一笑,把桌上的一堆文件砸在她臉上。


    “蔣明鏡的軟肋如今不就有了,一個孤女而已,哼,一查一個準。”


    古知今被鋒利的紙頁劃到了眼角,頓時鮮血流了下來。


    她沒有去管它,撿起了地上的紙,一頁頁讀了起來。


    男人老成渾厚的聲音在她頭頂盤旋:“一個女的賀家養不起嗎,為什麽會落到蔣明鏡手裏,不覺得好奇嗎?陳家出了陳唯澤這麽個二世祖還有陳明遠這個殺人犯,恐怕好日子要到頭了。”


    古知今拿著紙頁的手不停顫抖,她無法想象賀朝露到底經受了什麽,但是如果是她,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她抬頭顫抖著問:“您想讓我做什麽?”


    古成背著她,正在逗弄籠中的山雀,沒有轉身。


    須臾,才開口聲音平緩:“這個女人戳瞎了陳唯澤的眼睛,誓死要抵抗陳家,找過私家偵探調查她哥哥的死因,而且每個月都要到醫院去見他哥哥的女朋友,卻還是心安理得地待在蔣明鏡身邊,你沒想過是為什麽嗎?”


    古知今低頭看了看資料,仔細思忖,接著癱坐在地上。


    賀朝露定然是想要查清她哥哥的死因的,但是看她那樣子明明就是愛極了蔣明鏡,怎麽會毫不在意?


    她或許對蔣明鏡幫助陳家掩蓋證據一事並不知情。


    他在騙她。


    “我拿到內部消息蔣明鏡在港城的公司馬上要上市了,倫敦、港城加上內地,這幾年他的盤子張的很大,行事卻極為低調。”


    他轉身,看著跪著的古知今說:“有了他的助力,倫敦那邊的活動也好,港城接下來的溝通也好,都會很順利的,小音啊,我從來就告訴你感情這東西一文不值,唯有握在手裏的權勢和金錢才是你安身立命的好東西,可以幫助我們古家更上一層樓。”


    他伸出手拉起古知今,隨後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你知道該怎麽做。”


    她抬頭看向那隻鳥籠,鳥籠被打開了,那隻山雀正好奇地在籠口張望,而後飛了出來,從窗邊飛走了。


    *


    賀朝露半夢半醒間,感覺渾身都在發燙,很熱。


    她把身上的被子踢掉了,整個人趴在床上,把頭埋在枕頭,枕頭香香的,有他的味道。


    而後就聽到了他的唿喊:“曦曦,曦曦。”


    她抬頭,眯著眼看到他正俯身看著她,她嘿嘿笑笑說:“是你啊,真的是你。”


    她爬起來,又有些蘇醒了,“我怎麽在床上呢,明明剛剛還在罵那個什麽古知今。”


    她嘟囔著被蔣明鏡抱進了懷裏。


    “把蜂蜜水喝了。”蔣明鏡對著她溫柔道,蜂蜜水遞到了她的嘴邊。


    她乖乖點頭咕咚咕咚喝下了一整杯,蔣明鏡在她身後笑笑:“別喝這麽快,沒人跟你搶。”


    喝完,她伸出小舌舔了舔唇邊,“好甜呀,我還要!”


    蔣明鏡看著她的樣子,衣衫不整就算了,紅的如櫻桃的兩片薄唇又如此鮮豔欲滴,胸中不禁燃起了一股熱火直到喉舌,他深唿兩口氣,起身把被子蓋在她身上。


    命令道:”不準再喝了,夠了,蓋好被子睡覺。”


    賀朝露看著他,臉頰通紅,皺了皺眉,欲哭,帶著哭腔說:“你欺負我!”


    蔣明鏡無語地笑了笑,聲線低了些說:“曦曦乖,把手放進被子裏,不然會感冒的。”


    他想走到門口把中央空調的溫度調低一些,剛轉身卻被她一把拽住了胳膊。


    “不準走。”她口氣蠻橫無理。


    他重心不穩,跌在了床上,柔軟的絲綢被和裏麵柔軟的身體接住了他。


    她與他僅一寸之隔,他凝視著她,早前他並不想趁人之危,而此刻,被挑起的一團火竟橫亙在胸腔中橫衝直撞,久久不能退卻。


    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撲通撲通。


    他抬手撫摸身下女孩的臉,柔聲問:“曦曦,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女孩點點頭。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女孩還是點頭:“你是...蔣...明鏡。”


    他輕笑一聲,“很好,我的乖曦曦。”


    此後,天旋地轉,風浪不停,小舟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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